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故乡

“在我的理解中，虚空是一种无法餍足，永远保持饥饿的东西，与虚空接触的一切，祂都依据着本能将其吞噬。祂的存在，就是为了湮灭。而在这种阴影之下，虚空生物才得以诞生。它们诞生于虚空，自然会继承虚空那种贪婪的本性，企图吞噬掉它们所见到的一切。”
  “也正是因为虚空的特性，所有席卷进虚空中的人，才不可避免的会受到虚空的侵蚀。想要在虚空之中活下来，就必须要借助虚空本身，就像你与你身上的虚空生物的共生关系。但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于罕见了。至今为止，我也发现了你这么一个。”
  “而我的情况，和你有些相似，却又并不一样。你是与虚空生物共生，而我则是窃取着虚空的力量。从本质上来说，我们都是在利用着虚空来对抗虚空。”
  “窃取...虚空的力量？”
  卡莎重复了一遍，但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消减，反而更多了。
  “当我发现我出现在了虚空之后，我终日都活在恐惧之中。曾经的我只是温室中的花朵，我不敢去面对那些恐怖的虚空生物。直到我发现了一只深受重伤的虚灵，一个虚灵虫族。”
  “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我忍着恐惧，杀掉了它，吃掉了它。奇迹发生了，自那之后，我发现我掌控了一项能力。”
  章许指了指自己蕴含紫意的眼眸，轻声道：“我可以在战斗之中，窃取敌人的能力。在那些虚灵的身上，我窃取到了强大的力量。也正是这项能力，才让我活到了今天。”
  想来想去，章许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借口，只能将自己的这项能力推给奇迹。
  就像英雄联盟之中很多英雄那样，到了绝境之下，奇迹发生了。
  章许觉得，卡莎应该会理解这种听上去很离谱的奇迹。
  因为她能够与虚空生物共生，成为现在的卡莎，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很不可思议。
  这是卡莎听完章许的讲述之后最直观的感受。
  窃取虚空的力量，听上去就是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同时也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
  但意外的是，卡莎居然没有怀疑。
  在虚空之地，一切不合理的事情，似乎都会变得合理起来。
  更何况在章许的身上，卡莎的确看到了那种完全超出了常人的力量，而且章许刚刚释放出来的那股能量，也的确是在和遁地兽战斗之后才出现的。
  即便是被肤甲包裹的她，也很难在力量这方面与真正的虚灵较量。
  如果是从虚灵的身上窃取力量的话，反而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他窃取到的力量，是可以一点一点积累的，直到能够真正的同虚灵进行角力。
  “这么说来，我们都是怪物。”
  都是在虚空的侵蚀之下，艰难求生的怪物。
  “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我遇到过一个邪教的教徒吧？”
  闻言，卡莎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她当然记得，因为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本来就是她自己！
  章许讲述的故事，和她的经历一模一样！
  感受着卡莎的眼神，章许轻咳了两声，解释道：
  “我其实真的在地底世界遇到了一个邪教的教徒。他试图偷袭我，然后被我反杀掉了。我会的魔法，就是从他的身上窃取来的。”
  “从敌人的身上窃取他们的力量...还真是个了不得的能力啊！这样说来的话，你的身上也同样存在着奇迹。”
  说着，卡莎自己忽然笑了出来。
  也是。
  在虚空这样的地方想要生存下去，生存那么久的时间，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卡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已经了解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么现在，我们该继续前进了，章许。”
  ......
  章许发现最近的几天，卡莎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原本在他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卡莎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近了不少，卡莎说的话也明显比之前多了很多。
  但最近的几天，卡莎又开始沉默了。
  甚至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卡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完成了对于几只虚空生物的狩猎后，章许终于提出了疑问：
  “卡莎，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总觉得...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对劲。
  就连在战斗的过程之中，卡莎的表现似乎都有一些心不在焉。
  虽说战斗中的发挥和表现依旧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但章许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卡莎的心思，似乎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总不可能是出现了每个月总会心情低落几天的情况吧？
  已经和虚空生物共生的卡莎，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没有这种生理上的困扰了啊？
  听着耳旁的关心，卡莎抬起头，淡紫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我们已经到达了原本地上世界的南部沙漠，距离虚空之地的入口...应该已经很近了。”
  章许有些不太理解。
  这不是一件好事儿么？
  距离虚空之地的入口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他们距离离开这鬼地方越来越近了。
  章许忽然注意到了卡莎身上密布的肤甲，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应该是怕回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反而被外面的人误认为是怪物吧？
  章许刚准备开口安慰一下卡莎，就听到卡莎用从未有过的低沉语气轻声道：“距离虚空之地的入口已经很近了，距离我的家乡...就更近了。”
  “当然，我的家乡，那个曾经安静祥和的村子，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吧。”
  闻言，章许愣住了。
  被虚空掠夺进虚空之地，艰难的求生，时隔七年的时间重新回到地表，重新看到自己曾经的家园。
  尽管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片被虚空吞噬的废墟，心中也难免会泛起一阵波澜。
  一向口才很好的章许此刻居然找不到什么言语去安慰卡莎，只能叹一口气，轻声道：
  “回去看看也好，我陪你。说不定，就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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