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本命楼

梦准并不在意秦尧的嘴上无礼，似是微微一笑，盘坐下来，说道：

        “想起来了？小娃娃先不要激动，你我现在身处你的气海之中，若是折腾重了，怕你受不了。”

        秦尧听到此话，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腹处，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指着化作一团黑气的梦准，大声说道：

        “死老头儿，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何总是揪着我不放！？”

        梦准全身被黑气萦绕，看不清表情，安稳盘坐在那，也不再言语，但给秦尧的感觉就是这老头儿一直在看着自己。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冲上心头，秦尧晃了晃脑袋，不去看面前的那团黑气，索性同样盘坐下来，似是赌气般地撅着嘴环顾四周。

        刚才秦尧的意识一直模糊不清，此时定下心神，仔细瞧了瞧这周围环境，虽然被浓雾包裹，透着一股子神秘，但当他用心感应，倒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温暖感觉缠绕心头。

        入眼白茫茫，这片望不到尽头也好似没有尽头的地方，在雾气浓郁中，空气里好似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银色气体。

        视线尽头，除了一团团的白雾，隐约中还有一块方形物体，似砖似石，那方形物体亦是通体银白色，不仔细瞧，还真不容易被察觉。

        看到那方形物体后，秦尧顿时来了兴致，起身后习惯性地拍了拍手，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处并非现实，于是尴尬地瞥了梦准一眼，见后者并无任何动作，依然老神在在地盘坐在那，也不再理他，向着那物体走了过去。

        待离得近了，秦尧定睛看去，那物体通体放着微弱银光，上面绘有几个不认识的古隽文字，文字上面还雕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银龙和一只踏焰而飞的银凤。

        秦尧被银色物体上面雕刻的生动纹案深深吸引，完全沉醉其中，那股温暖亲近的感觉再次萦绕心头，说不出来的亲切。

        秦尧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下，下一刻却发现如穿墙而过般抓了个空，那物体四周如在水中一般，激起阵阵涟漪。

        皱了皱眉头，秦尧转头看了眼梦准，欲言又止。见那老头儿依然不理不睬，秦尧耸了耸鼻子，冷哼一声，双手依次捞了捞，如在水中捕鱼，却发现还是双手毫无触感，仿佛眼前之物如在梦中。

        秦尧经常自诩为潇洒风流的执着英雄汉，说走江湖，连那座富丽堂皇的“流凤城”都能舍弃不要，连那个天下艳羡的南王身份也能隐藏起来，此刻在这个看上去只有砖头大小的物件儿面前，却头一次犯了头疼。

        见始终抓捞不到，秦尧终于有些生气，走回梦准身旁，满脸堆笑，眼珠子一转，轻声细语地问道：

        “老……前辈，那东西是什么啊？为何让我这般心生亲切？”

        包裹在一团黑气中的梦准，依然无动于衷，好似睡着般不声不语。

        秦尧往梦准身边靠了靠，蹲下身来，虽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唠嗑的主儿，秦尧自然就耐着性子，“以大局为重”！

        “老前辈，年龄大了，生气易伤身，我性子急，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别和我这后辈一般见识，要不出去后再给你买壶好酒？”

        “好酒就算了，老头子我这辈子再没那机会享福咯！”

        秦尧撇了撇嘴角，想想也是那么回事，盘腿坐于梦准身旁，出声劝道：

        “老前辈也不用如此悲伤，这人啊，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看老前辈这一死就相当了得，不光打得那龙王爷屁滚尿流，还选了我这么一个顶好看的继承人，您老就该乐呵行事，您说是不？”

        梦准听后果然一乐，然后大手一挥，顿时萦绕于头部的黑气缓缓飘散，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出现在秦尧面前。

        前一刻还在那里摇头晃脑地长吁短叹，秦尧不经意间看了梦准一眼，发现眼前老头露出真容，顿时又被吓了一跳。

        捂着胸口，实在忍受不住心里这一惊一乍的难受感觉，秦尧跳将起来，左手掐腰，右手指着梦准骂道：

        “我说死老头儿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梦准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挥动右手，朝着秦尧轻轻一按，后者顿时盘坐下来，任他如何挣扎，都是动弹不得。

        “小娃娃，有点高人风范行不行？虽然你现在弱得连老头子我都想骂娘，但你以后怎么也是这江湖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能不能安生些？”

        秦尧很想反驳，但此时的他嘴巴不停，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响。下一刻知晓肯定是面前这老头儿给自己施了手段，秦尧顿时像那枯萎的野花，老老实实待在那，不再言语，委屈得像个孩子。

        见秦尧不再挣扎，梦准再次轻轻一挥手，轻描淡写地解开秦尧身上的束缚。秦尧果然老实了许多，只是眼神幽怨似美妇，加上本就生得美艳似妖，这要是个女子，放在青楼里准能轻松夺了那头牌身份！

        梦准似是松了口气，然后盯着秦尧，说道：

        “先与你说说此地，方才说过，此地是你的气海，我们武夫以力证道，修的就是这先天元气，而此处便是你的先天元气聚会之地！”

        秦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以前跟着那几个老师傅学把式，也曾听过一两嘴，但平日里花天酒地多了，也就淡忘了这些。

        “这先天元气越浓厚，便越是气机绵长，像龙青扬那样的天象境高手，可一气贯江，甚至一气化虹，便是先天元气多到使不完用不尽的缘故！”

        “而这气海的大小，也关乎先天元气的多少，毕竟气海相当于元气的储存器，大了倒没什么，小了可就要炸咯，炸了可就完咯！”

        “老头子我身死之时，选了你作为老夫的继承人，自然知晓你的气海容不下老夫的元气，便用秘法将其凝练成这般模样，为的就是保住你这小命，好让你慢慢消化。”

        说到此处，梦准得意地看了秦尧一眼，似是邀功。秦尧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情愿地向老人抱了抱拳。

        “强行蕴化老夫的元气，虽可在短时间内提高境界，江湖上谓之‘伪境’，但‘伪境’过后必定会有大害处，甚至是丧命的危险！”

        “方才你被愤怒所控，居然强行蕴化老夫所留的元气，强行破境至二品小宗师境界，若不是老夫出手阻拦，加之一股霸道外力强行封印，此刻的你就如老头子我一样，死翘翘咯！”

        秦尧听后一阵后怕，但心中并不后悔，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齐胜，即便身死也定不放过！

        梦准并不知秦尧心中所想，依然侃侃而谈。

        “老夫不知你在外面遇到了何等凶险，但定要记住，以后若非遇到生死时刻，切忌如此行事！”

        秦尧见到突然严肃起来的梦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言语，继续听老人娓娓道来。

        “老头子我修了一辈子‘己身剑’，自然通晓一些方法，能使你的先天元气与你己身的命理命数相连，小娃娃你身具两种气运，连老夫这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都是生平仅见。”

        “你身具龙凤之姿，用那帮附庸风雅的文官们的说法，龙即帝王，凤乃吉祥，小娃娃你有帝王的命数，且有能使天下祥瑞的本事！用咱们江湖人的糙话，小娃娃你注定是那能使江湖安稳的看家人！”

        梦准有些激动，就差老泪纵横，想到还有个对他来说很小很小的晚辈在身旁看着自己，于是止住话语，定定看着面前的秦尧，见后者不为所动，顿时有些泄气。

        “先不与你说这些，以后你便会懂。”

        “虽然败给了那个龙青扬，可老夫委实不服于他，所以在你这气海里突然来了灵感，将你的先天元气化成一座‘楼’，谓之‘本命楼’，而方才你所好奇的那块银色雕纹方砖，便是你那‘本命楼’的造料！”

        秦尧听到此语，来了兴致，突然想到刚才的奇怪一幕，出声问道：

        “那我方才为何触摸不到？”

        梦准轻笑一声，说道：

        “你修为太低，本就没凝练过元气，何来的堆砌造料？那雕纹方砖便是你强行破镜后出现的‘伪境’幻象，你自然触碰不到。本有一层那么高，如今被老夫去除的差不多，如今还剩下那一块。”

        “那一层定来之不易，死老头儿你干嘛给我拆了？！”

        秦尧听后大急，不由得急切抓向梦准的双肩，却不想刚一触碰，所碰之处如那云烟般飘渺散去。

        “啊！”

        看着好似没了肩膀的梦准，秦尧再次惊吓出声。

        梦准那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写满了鄙视，待身影重新凝聚正常，说道：

        “这是老夫的元气所化，莫再一惊一乍！那一层是你的‘伪境’幻象，若不去除，‘本命楼’怎会牢固？！武夫以力证道，最重基础，若开始筑基便草草了事，日后必会崩塌！”

        秦尧听后，稍微思忖了下，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嘀咕了一句“不早说”，再次老老实实盘腿而坐。

        “有了老夫的半身修为，只要小娃娃你肯耐心消化，定会事半功倍，你这‘本命楼’自会越盖越高，虽是如此，切不可断了勤学苦练的念头，老头子我还希冀着你能盖个十层楼，怎么也得超过那龙青扬的‘九重楼’！”

        秦尧好笑地看着梦准，不放过任何揶揄这老头儿的机会。

        “看来老头儿你被那个龙王爷打击得不轻啊，还有，为什么我的元气所化是一座楼？”

        梦准听后抖了抖眉毛，显然被戳到痛处，没好气地说道：

        “待你强大起来，元气可化万物！”

        看到梦准的表情，秦尧欢喜得很，然后思量了半天，大声喊道：

        “那我以后不盖楼，一缕元气化一姑娘，定要春宫无数，后宫佳丽三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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