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弟弟，你被骗了

然而当他抬眸看向许诺的时候，眼神却依旧是清亮的。

        许诺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缓缓开口：“恭喜你啊，臭弟弟，终于从阴霾中走出来了，这才是对你父母最大的尊重，他们看到了，一定会以你为骄傲的。”

        程易礼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诺却忽然凑近了他一些，近乎挑衅地开口：“可你看起来依旧不轻松，该不会还有些什么重要的事不敢说出来吧？”

        程易礼与她对视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信与不信，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不相信有什么用。”许诺特别无辜地嘟了嘟嘴，“关键是他们不相信啊……算了，姐姐也不逼你了。”

        “你答应我的。”程易礼说，“该不会反悔了吧？”

        “我怎么敢。”许诺垂眸笑了一声，缓缓开口：“虽说你现在被手铐限制了能力，但只要你想，很轻易就能把我弄死，我来，就是为了兑现承诺。”

        “说来说去还是这几句废话。”程易礼见她那副慢条斯理地模样，语气清淡地开口，“讲重点。”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许诺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笑了起来，“不行，我还是忍不住要夸奖你几句，虽然你罪行滔天，视法律为无物，但你至少还有一点良知，还知道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而且最终，你父母在你心里的地位，终究胜过了谢云初，程易礼，好样的。”

        程易礼垂着眼听完，唇角隐隐一勾，下一秒抬眸看向她，“你说得对，我手上反正都已经沾了这么多条人命，多你一个也无妨。”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许诺见他认真，缓缓笑了起来，“其实……他们并不需要你为他们报仇，因为……他们的死，跟谢云初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音落，仿佛万点暴击砸在了程易礼的心上。

        他眼神落到许诺脸上，有惊讶与愤怒一闪而过，最终却诡异平静下来，化作一抹自嘲的笑，缓缓浮上嘴角。

        “你还真是天真，我说什么都深信不疑。”许诺说，“不过那单纵火案是真的，可是跟张家有关是假的，你父母不是目击证人，他们的死跟谢云初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没什么语气，只是冷漠地陈述，末了才淡淡做出评论：“费了这么心机，总有点成效才行啊。”

        程易礼渐渐地就笑出了声。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想过……可能那并不是真的。”

        许诺冷眼看着他，“那又为什么相信我？”

        程易礼看着她，没有回答。

        很显然，她是不会相信的，可是事实上，他的确怀疑过，并且，怀疑得很多。

        整个案子，有很多出细节破洞百出，虽然许诺已经尽可能去圆了，但从整体看来，就是不对，说不通。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如果是真的，那就当他为父母报了仇。

        如果是假的，那就……当他还债了。

        还给那些无辜惨死在他手中的人，还给那些已经破碎的家庭，还给那些失去子女的父母，又或者是失去父母的子女，还有……还给她。

        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从前只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人生只有一次，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现在才明白，原来在那样的情形下失去亲人，竟然是这种滋味。

        生不如死，辗转反侧。

        他尝到了。

        虽然是假的，可他终究是尝到了，不是吗？

        那些他很久都没有想起的人和事，有关于家庭，有关于儿时的梦想，有关于他遗忘的许许多多……他通通都想了起来，并且想了很多。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更多的，只是为了替父母报仇。

        可是许诺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就这么毫不留情，毫无顾忌地戳穿了一切，让他直面最残酷的一面。

        “许诺，你成功了。”程易礼说，“我实在没想到，当初那个扬言要将我们连根拔起的女人，现在竟然真的做到了。”

        许诺还给他一个微笑，“越是美丽的女人，对你们男人而言，就越是危险，是你主动要进的温柔乡，我可没逼你。”

        程易礼静静看了她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是，是我控制不住爱上了你，这都是我的报应，我不会辩驳，但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时光，真的都是在演戏吗？包括……你那次在我面前哭，也是逢场作戏，剧情所需？”

        许诺冷笑了一声，“真真假假，我都不在意，你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有真心去爱过一个人吗？”程易礼苦笑一声，又继续道：“如果有，那就一定会在乎，你恨毒了我，自然巴不得我不得好死，我曾想……如果……我没有杀陈嘉柔，你也没嫁给莫承，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另外一个结局。”

        “不会的。”许诺直接否认，一丝犹豫都没有，“你对我的执念，就只是因为我这副皮相罢了，也有可能是我让你感觉到了亲情，不管怎样，那都不是爱情。”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爱憎分明，狠心绝情，这才是我的风格。”许诺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不知道我跟莫承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无法理解我们对彼此的感情，我常常也在想，这是不是爱，但我看到他可以为了我付出一切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肯定，他是爱我的，很爱很爱的那种，为了不辜负他的爱，我会努力，让自己全心全意去爱他。”

        “莫承配不上你的深情。”祁泽看着他，缓缓开口。

        “感情没有配不配得上之说。”

        “许诺，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尤其是，对着那个男人的时候。”

        许诺没有想到他最后会说出这句话，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后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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