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混血男人

教室里忽然安静……这些人，不会都在看我咳嗽吧！

        我咳得满脸通红，完全无法抬头面对，好一会才缓下来，擦了擦嘴，我恨恨看齐远一眼，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笑，别人桌面都是手绘施工图纸，就他桌面空荡荡。

        ……人渣！

        短信是齐远发来的：

        【老师，你要不跟我去吃饭，我就会告诉同学们，你值班的时候照顾我照顾的特别好，特别遵从医嘱，总掀我裤子看我下面，如果你不想被他们知道你这么‘乐于助人’，就跟我去吃晚饭】

        我咬牙删除短信。

        齐远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

        未免节外生枝，我答应这次和他吃饭。

        齐远开车，我坐在副驾驶，觉得有些话有必要跟他说明白。

        怕他情绪激动，我选择在红灯的时候开口，把我的音域使劲压低，放缓语速。

        “齐远，这是我们单独吃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我跟你过来，并不是因为受你无聊的短信威胁，是有话想跟你说。当时救你也只是出于职业操守，你可别玩什么‘以身相许’的把戏，搞什么‘师生恋’。因为我最最讨厌的，就是‘师生恋’。”

        齐远先是一愣，接着僵在那说不出话，后面的车辆鸣笛他才如梦方醒，旋即脸涨得通红，朝我大叫：

        “做什么春秋大梦！我才没兴趣搞师生恋，你真是自我感觉良好！你和我爸妈吃饭那天我不在，所以才特意请你吃饭答谢你，还以身相许，你什么身份啊，门当户对吗，一把岁数，配得上我吗！切！”

        看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嗷叫，我放下心来，接受了他的诚意。

        但是听着心里好不是滋味，什么一把岁数，也就比你丫大三岁好吧！

        “而且我没有自我感觉良好，我是怕了你知道吗……”

        “别影响我开车！”齐远说完，重重按了两下车喇叭，面色沉冷。

        这就生气了，那还怎么吃饭……我无语转头看着窗外，华灯初上。

        “你刚才那样低声说话，很令人生厌。”齐远的声音没头没脑地传来。

        我怔了一怔，没有回应。

        他不是第一个嫌弃我那么说话的人。

        曾经有一个人，也很受不了我压低声音说话，说我什么，像来自异世，……的另一个种族。

        我就故意压低声音问，像什么种族？矮人？精灵？龙族？

        那人淡淡摇头，星眸低缬，侧颜如玉。

        他看着我笑，薄唇微启，说，反正不太像人。

        ……可我一点都不生气。

        那之后我也没有再压低过声音说话……

        -

        停好车之后，跟着齐远七拐八拐的走到一条主干道。

        尽头，在临近入夜的天色中，是上下两层的英式里弄建筑，梯形台阶拾级而上，黑柚拱门镶嵌了掐丝玻璃，八根罗马立柱的走廊，忽地亮起了晕黄的光，岁月也似悄然变化。

        我站在台阶下向上看。

        “好漂亮的建筑……这是酒店还是会所？我竟然从没听说过，不会是新盖的吧？”

        因为工作和专业的关系，对上海本地的优秀建筑必须有所了解，可我竟然对这里一无所知，这样营业性质的建筑按理说不该这么低调，开门迎客，一点信息都没有太奇怪。

        “当然不是，这儿最早是英租界里面清廷亲王的私宅。”一直黑着脸的齐远冷哼一声，两手抄进裤子口袋，语气傲得不行，“以老师你的身份地位，知道才有鬼。这儿上个月才对外开放，之前被一个美籍华人买下的，是私人地盘，从停车场那就不让往里跑了。”

        果然是历史建筑……“我说呢，如果是现代的仿古建筑，怎么都沉淀不出这个……”

        台阶上的的那扇门忽然开敞——

        “沉淀不出什么？”齐远在疑惑我的戛然而止，我仰头看着从那门里走出的两个男人……

        夜色中，加上逆光，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出其中一个长发到脖颈，他低头看着台阶，左边的头发别在耳后，一边下楼梯，一边摸着右手的手指。

        他们两人低头交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在我身边有一男一女向上走。

        待他们四人错身经过，那长发男人瞥了那对男女一眼，我得以看到他脸部的轮廓……

        我的耳朵忽然自己向后挣了一下，右眼皮陡然狂跳！

        不，不可能……他应该已经认不出我的……

        我的大脑里在叫嚣着“躲开！”

        可我的眼珠移不开，脚也动不了，他离我越来越近……

        “喂，看够没有，一个男人而已，发什么花痴啊！”齐远站在我面前，戳了戳我的肩膀，像是戳开了我的定身咒一般！

        我一把揪住齐远，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几乎无法呼吸，我的牙齿打着颤，“别，别动……遮住我。”

        我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像个开关坏掉的电动马达……

        下一秒，我忽然身体被圈紧……颤抖的身体被束缚住，后背也有了依靠，我感到一点点安全感。

        接着，我听到那个熟悉的可怖的声音，“呵呵，真想不到，今天来这渡过周末的情侣，这么多。”

        不标准的中文里夹着英文，因为他是美籍华人，是一个变态的，混血……

        ……

        没声音了，他走了吗？

        我微微转头，看到那两人离我已经有五六米远，连忙挣开齐远，异常尴尬。

        “那两人是谁？”齐远抄手问我，眉头紧蹙。

        我皱眉凝视齐远，他虽然有点幼稚，鲁莽，但不失为一个好人，他有个幸福的家庭，绝不该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该被他注意到。

        可我该怎么回答？

        我最终叹一口气，“……他们是，我得罪过的客户。”

        “是很早以前，在外面接的私活。因为赶工期施工图纸存在漏洞，我和朋友都没检查出来，工程验收的时候才发现出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双方都闹得很不愉快，大吵特吵，就差没大打出手了……”

        一本正经的瞎说完，我面露难堪。

        几秒后，齐远冷哼道：“我看你趁早辞职，不要再误人子弟了！”

        我心里一块大石落下。

        -

        和齐远吃完晚饭到家，已经是八点多钟。

        洗完澡之后给梁京澈发了一个微信语音，问他明天去哪，需不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半小时他发来三字：不需要

        ……我皱眉，这种未知的没着没落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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