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借气入二品

离开众人视线的秦尧并没有折回马厩，而是曲径通幽百转千回到一处角落，将拎着的羊腿扔在一处藏好，不至于被无心之人发现蛛丝马迹，然后拔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葫芦里的烧刀子，倚靠在一颗老槐树下思量着对策。

        根据那谭望所说，老孙头儿的闺女应该就在“牡丹阁”之中，虽然此时大部分强人皆在内院热闹，但那“牡丹阁”周围的警戒程度肯定不减分毫，不说那阁子平日里便是飞马寨二当家吴当桂的私人禁地，此刻“金屋藏娇”了个在众人嘴中算得上美若天仙的新娘子，秦尧在心里估摸着，这“牡丹阁”此时戒备必会更甚平常。

        抬头瞧了瞧天色，已经来到亥时中段，这个时辰寻常人家早已熄了灯火，而飞马寨此时依旧灯火通明，但估摸着也到了尾声，那吴当桂很快就要敬过了谢堂酒，满心欢喜地入洞房抱得美人。

        不一会儿功夫，葫芦里的烧刀子已经被喝下大半，秦尧非但不醉，反而越发神清气爽，这么想下去也不是办法，先要找到“牡丹阁”的所在才是要紧。

        秦尧双手撑地站起身，左右四顾，此处依然可以清楚听到内院中的锣鼓声吵闹声，刚才也总不好顺着话头询问后院如何走，那样定会露出马脚，所以秦尧只能自己摸索着找寻。

        进飞马寨之前，沈伴凤就提醒过他，要小心行事，虽然那个身手最好的吴当桂也“只是”三品武夫，却也将将摸到了二品境界的门槛，秦尧借助体内梦准的黑色元气，撑死了也就是三品境界，若此时借来，定会被吴当桂察觉到自身气息。

        本就是性情凉薄的王爷身份，平日里见惯了弱肉强食的残酷事情，遇上了也只是眨下眼皮，从不会管人死活，但对于头一次行走江湖的秦尧来说，难免在心中对江湖草莽的侠义风范有所憧憬，所以也就答应下老孙头儿，做一次行侠仗义的江湖英雄汉！

        想到这里，秦尧无奈一笑，为了一顿饭，就要堵上性命冒险救人，怎么算都是桩十足的赔本买卖。

        突然秦尧眼前一亮，心想着这后院的“牡丹阁”既然是洞房火烛的地方，必定也会是张灯结彩红绸满天，自己只需要绕过内院，跟着彩带走便是。

        打定主意后，秦尧迈开步子，不一会儿便绕到了内院的四方台后面，将身形隐于树丛中，定眼看去，只见一条通幽小路连接着内院直达一处静雅小院，道路旁的竹子上挂满了灯笼彩绸，就连远处的雅静小院也是装饰喜庆。

        就是那里！

        躲在暗处的秦尧瞧见道路两旁，每隔十步便有两名挎刀束发的精壮汉子遥遥相对，不同于刚才接触的谭望等人，这几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冷，不苟言笑，亦不像哨塔上的哨卫般喝酒解闷，几人极有规矩，皆是放亮了招子小心戒备。

        这几人皆是吴当桂的心腹手下，跟着自家主人一起上山落草，其实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这飞马寨的，平日里面对那些满嘴荤话的老油子，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也是新旧两股势力势同水火的原因。

        不过自从跟了吴当桂，几人从未质疑过主人的心思想法，虽然不解原本高门郡望里锦衣玉食的主人为何舍弃一身富贵，独独跑到这荡山做起了狼藉名声的强人，还心甘情愿给那狗屁陈雄做小，但他们也都是颇懂人情世故之人，虽在暗地里与飞马寨旧势力较劲，倒也不敢明面上撕破脸皮。

        这些飞马寨里的暗箱操作，秦尧自不会知晓，此时的他多少有些自顾不暇，这两日默默吸收了些体内的元气，秦尧的真实修为勉强摸到六品，与临城时的自己相比自然要厉害了少许，对上十几号不入品的寻常武夫，也能轻松应对。

        可此时的他不敢借用体内的元气，一是怕突然境界提升，那陈雄吴当桂定会警觉，二是怕多次“伪境”，定会埋下隐患，对日后的进境有害无益。

        以他目前的身手，能不能单独赢过眼前的精壮汉子还在两说，在不惊动更多人，尤其是陈雄吴当桂的前提下，能悄无声息的潜进“牡丹阁”，简直痴人说梦。

        再耽搁下去，恐怕再无机会，秦尧只好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如老僧入定。

        片刻后，秦尧的意识出现在气海之中，刚一现身，就受了眼前老人的当头一拳。秦尧捂着头顶委屈地看着眼前的梦准，还未出声，后者就滔滔不绝起来。

        “你小子不要命啦！教于你借气之法是为了在危急时刻能保你一命，你小子可倒不客气，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借用一次，身边不是跟着个金刚境的大宗师吗？虽然定会有人觊觎老夫这身修为，但哪里轮到你出手？半点本事都没有就别逞能做什么英雄，乖乖给老夫待着！你看看你短短几日进了几次‘伪境’，瞧瞧你身边的‘本命楼’！”

        偷眼瞧了瞧面前气急败坏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儿，秦尧委屈地看向一侧的“本命楼”，隐隐约约中看到虚幻的银白砖层已有半人之高，而正对自己的方向还堆砌了一座台阶，已有两阶，整个“本命楼”俨然地基已成，明晃晃地银色光线刺穿雾茫茫的气海，格外闪耀。

        但“本命楼”略显虚幻，如水中倒影飘飘荡荡，只有一角最低端的十余块银砖犹如实质，突兀地摆设在那。

        见到自己的“本命楼”如此“恢弘”，秦尧跳起身来，先是绕着楼体转了一圈，然后向梦准抱拳弯腰，兴高采烈地说道：

        “老前辈可以啊，这‘本命楼’让你建造的惟妙惟肖，怎么看都是名留青史的又一佳作啊！佩服佩服！”

        “佩服你个大头鬼！这些都是‘伪境’生成的虚影！这还是老夫助你消化之后，你现在看到两阶台阶，之前却是完好的九阶！”

        此时的梦准真的有些动气，胸口剧烈起伏，活了几百年，还没有如此生过气，若是生前遇到这般不知轻重的小娃娃，大不了随手帮他化解险情，但此时自身早已身死命陨，秦尧入一次“伪境”，就要花去梦准几日时间来消化去除，被那小娃娃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如何不教他气急败坏！

        秦尧见梦准真的动了怒，再加上此次有事相求，眼睛滴溜溜打转，来到梦准身前好声劝道：

        “梦老前辈莫要生气了，晚辈以后小心便是，小心便是。”

        “罢了罢了，已成事实就不再追究，切记以后莫要再入‘伪境’，否则定要收回借气之法！老头子是为你好，武道一途要讲究循序渐进，这般投机取巧要不得！”

        梦准长舒一口气，不再于此事上过多纠缠，背转过身双手负后，淡淡说道：

        “说吧，这一次又有什么鬼打算？”

        秦尧听到梦准如此问，嘿嘿笑了一声，有些羞赧地来到老人身前，一时间欲言又止，梦准见状翻了个白眼，说道：

        “除了借气，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由，皆会告知于你。”

        “老前辈，这次是要救人！”

        “救人？”

        秦尧重重点了下头，满眼希冀地看着梦准，后者似乎想到什么，猛然摇了摇头，坚定说道：

        “救人也不行！你身边的那小女娃都救不出的人，即使借给你也无用！”

        “凤儿不在我身边，说来话长，就先不与你解释，时间紧迫，老前辈就再多借一些，入个二品用用！”

        听到秦尧不但要借气，还要变本加厉入二品，梦准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老前辈，人命关天，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梦准并无反应，秦尧佯怒道：“死老头儿，你借不借？你不借我就自杀给你看！”

        梦准依然不为所动，秦尧只好缓下语气，语重心长地说：

        “哎呀，老前辈就当行行好，她可还是个小姑娘，您就忍心看着她被强人糟蹋了啊？”

        听到这里，梦准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眉毛，却也不做声，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秦尧见老人依旧无动于衷，并不作罢，再次来到梦准面前，苦声说道：

        “老前辈这次答应下，我保证再也不入‘伪境’如何？”

        梦准抬眼看着秦尧，心里想着要让这小子不再入“伪境”看来是难上加难，若这次当真拒绝了他，说不定会对他的武道心境产生影响，亦可能会使他身陷险境，何不答应了他，然后收回借气之法！

        想到这里，梦准故作犹豫，勉为其难地说道：

        “那老夫就再让你借一次，记住这次之后老夫会收回借气之法，日后再无借气一说，还有，出去后告诉那小女娃，若再不安心护你，观应宗必亡！”

        秦尧听到老人的话语，愣了一下，也不去细问梦准为何知晓沈伴凤的背景身份，只是连连点头道：

        “必须哒！”

        梦准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大手一挥，秦尧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便醒转过来。

        秦尧先是站起身来，然后会心一笑，运起借气之法，只见一抹浓重黑气自气海处疯狂涌出，席卷全身，秦尧也不刻意敛气隐瞒，顿觉全身上下充盈气劲，当然也感知到二十歩之外的陈雄和吴当桂率先发现他的气息，暴起身形翻过院墙落于道路之上，冷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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