69 死亡,亦是新的开始

周围的一切打斗的声音已经跟我们无关，剩下的只有他在哭泣，而我只能够安静地看着他在哭泣。

        “你，你不会懂的……”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虚弱，脆弱，就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一点往日的威风，看起来只是一个软弱不堪的男孩。

        “小雪在我的怀里一点一点死去的感觉，那种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再怎么后悔，自责自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导致这个世界的混乱，无论怎么做也无法挽救。就算死了，也改变不了，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将一切破坏之后逃跑的恶魔。”

        他抬头看着我，目光如炬，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我只有选择回到这个时候，阻止我成为妖怪，甚至杀掉我自己。只有这样做，一切才不会发生！”

        他握着阿兹玛，再次的站起来。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他举着剑，发疯了似的冲向我，而我握着板砖挡下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不断地往后退。

        “去死啊！”

        剑砸下来，很沉重。

        “为什么还不愿意去死？是你害死了所有人的！”

        又一剑砸下来，砸得我手臂发麻。

        “为什么啊……”

        他的眼泪溅到阿兹玛上，而当阿兹玛挥下来的时候，眼泪被甩到的我胸口上。

        痛吗？很痛。

        他说的话让我心口好痛，但是，比起他所承受的痛苦，这又算得上什么？

        “我不喜欢这样子！”我吼道，握着板砖奋力反击，将他打得倒退。

        “没错！那些痛苦真的是很痛苦！如果换作是我，未来真的跟你说所的一样，我也可能会选择回到现在，杀掉自己！”

        魔剑与板砖交上，他和我相互怒瞪着。

        “那为什么你还有拯救妖怪的念头？！”

        “这个问题应该问回你自己，你当初是多么的希望可以让妖怪过上好生活，多么想拯救妖怪的！”

        “这种事情根本就做不到！”

        他踢起一脚，将我踹倒在地。我连忙打滚，避开了他随之而来的一剑。再跳起来挥着板砖跟他打起来。

        “为什么说得那么绝对？！如果真的没有可能做到，那你当初还那么拼命干嘛？”

        “那是因为当初的我太幼稚了！幼稚得害死了无数的人！”

        他又飞起一脚，将我踹倒。这一次，我倒下后马上用扫堂腿将他也绊倒在地。正当我准备扑上去用板砖抽他的时候，他往我扔了一个黑球，我用板砖化盾牌挡下，但是还是被炸得老远，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他单只手握着阿兹玛站起来，怒气冲冲。

        “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啊！”

        我狼狈地爬起来，站在他面前喊道：“现在就是现在，现在的我或者会再次的犯错，或者会走上跟你相同的路。但是未来的路有很多条，它不一定就是你走过的那条绝路！只要还有希望，我就会努力的去寻找到正确的路。带着妖怪，以和平和爱的方式，让修真者，世界上的所有人，让他们去接受我们妖怪！不走就不会有错，但是如果因为害怕会出错就停留在原地，不断的懊悔，那么妖怪生活得那么痛苦的情况就永远都不会有改变！”

        他气得结舌，全身都在颤抖。

        “杀了你，一定要杀了这么愚蠢幼稚的你！”

        他咬着牙齿举起魔剑，准备再次跟我拼命，而我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脸色一变，手中的魔剑脱开手忽然向我飞了过来。我还以为这是他的飞剑术，吓得连忙举着板砖挡在身前。

        但是奇怪的是，魔剑插在我前面的土地上，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这是……阿兹玛背叛他了？

        几乎瞬间，我和他同一时间往阿兹玛奔去。虽然他的速度快过我，但是还是我更加的靠近阿兹玛，握住了它。

        一碰到阿兹玛，脑海里就听到了她汹涌的抱怨。

        “笨蛋笨蛋笨蛋！奴家看够了，奴家再受不了那么愚蠢傻瓜的木冬青了。小青子，你现在马上去把那个渣男揍醒！”

        “你早就应该飞回来了，笨蛋阿兹玛！”

        “你说什么？！”

        他还要冲过来抢剑，但我随手一挥就让他退后三尺。

        他咬着牙：“可恶！阿兹玛你居然背叛我？！”

        现在形势突变，偏向我这边。我扛着剑嚣张地说：“浑小子，阿兹玛说她受不了你这么愚蠢傻瓜，叫我把你揍醒，你就站在那里乖乖让我砍几刀吧！”

        “切，小人得意志！”

        “是又怎么样？”

        我一手板砖一手魔剑，向着他直奔而来。而他右手对我放出黑色能量球，我挥剑将能量球劈开。他的千年妖瞳旋转缩小成一个小点，对我射出红激光，我拿着板砖当盾牌挡下。

        一步一步逼近，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近身，他飞起一脚，我用板砖挡下，砸得他脸露痛苦之色。我横扫一剑，他仰着腰闪开。而当他重新站好的时候，我的板砖已经狠狠拍向他的脸上。

        “吃爷爷一板砖吧，你这孙子！”

        板砖砸在他脸上，砸得他脸朝向另一面，口水横飞，牙齿也随风飘去几颗。

        在他被打飞的那瞬间，我听到他含糊的骂声。

        “你大爷的……”

        天空中，一阵雷声猛的响起。

        诸神黄昏的世界，只是两秒的时间，无论是天空大地燃烧的火焰，还是正在战斗中的巨妖，全部成为一道空间曲线被吸入未来木冬青的千年妖瞳当中。

        瞬间，又回到太平洋上。

        我有种反应不过的感觉，但是马上分布脚下的八点妖气回路，踩在水上。而他，大字形的躺在海面上，仰头看天，嘴着还带着血线，像是在发呆，又或者已经在我一拍之下拍傻了。

        海上那只巨大的王八，变回那个赵无极那个糟老头的模样，踩在海面上。看到远处姜子牙无力的从天空中掉落海中，他往我和未来木冬青望了一眼，见我们短时间之内不会再pk，便马上往姜子牙那里踩水奔去。

        我站在他旁边，说：“好了，你已经输了。认输吧，别装逼了，再装逼我还是会一板砖拍你的。”

        他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你真是一个人渣，一个败类。”

        “少骂自己了。”

        天空中还是乌云密布，伴随着电闪雷呜，煌煌天威令人心生畏惧。

        不用说，我就知道他的第三次天劫来了。

        “一定会死吗？”我问。

        他苦笑：“一定会。”

        “不去试试吗？或者你可以扛下这一次的天劫也不一定呢。”

        他的眼睛露出异光，脸上来了一些精神。

        “啊，也对，这么多的失败让我已经失去了信心，试试也好。”

        他重新站了起来，摸了摸被我板砖拍痛的脸，生气地对我说：“真想揍你一顿。”

        “来啊来啊，你有种就打我啊。”

        他一拳将我打趴在海上，将我手中的阿兹玛夺走。

        抬头看天一会，他猛地往天空一跳，直飞而上。

        “天道！你为何要作弄我！”

        他一路往上飞，一路的大喊着。身上的皮肤开始裂开，露出妖艳的红光，很快全身变得漆黑，更加的强壮，甚至泛起黑色的鱼鳞，身后猛的长出了一条巨大的蛇鳞尾，伸出利爪，露出两根长蛇牙，面目狰狞。

        这就是妖王蛇魔的真正模样！

        天雷降下之时，他挥着阿兹玛，不要命的反劈雷电，天空中一片灿烂雷光。

        “我木冬青绝不要屈服于你！”

        一个大雷球在云层当中形成，猛地往下砸，将他逼向海面。但是他竟硬抗着这个雷球，在下降一会后，反扑上天。雷球猛地炸开，将他身上大片的黑色鳞片炸飞。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屹立在天空之中，朝天大喊。

        “来啊！再来啊！天道你这个王八蛋，即使你可以玩弄我，可以杀死我，但是永远无法将我的意志摧毁！”

        天空依然电闪雷呜，就在我担忧地看着上方的未来木冬青时，赵无极扛着变成黑发黑瞳样的姜子牙踩水过来。倒不是姜子牙已经晕了过去，而是封印了真气的他无法踩在水面上。

        情况危急，但是我还是对姜子牙打趣说：“嘿，小姜你这小孩这么大了还要爷爷抱吗？”

        姜子牙上身在赵无极身后，回头怒瞪着我。

        “等着挨鞭子吧，混蛋！”

        海面上的波涛更加的汹涌，赵无极对姜子牙施了一个法咒之下，将姜子牙放下。而姜子牙晕晕晃晃的，还在踩在海面上，抬头一同看向天空中的未来木冬青对抗天劫。

        姜子牙冷冷地说：“他要是早在一开始释放这种形态，说不定已经将我打败也不一定。”

        我：“他不是已经打败你了吗？”

        “少废话，莫名其妙的转换了一个空间，里面出现几个强劲的妖怪对付本大爷，这算是单挑吗？”

        可这还是算是千年妖瞳的能力的一种啊。

        我们看着天空中的未来木冬青，在顶了一段时间天劫之后，他渐渐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并且看起来有了疲惫的模样。

        赵无极淡淡道：“看来他终于明白抗不过第三次天劫，准备放弃了。”

        “啊？要放弃了？”

        我怒道：“真是没用，看来我也要上去才行。”

        赵无极严肃道：“别老做一些傻事，第三次天劫那可以诛神的劫，威力非同小可。你要是稍有差池，只有死路一条。”

        “真多废话。”

        我举着化作盾牌的板砖就要冲上去：“我怎么能够接受自己那么没用，站在等死啊！”

        “你，那你等等！”

        赵无极见劝我不过，对我施加了一个法术，一个六梭全面保护的蓝光防御罩形成。

        施加完后，他还是劝道：“可不要胡来，你要是死了一切都废了。”

        “知道了。”

        姜子牙忽然从小布袋里取出昆仑镜扔给我。

        “接住。”

        “哦？”

        我接昆仑镜，摸着这面古朴的小镜子，奇怪地看向姜子牙。

        姜子牙不悦地对我说：“作为本大爷的奴隶，你要是死了本大爷找谁买好吃好玩的东西回来。”

        “嘿，真是傲娇的小鬼。”

        不再多说，我马上飞上天空，快速地来到电闪雷呜区。

        耳边听到的都是雷声，还有未来木冬青击开雷电的轰鸣声。

        我看向他，见他已经伤痛累累，顶下了天上一波又一波的天雷后，没有力气再朝天大呼大叫。

        又一道巨大的天雷劈向他，就在他准备举剑迎接的时候，我先一步飞了上去，在他惊讶的目光当中举着发出强烈青光的昆仑镜，用镜面将天雷反弹往天上，射穿一片云层。

        不过就算用了昆仑镜，再加上赵无极给我施加的那层防御罩，我还是承受了不少来自天雷的电压，电得我全身发麻，整个人抽风似的。

        他在我后面骂道：“回去，现在的你还不挡不住这样威力的天雷！”

        抽风过后，我回头倔气地说：“才不呢！老子就是想尝尝被电得心跳加速的刺激感觉。”

        “傻逼！”

        “傻逼是在说你自己！”

        又几道天雷劈下，我仅能够挡下一道就分不出手了，但是他还一次的将剩下的天雷击散。

        他还是疲惫地回头看着我吼道：“你不是还想保护那些妖怪吗？还有保护小雪陆琪家里的那些妖怪，还有更多更多的生命，难道你就打算跟我死在这里吗？”

        我用板砖又击散一道天雷后回头看他。

        “不想！但是你觉得我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这里吗？！至少也要让我尽力去帮我自己，就算最后我帮不了多少，就算你最后还是要死去，可至少我要让自己尽所有的力量去做这件事情啊！”

        他被我吼得愕然，无奈的，他点了头说：“尽全力去做吧，我也会尽全力去对付这次天劫，但是你至少不要死在这里。”

        “不用你管！”

        又一波漫天的闪电劈下来，我和他大吼一声，往着天上的雷电飞去……

        天昏地暗，电闪雷呜……

        不知抵挡了多少波的天雷……

        终于，迎来了结束……

        天劫停了，乌云散去，天际的云隙投射出一道又一道的曙光，照在海面上。

        海面归于安静，海浪缓缓的降低了起伏，再没有升起任何的海浪，也没有任何的波动，如同一面镜子那么光滑平静。

        天空从来没有过的清澈，海面也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天空的白云投射在海面里，海面映照着天空，如同就是同一幅蓝白色的画，真正的，水天一色。

        而在这如画卷一样美丽的天空之下，海面之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蛇魔的形态，满身的伤痕，到处的焦黑，让他看起来特别的狰狞可恶。但是虚弱的星云眼睛映照着这片天空，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美丽。

        我们三人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表情是那么的肃穆。

        他朝这片天空看了好久，微微张着嘴说：“谢谢，你们原谅了我，还让我看到了这么美丽的天空。”

        我嘟囔地说：“也没有什么啦，原谅你还不是原谅我自己？”

        “一定要保护好小雪和还有其他人……”

        “这个是肯定的。”

        “一定要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个嘛……尽量吧，要是有人敢惹我，我还是会拿板砖掀他前脸儿。”

        “呵，真贱。”

        姜子牙：“要走了就放心走吧，接下来的事情本大爷也会帮上一把……如果心情好的话。”

        他露出一丝笑容，艰难地说：“谢谢，小鬼。”

        “你这个混蛋……”

        他的眼睛转而看向赵无极，赵无极脸色如同古板的老头儿一样。

        “我交托给你的事……”

        “放心，老夫自有安排，时机一到，就会执行。”

        他再次欣慰地笑了，对我缓慢的举起一只握着的手。我马上伸手过来托住他的手，而他在我手心上放下吊坠阿兹玛。

        他的声音，通过阿兹玛，来到我的脑海里。

        “人渣，或许你应该早一点知道，你最爱的人其实是——冬蔷薇。还有很长的头痛等着你呢，呵呵……”

        至少，他说这最后的话时，是在笑着的。

        在将阿兹玛交给我之后，他的手从我手中滑落。

        我木然地看着他。

        很快，他身上的妖气不再受到意识的控制，以红色黑色的烟雾从身体中散出。

        赵无极叹了口气的蹲下来，将未来木冬青还微睁着的眼睛用手合上。

        “生死有命，天意弄人，无论成败，英雄，永远安睡。”

        他的身体缓缓沉入水中，不断的往下沉。

        我握着阿兹玛，脑海中听着阿兹玛的哭声，心里说不清的悲凉。但是，只有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的被深不可见的黑暗吞噬，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再看不见。

        天晴，海风，平静如镜的海面上。

        一个妖怪的结束，一个时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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