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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潜入飞马寨


秦尧听后顿时有些垂头丧气,撇了撇嘴,说道:“还以为怎么也能到二品小宗师境界,唉!”

        三品武夫境界已是武人九品的第一层分割线,能入三品既是入流,在身手上要高过寻常武夫一大截,而二品则就要登堂入室许多,可一窥武夫证道的真正门路。

        秦尧此时的三品境界算是借来的,根基浅薄,要算“伪境”。

        对于一出江湖就两次入“伪境”的秦尧来说,得亏是只入二三品,若是侥幸入了一品四境,再要循序渐进破镜升品,难上加难。

        沈伴凤作为武道一途的大宗师,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饶是他秦尧身负江湖气数,再这般折腾也必将留下后遗症,本打算将他置于死地,以求潜力激发破而后立,却大意忽略了那笨蛋本就是无水之源,更不懂出水之法,只是一味引水解渴,自然风险极大。

        可对于前些日子的那些做法,沈伴凤并没有太多内疚,本就对这个生来锦衣玉食,活到现在依然不思进取只求快活逍遥的王爷没什么好感,思忖着能保住他的性命既是不功不过。

        武道一途,不是说练就能一鸣惊人,况且他秦尧这两个多月只是吊儿郎当如负笈书童,只懂背负厚重藏书,却不思翻书攒下扎实学问。

        其实在这一点上,沈伴凤对秦尧误会颇深!

        秦尧虽然二十年如一日好似游手好闲,却也真心想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也在心底有自己的思量和计较,虽然体内有尊说死却不像死的老祖宗,身边也跟着一位天资卓绝到很年轻就修为浩瀚的沈伴凤,但苦于没有引路人,就一直走了那所谓的“捷径”,引他山之石,为攻玉之道!

        而沈伴凤心里也极其矛盾,大秦王朝重阴阳阁,而大肆打压观应宗,她师父洛浮黎为保宗内命数,不惜耗费半身修为,入“朝仙瀑布”求天机,而这也是沈伴凤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师父代价如此之大,甚至险些命殒,就求来了这么个外强中干的蠢货?

        虽然心里极度不满,但她师父作为春秋十圣“卜圣”丁甲子的徒弟,自然不会算错看错,况且还有“朝仙瀑布”的法相显示秦尧就是拯救观应宗的应运之人。

        因此沈伴凤只能捏着鼻子保护秦尧的身家性命,也会在有意无意间教他些武道规矩,以求他早些习得防身技艺。

        秦尧自不会知晓沈伴凤的想法,依旧愁眉苦脸,待恢复大半,便搀扶着叶飞鱼向山上走去,而沈伴凤则继续跟在身后。

        此时夜深人静,周围漆黑一片,三人走在不算陡的山路上,各自心思沉沉。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便来到飞马寨前几丈外。

        飞马寨此刻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处处飘红,看上去就像是漫山遍野的红枫树铺满眼前。

        今晚对飞马寨来说是个真正的大喜日子,二当家吴当桂初登交椅,就在山下“接”回来一位貌美如花的水灵姑娘,这不大当家陈雄也高兴得很,吩咐手下大肆鼓噪气氛,叫嚷着要给自己的二弟弄一场不输王侯的盛大婚宴!

        寨子里热闹喧天,敲锣打鼓,划拳劝酒,艺妓高歌,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放荡的娇呼声,估摸又是哪个上山来挣辛苦钱的清倌花魁被揩了油。

        秦尧穿着狗剩子的一身行头,血迹斑斑,只能脱下扔在一旁,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高大寨子,低声对沈伴凤说道:

        “凤儿,飞鱼交给你我放心,你带她进去找个藏身之地应该不难,我自己先想个法子混进去,眼看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搁!”

        沈伴凤不置可否,微微颔首,只是淡淡说道:“飞马寨身手最好的不是陈雄,而是吴当桂,稳稳当当的三品武夫,差一线就要破镜二品,不想被发现,进了寨子老实些!”

        秦尧听后也不担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道:

        “咱靠智取!”

        说完后,秦尧不理会欲言又止的沈伴凤,解下酒醒刀扔给她,便几个纵跳消失在一旁的树林之中。

        接过酒醒刀,系在右腰间,看了眼秦尧身影消失的地方,沈伴凤瞥了瞥叶飞鱼,后者轻轻摇了摇头,主动搭上沈伴凤的肩膀,沈伴凤也不拒绝,运气全身,眨眼间两人便消失于原地,好似夜里出没的鬼魅。

        飞马寨建于荡山山腰的一处平地,方圆百丈,寨子前空空荡荡,一马平川,无任何遮挡之物,应该是方便寨中的五十轻骑走马冲锋,寨门半吊空中,一条宽约三四丈的沟渠横亘在寨门之外,多少有些护城河的味道,正门两侧高墙之上分立哨塔,寨墙约三人之高,有几名手握长兵背挂弓弩的哨卫来回游弋巡逻。

        秦尧在暗处观察一番,嘴角泛起冷笑,这个陈雄果真懂些城防之道,这么个打家劫舍为祸一方的营寨,还真被他经营得像一座军镇关口,就连那些常被唤作“乌合之众”的土匪强盗,都像全副武装的军旅中人。

        可流寇马贼毕竟生性放浪,要不然也不会舍弃军饷多多前程似锦的军中不待,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落草为寇。

        那四名哨子虽然步子不减来回巡查,心思却完全不在放哨之上,时不时望着寨子里的热闹场面,各自手中拎着酒壶,擦身而过时总是相互碰撞一下,然后仰头灌下一大口,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些荤话解闷儿。

        秦尧将体内的黑色元气借出,抛却脑袋里响起的劝诫之声,心思完全放在哨卫身上,寻找着破绽。

        四名守卫皆是有些微醺,但步子依然规整,虽然喝了些酒,但心里一想起大当家的狠辣手段,便不敢过分托大,丝毫不敢放下手头的放哨工作。

        秦尧见几人并无破绽,也不再一味拖着,浑身上下黑气缠绕,几个起落便来到寨门下,背靠城墙,心里想起沈伴凤的提醒,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双脚踏墙顺势而上。

        这几下爬墙功夫,当然比不得道门中人的轻功“梯云纵”,却也速度不慢,此时借助黑色元气身轻似燕,秦尧攒住一口气机,双脚不停踩踏墙面,不消片刻便登上城墙,轻身落于左侧哨塔之内。

        秦尧猫身躲在角落,偷眼观察几名哨卫的步子路线,见一名守卫离得近了,只好憋住气,弓身躲着,右手探入怀中,握住“透龙”,以防败露之后能第一时间出手夺命!

        只见那名守卫走到秦尧的藏身之地,也许心思都在寨院里声色犬马的热闹场面,也许是真的醉得双眼朦胧,总之没有发现秦尧的身影,就那么踱着轻飘步子走了过去。

        秦尧将憋住的气息缓缓吐出,看到两名哨卫各自南辕北辙而去,一个闪身纵跳到寨院之内,落地之后,迅速将黑色元气散去,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是一处马厩,数十匹高头大马正在低头吃草,听到秦尧的落地之声,纷纷瞪着明晃晃的大眼盯了过来。

        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秦尧心跳骤然加速,慢慢将“透龙”放入怀中,这种圈养牲畜最是灵性,对于陌生气息的感知不下于一名真正的二品小宗师,想到这里,秦尧艰难屏住呼吸,身子一动不动,眼珠子在眼眶内左右扫视。

        盯了秦尧约莫几个呼吸间,数十匹骏马喷了个响鼻,就不再发出动静,继续各自食草。

        秦尧见状长舒一口气,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果然劳神费力,比睡个姑娘还要身心俱疲!

        待休息片刻,秦尧缓缓站起身,摄手摄脚走到马厩之外,发现一名喂养马匹的马倌倚着一处木桩,正在打着瞌睡,手里拎着的酒葫芦不停有酒水滴在茅草地上,眼看是醉了过去,与内院中吵杂的氛围十分违和。

        秦尧计上心来,转头看了看哨塔之上,见并无哨卫留意此处,悄声来到马倌身后,运力出手,虽然远远慢于原先的速度,但胜在偷袭,一记手刀将马倌击晕,秦尧扶住他的身体,将其缓缓拖入马厩。

        数十匹骏马见秦尧返身回来,还辛苦拖着喂养自己数年的“衣食父母”,全部昂首盯着,再无心思吃食。秦尧见状赧然一笑,将马倌慢慢平放在地上,见马匹并未发出嘶鸣,心里一阵嘀咕,难道这些灵物与我心生亲近?

        晃了晃脑袋,抛却心中的疑惑,秦尧将马倌的衣衫脱去,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拿上酒葫芦,走出马厩。

        刚刚走出马厩,就看到一名喝得迷糊的汉子踉踉跄跄走进院子,在原先那马倌倚着的木桩处解带撒起了尿,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

        “那小娘们儿长得可真俊,一会儿定要将二当家灌个酒足饭饱,那样入了洞房才能有干劲不是?!”

        秦尧听到那汉子的言语,估摸着那吴当桂与老孙头儿的闺女已经拜了天地,待喝过“谢堂酒”后,就要洞房花烛。秦尧心中大急,轻手轻脚地来到那汉子背后,就欲出手将其击晕。

        突然那醉酒汉子回过头来,对着秦尧醉眼惺忪地说了句:

        “咦?老王,走走走,别在这闷着了,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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