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酥

联校篮球友谊赛很快落幕，经过一场“征战”，德川高中高二的两个班杀出重围，冲进决赛，高二(2)班成功夺得高二年级组冠军，青藤高中与育才高中的高一和高三年级队，也取得前三的好成绩。

        为期两天半的联校篮球友谊赛圆满收官，周六的清晨，学校组织了一场全校范围内的大扫除。

        “我来。”苏映泽抢过顾寻手里的抹布，轻而易举地擦干净顾寻够不着的黑板顶部，“放学一起去购物中心买食材。”

        “好啊，正好为你庆祝一下！”顾寻露出雪白色的贝齿笑道。

        放学后。

        “上来，我带你。”苏映泽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顾寻乖乖地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

        自行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两侧种满香樟树的柏油路上，微风吹散了顾寻过肩的长发，飘扬在充满香樟树清香的空气里。

        突然，前方岔路口处跑出一群玩耍的孩童，自行车避之不及，苏映泽迅速拉满刹车，自行车把微微靠左，长腿落地，惯性很快减下来。

        只听后座的顾寻“哎呀！”一声，然后狠狠地撞上苏映泽宽阔而坚硬的脊背，磕得眼睛直冒小星星。

        苏映泽却十分好笑，“笨蛋，你没事吧？”

        说着，向后伸出手，拉住顾寻纤细的手腕，“坐那么远干嘛？想摔下去是吧？抱稳了！”

        顾寻浅浅的呼吸吐在苏映泽的后背，痒痒的，一股轻微的电流窜进少年的心脏，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抹红晕。

        顾寻手腕上还残留着少年的掌心的温度，淡淡的铃兰花香让人安心地环住前面的大男孩的窄腰。

        购买齐制作桃酥的食材及其他的蔬菜后，顾寻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毛线编织的q版小人偶，递进苏映泽的手心。

        小人偶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球服，手腕上还有一个白色的腕带，最形象的，是与苏映泽几乎一模一样的傲娇表情。

        “我可比他帅多了。”苏映泽撇着嘴道。

        “嘁，这不，一样儿一样儿的，多像你。”顾寻不服气地辩解。

        “既然是你亲手编的，虽然有点蹩脚，但小爷我还是勉强收下了。”苏映泽毒舌道，“谢谢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呗？”顾寻逗他。

        “听不清算了。”苏映泽傲娇地别过脑袋不理顾寻。

        这次，苏映泽骑得很平稳。

        苏映泽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开了家门。

        “哎呀！小寻寻，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歇着，阿姨给你做最爱的桃酥。”苏母热情洋溢地迎着顾寻进屋。

        “阿姨，我们买了很多菜呢，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来做菜吧。”顾寻说着，已经放下书包，挽起袖子跟着苏母进了厨房。

        “我们的小寻寻就是懂事，不像那尊大佛。”

        苏母瞪了一眼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苏映泽，“还是我家小寻寻最体贴人。”

        “臭小子！快过来帮忙，你是打算杵在原地生根发芽吗？懒得生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

        苏映泽摇摇头，也跟进厨房，“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有你这么损儿子的吗？”

        “嘁，要小寻寻是我亲生女儿就好了，可惜生了你个懒儿子……”

        苏母见到顾寻后总是止不住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训着他。

        苏映泽双手搭上苏母的肩膀，“老佛爷教训得是，儿臣现在就帮忙，您再唠叨，饿着您的乖女儿了。”

        “就你油嘴滑舌的。”苏母瞥了眼苏映泽。

        “阿姨，交给我们，正好让您和叔叔尝尝我新学会的一道菜。待会儿还要麻烦您教我做桃酥呢。”

        顾寻俏皮地眨眨眼，上前撒娇地挽住苏母的手臂，苏母乐呵呵地进了客厅。

        顾寻指挥着苏映泽捡菜、洗菜、切菜，时不时说几句，“苏慢慢，你倒是洗快点呐。”

        苏映泽嘟起嘴，“越催越慢。”

        待少年备好一切食材后，顾寻将蔬菜一样一样地放进锅里烧开的水里煮熟，用筷子夹在大碗里整齐地铺好。

        “瞎讲究。”在苏映泽眼里，菜品卖相好与不好，结果都是一样送进嘴里。

        顾寻没空搭理他，琥珀色般的香油在锅里炸开一朵朵小雨花，“酱！”顾寻伸手。

        苏映泽立刻拧开盖子递去。

        只见少女翻炒一会儿后倒上清水，盖上锅盖，接着拌起了木耳。

        忽而想起木耳里还没放胡萝卜，抓起一旁洗净的胡萝卜。

        “我来吧。”苏映泽上前欲拿过胡萝卜。

        “你不会切，我来。”顾寻摇头，切成斜斜的胡萝卜段，摆弄一番后，菱形的胡萝卜已经切好躺在砧板上。

        苏映泽挑了挑眉，瞳孔地震，难以置信胡萝卜还能被少女切出新花样，“这这这，用不着这么讲究吧！”

        “这样切，才容易入味呀。多学学吧，以后给你女朋友做。”顾寻继续忙碌着最后一道菜。

        苏映泽没有继续看顾寻怎样做菜，盯着她纤瘦的背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恍惚间有一种，自己累了一天下班回家，进门见妻子在厨房里给他做着最爱吃的菜的错觉。

        好像，有一种家的温馨感。

        顾寻取下围裙，端菜时转身见苏映泽那个腹黑大王心不在焉地发着呆，敢情看了半天，什么菜也没学会呢。

        苏父赶巧下班，一进门见端菜上桌的两人，笑呵呵地对顾寻打招呼，，“小顾呀，阿泽他老妈一直念叨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家里吃桃酥了呢，辛苦小顾了。”

        “我家那懒儿子，不知是不是当年抱错了。”苏父苏母的话还真是如出一辙。

        顾寻傻呵呵地挠头笑着，四人均落座，苏父苏母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快别夸顾寻了，她得骄傲了。”

        苏映泽早已习惯自己不像是亲生的，顾寻反而像亲生的这件事，就顾寻那丫头，从小讨苏父苏母欢心，两家父母又是至交，两家孩子便从小认识。

        “孩子他妈，你瞧这两孩子多般配。”苏父在厨房外偷偷观望洗碗的两人。

        “啧啧，那当然，我看中的儿媳妇。”苏母得意洋洋。

        “什么时候上门提亲？”苏母继续道。

        “孩子都还没成年呢，不过你得赶快教教那蠢儿子如何做菜，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苏父咂舌。

        “那当然，放心吧，天定良缘，走不散的。”

        两人在洗碗池旁分工洗碗，浑然不知趴在厨房门外“密谋”的苏父苏母。

        顾寻提着一盒苏母做好的桃酥，“叔叔阿姨，我先走了，下次去家里吃饭吧，上次妈妈发掘了一家很不错的美容院，喊我这次来时告诉苏阿姨呢。”

        “好好好，小寻寻快回去吧，下次记得再来，阿姨教你做荷花酥。”

        “好嘞，谢谢苏阿姨！”顾寻眼角弯成了小月牙，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

        “懒儿子，还不快去送送小顾！”苏父在一旁适时插嘴道。

        “就是就是，让小寻寻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苏母接过话茬。

        一边说一边推着苏映泽出了门。

        “叔叔阿姨再见！”顾寻乖巧地向苏家夫妇摇手告别。

        “哎，快回去吧。”苏母越看顾寻越是喜欢。

        两人并排走在温榆江边，“阿泽，你看！”顾寻拉了拉苏映泽的衣袖。

        晚霞将附近的云彩染成了粉红色，就好似破碎的琉璃折射的光，流光溢彩。

        “对不起，那天不该无故对你生气。”苏映泽低沉的嗓音传来。

        “唔你不说我都忘了呢。”顾寻笑嘻嘻地转头望向身旁的苏映泽。

        “其实……”苏映泽支支吾吾。

        顾寻疑惑。

        “其实……其实你今天做的菜很好吃。”苏映泽硬着头皮道。

        “那是，我顾寻做的菜自然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还有……”顾寻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苏映泽静静听着顾寻叽叽喳喳地讲着，始终说不出口。

        夏天的凉风好似听懂了少年的纯白心事，拂起女孩披肩的乌发，低吟浅唱。

        ……

        刚跻着拖鞋坐到书桌前的顾寻，手机响起，点开接听键，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喂，江离怎么了”顾寻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姐姐。”江离沙哑地开口，“你说，人即将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江离！”顾寻唰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呢你现在在哪？”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口换运动鞋。

        “姐姐，我好难受啊。”江离沙哑的嗓音再次缓慢传来。

        “你生病了？告诉姐姐你在哪”顾寻从少年异常的嗓音猜出来。

        “我……我……”电话另一端传来的风声裹挟着江水流动的声音。

        是温榆江。

        “你站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顾寻安抚着电话那头的江离。

        挂断电话后，“妈，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顾寻抓起单车钥匙就往外跑。

        “哎你不是才刚回来嘛”顾母从客厅探头。

        “女儿大了，有分寸，说不定真有啥事呢。”顾父拍拍顾母的肩膀说道。

        顾寻蹬单车飞驰在香樟树大道，车轮卷起一片落叶。

        夕阳褪去，月光淡淡撒满温榆江，星星点点的荧光挂上天际，清冷的月光勾勒着立在江边的俊美少年，谪仙一般虚幻。

        “江离！你还好吗？”顾寻认出江离，停下单车，跑向江离。

        江离转身，错愕地低头看向眼前气喘吁吁的少女，细细的汗滴裹着细碎的发丝沾在少女额前。

        心里某种酸涩的东西炸开来，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样的感觉。

        江离靠近少女，情不自禁地弯腰轻轻抱住纤瘦的少女，少女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萦绕鼻尖，柔软得好像一朵易散的云。

        对突如其来的拥抱，顾寻愣在原地，耳边传来少年低沉沙哑的嗓音，“若你是我的亲姐姐该多好。”

        “你发烧了，和我去医院好吗？”顾寻感受到少年滚烫的体温。

        “好，我听姐姐的。”江离乖巧地点点头。

        被人真心在意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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