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真实虚幻

我以为是车内太暖的关系，就把车窗摁下，冷风扑到脸上，但没起什么作用，我的脑袋一冷一热间，反而更晕了。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感觉绝对不是醉酒……

        我忽然汗毛倒竖……我不会是被下药了吧？

        冷不丁的，我想起，那一个新换的酒盅……是那时候，我被下药了么？

        窗外的景物开始重影，身体越来越热，而且一直往外冒虚汗，好像全身的水分都在疯狂往外窜，口干舌燥。

        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趁着还有意识，我翻出包里的手机。

        呼吸越来越重……该死，手指上全是汗，我没法解锁手机。

        我连忙把手机贴在面前，根本看不清楚数字，按密码，完全凭着手感按下六位密码。

        嚓的一声，手机亮了，我迫不及待按那个拨电话的绿标，点开，按下——

        手机突然被人拿走，咔嚓，唯一的光亮熄灭……

        “小秦，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就是离不开手机，车里这么黑，多伤眼睛。”

        浓重的酒气扑在我右边的脸颊，我想捂住鼻子，惊觉自己抬不起手。

        “怎么出这么多汗啊？车里温度太高了吗？”一只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的汗出得更多了，“我……要，下，车。”

        这几个字是我努力挤出的。

        “这深更半夜，女孩子独自下车很危险，你家住哪？”

        我说出地址。

        “听不清，再说一遍给我听听。”一颗头颅凑在我面前，耳朵对着我的嘴巴。

        “你下药。”每一个字，我都很费劲。

        “啊？药？你声音大点，我听不清。”那个声音在笑。

        我不再说话，感到自己的英明一世，将毁于一旦。

        “局长，锦园那边说有空房，一切都备妥。”说话的是司机。

        “行，绕着点儿走，多绕几圈。”崔局长说完，手搁在我的腿上，摸索了几下。

        “小秦呐，你也不用害怕，这种事呢，都是那么回事。

        先说明啊，我可不是强迫，你之前在桌面上的表现，那就说明这个问题了，对吧？

        我一看你就是个明白人，或者说，你能是个明白人，你没需求，就没那个必要讨好我，惹我注意你，对吧。正好，我对你也挺满意的。放心，我啊，从不会亏待你们。”

        听到最后两字我忽然懵了，什么叫‘我们’？

        崔局长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说：“主要今天晚上，确实是找不到顺眼的，正巧碰到你，合我眼缘，一般不和我眼缘的女人，我从不多看一眼。”

        “待会儿……那个‘保健品’啊，没副作用，也不上瘾，身体放轻松，不然就没意思了。”

        他的每一句都像是在进行深度的催眠，令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直到闭合。

        -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很意外，套装竟然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我的思维竟然是清晰的，但感觉着房间颜色特别鲜艳，一切都很粘稠，所有的人声都很美妙。

        觉得面前的崔局长也很不错，大鼻子大嘴巴，肿眼袋……还挺可爱的。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走过来，朝我笑，我也朝他笑。

        “怎么样，小秦，这‘保健品’感觉不错吧？”他光着身子坐到我旁边，开始一颗一颗解我衣扣。

        心里有什么在咆哮而出，但是我做不到去回应那个声音……因为现在这个感觉太棒了，好像一切烦心事都不存在，只想遵循身体的本能，和这个可爱的老头做些有意思的事。

        “这是什么保健品？”

        “你吃的这种，叫‘秋之痕’，至于它的好处……你待会就知道了。”崔局长趴在我旁边，兴致勃勃。

        “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啊，平日里爱装着端着的妞，发起浪来的样儿，真他妈够劲。”

        原来是这样。

        当他开始脱我的裙子时，我盯着头顶繁复耀眼的水晶吊灯，脑海中莫名地，哼唱起那首秋天的小曲……

        “……用白色的花瓣将我埋葬……他们就看不见我渐朽的身躯……

        如果你看见我在黑暗里哭泣……请你一定要记得，唤我的名字……”

        轰！——

        巨大的爆破声轰然震碎我哼唱的曲子！

        我皱眉，看到崔局长神色慌乱地穿衣服，夺门而出！

        门外许多人的喊叫我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阳台外，冲天红光，映亮暗夜。

        ……是着火了？

        有烟涌入我的鼻腔，渗入腑脏，我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不知是不是我咳得太过用力，震到脑子，我开始出现幻觉。

        ……

        周围变成了皑皑白雪，鼻腔里全是浓烈的烟味……不，那不是烟味，是血味。

        十指僵冷发疼，我抬手看到自己满手血污，混着泥土和白雪……我一个人光着身体跪在那雪地中，冻得不停地咳……那些细碎的伤口疼得我不停哭泣……

        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我不可能还在这里的……是梦！

        我掐了自己一把，却发现我仍在原地，梦没有醒？这怎么可能！

        两道身影从黑暗的光影中凭空出现。

        怎么会还有活着的人？我呆滞看着他们。

        他们背对着我，其中一个人的背影令我感到很熟悉……

        “她像是被下药。”

        一声冷笑，“恐怕是她自己主动要吃。”

        那个冷静而温和的声音是谁，我在哪听过。

        当那个熟悉的背影转过来，面对我时，我震在当场——

        他缓缓走向我，“秦筝，你真的很能惹事。”

        他递给我一件带血的白毛外套，他将我裹在里面，那种温暖，让我的心脏无限膨胀，轰然炸裂……

        “若……若惕……”我呆呆凝望，面前的人静静站着，依旧是当年清风朗月下，惬意悠然的模样。

        眸如晨星，欲忘难忘。

        他连我的梦里都不曾待过，怎么会这么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

        他不说话就是看我，皱着眉。

        “顾若惕……你没死……”我喃喃地。

        眼泪和鼻涕流到我的嘴巴里，我死命抱住了他的腰……那么真实的温度，光脚站在雪里，我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再不走，你会被烧死。”我的头被他的手粗鲁地支开，他看我的表情是厌烦。

        他从不会这么看我，但是我不介意。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够。

        直到我蓦然看到他眼底多了一个小黑点……我伸手去抹，去发现怎么都抹不去他眼底的黑点。

        “顾若惕，你这个黑点儿怎么抹不掉？这里有黑点儿，不吉利……”我使劲去抠，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敲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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