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Scene12.下雪了

scene12

        一阵诡异的沉默，德拉科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似乎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诉说是怎么回事。德拉科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他说她想家，难道她在期待他说出几句安慰的话吗？这就和让他跟麻瓜和平相处一样不可能。

        她想家？哦，关他屁事。

        玛蒂尔达没有理会全身都在控诉着他很尴尬的德拉科，若无其事将筷子收回袍内，装作她刚刚什么也没有说一样，抬头凝望着夜空。

        “真漂亮啊……”玛蒂尔达轻声说。她真希望她的手机在身边能让她把霍格沃兹上方的夜景记录下来，然后分享在社交平台上。

        看着雪花从空中飘落，玛蒂尔达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让它们落在手心里。手心的温度融化了雪花，她不由得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那两根是什么？”

        “是餐具。”

        “该回去啦，外面很冷。”玛蒂尔达甩了甩手，转过身对德拉科说，一边朝着门口走去，“费尔奇随时都会过来哦——我想我们快走吧！”

        “不要用哄孩子的语气对我说话！我打赌你比我小。”德拉科不满地嘟囔着，跟上她走出天文塔。

        “什么小？”玛蒂尔达意味不明地问。

        德拉科顿时憋红了脸，“我说的是生日！生日！”，他强调，“你到底在想什么？！”

        玛蒂尔达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反问他：“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啊？”

        德拉科被噎到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说的话，因为她真诚的眼神看起来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去他妈的，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他气急败坏地说。或许是急于转移玛蒂尔达的注意力，他飞快地问，“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玛蒂尔达把围巾拉上盖住自己的嘴，发出低低的笑声，肩膀也因此一颤一颤的抖动着，“马尔福太可爱了！真是拙劣的转移话题啊！”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量，以免她一不小心忍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

        “闭嘴。”德拉科太阳穴的青筋凸起，几乎是从牙齿缝挤出这两个字。

        “可是你不是问我唱什么歌吗？不想知道了？”她故作委屈地问他。

        德拉科翻了翻眼睛：“不！闭嘴！”

        玛蒂尔达爽快地在嘴上比了拉拉链的动作，然后迅速比了个大拇指。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告诉过我吧！”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唉，难以取悦的马尔福，真拿你没办法。我都不知道你除了找哈利罗恩的麻烦，还对歌曲这么感兴趣呢。”玛蒂尔达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告诉你吧，那是麻瓜乐队的歌。”

        又一是阵沉默。

        玛蒂尔达毫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他一听说是麻瓜乐队便会马上噤声。

        她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也没有指望口头随便说说就让他接受麻瓜，她不能就这样全盘否定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

        玛蒂尔达知道，可心里总有一个冲动想和他分享，她有些恶趣味的想不事先告诉他，和他分享一些麻瓜的东西，过后再看他得知真相的反应。

        她无声叹了口气，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偷偷瞥了一眼身旁心不在焉，眉头紧蹙的金发少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之间距离。直到他们各自分开回宿舍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对麻瓜不感兴趣。”德拉科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玛蒂尔达听到了但是没有理睬。这是警告吗？这是警告吧，不要妄图改变他的认知之类的。反正六年级很快就到来了，玛蒂尔达有些恶毒的想。

        ★

        星期天的早上，玛蒂尔达在湖边散步，厚厚的积雪留下了她许多的脚印。霍格沃兹回荡着学生们的欢叫声，学生们在湖上溜冰，滑雪橇，她还看到弗雷德和乔治用魔法使雪球飞上格兰芬多塔楼，接着重重地砸在窗户上。

        窗户打开了，罗恩被砸了。

        眼前一切其乐融融的情景让玛蒂尔达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过这没有持续太久，笑容很快从她脸上消失，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将手放在雪地上，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明明去年的今天，玛蒂尔达也是和她的弟弟妹妹一起愉快地把家里的院子堆满雪人，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身处异世界。

        “哎呀！”玛蒂尔达惊呼。

        有颗雪球砸到她的头上，让她顺势跌坐在雪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有雪球砸到她的脸，使她脸上全是雪。

        “妈——是哪个缺心眼砸了我？！”

        远处传来了弗雷德和乔治的放声大笑，玛蒂尔达远远瞪了他们一眼，用袖子胡乱擦拭她的脸。耳边的笑声离她越来越近，弗雷德和乔治边笑边向她的方向奔过来。

        “哦不——”弗雷德大声说，“我们的小玛蒂——”

        “——被我们的雪球砸到了！”乔治接道。

        “被砸到喊妈妈，你妈妈不在这儿呢！”弗雷德说，“说真的小玛蒂，你考虑和马尔福当朋友吗？”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砸我？”玛蒂尔达愤慨地说，“这不是罗恩才会有的待遇吗？”

        “这代表你和罗恩一样是我们的家人啊！”弗雷德想也没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玛蒂尔达吃了一惊，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是啊是啊，你应该感到高兴！”乔治赞同道，“屁股不凉吗，玛蒂？快起来吧。”

        玛蒂尔达转了转眼珠子，恨铁不成钢地说：“真没风度，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扶我起来吗？”

        “等你求我啊，但等不到了。”乔治笑了笑，这才伸手扶起了她，弗雷德也顺手拉了她一把。

        “我要说谢谢还是要骂你们？”

        “当然是谢谢啦！”弗雷德和乔治齐声说。

        玛蒂尔达二话不说，抡起雪球朝他们身上砸。

        “嘿！你应该说谢谢！”弗雷德喊道。

        “谢你个头！”玛蒂尔达把一颗雪球朝弗雷德砸过去，但不幸被他躲开了，她反而被乔治的雪球砸中。

        “你准头有待加强，玛蒂！”乔治嬉皮笑脸地调侃。

        就这样，他们打起了雪仗。原本弗雷德和乔治二对一砸她，后来他们三个人发现了落单的德拉科·马尔福，记仇的双胞胎立刻转而攻击他，玛蒂尔达自然也加入了战斗。

        他们施了隐身咒悄悄不远不近跟着德拉科，用魔法把雪球砸到他身上，成功看到德拉科惊恐万分的滑稽神情，玛蒂尔达笑了，从一年级到现在依然毫无长进啊。

        “谁在那里？”德拉科尖叫道。

        “霍普斯？”

        玛蒂尔达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他没有等来任何人回答，回答他的只有双胞胎其中一个人砸在他身上的雪球。

        直到午饭前三个人才意犹未尽，一路嬉笑打闹回到城堡。玛蒂尔达厚厚的衣服因为雪都湿湿的，乔治娴熟地使用魔咒帮她烘干了。

        “哦对了，妈妈写信让我们邀请你和哈利圣诞节来我们家过。”弗雷德突然想起来说。

        “你觉得怎么样？”乔治用期待的眼神问她。“金妮肯定天天和她写信说你这个那个呢，妈妈想见见你。”

        玛蒂尔达歪了歪头，她完全没想到韦斯莱夫人会邀请她！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过圣诞节，没有家人过什么圣诞节呢？她之前认为自己当然是留在霍格沃兹过节。

        “想什么呢，不说话，我们就当你默认了！”弗雷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待会儿就写信告诉妈妈。”乔治说。

        “行啊，我也没有想拒绝。”话虽这么说，玛蒂尔达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这样真的没关系吧，离开霍格沃兹。也许她应该和邓布利多先生谈谈？

        弗雷德和乔治欢呼一声，击了个掌。

        ★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年幼的玛蒂尔达常常在想，什么是生命，她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上呢？

        小的时候对一切事物都懵懵懂懂的玛蒂尔达也问过爸爸和妈妈，“我为什么会活着？”

        他们两个似乎看起来有点苦恼，爸爸蹲在她身前与她平视，揉了揉她的脑袋，咧嘴爽朗的笑了，记忆中，那是他唯一一次对她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

        “当然是为了来见妈妈啦！”爸爸说。

        年幼的她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为什么只是见妈妈？爸爸呢？她不敢问。

        妈妈温柔地笑了，蹲在她身前怜爱地抚摸她的小脸蛋，“妈妈觉得这个问题你需要自己去找到。”

        第一次真确认知到生命是什么时，玛蒂尔达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胡思乱想。

        她眼睛张得大大的，没有一点睡意，就算有她也强迫着不让自己睡。她小小的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开始感到害怕起来，她怕自己睡了，明天就再也起不来了，她害怕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

        有个邻居老奶奶对她说，如果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像瞎了一样，那就代表你死了。

        玛蒂尔达被吓坏了，于是就有了她摸着心跳感受自己的生命，不敢轻易入眠这一回事。

        她想活着，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内心强烈的恐惧驱使玛蒂尔达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跑进了爸爸妈妈的房间，直到看到他们起伏的胸腔，她才终于感到安心。最后玛蒂尔达坐在地板上抓着妈妈床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安安稳稳睡觉了。

        玛蒂尔达没想到她能看见夜骐，真神奇，她确定自己眼睛没问题，不过她可不记得她曾见过谁在她眼前咽气。

        “你看得见它们吗？”拉文德小声在她耳边问道，一边不安地扣了扣手。

        “不——”玛蒂尔达摇了摇头否认，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看不到它们。”

        她握住了拉文德的手，安慰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

        十二月带来了更多的雪，圣诞节也临近了，霍格沃兹因此增添了许多节日气息，但玛蒂尔达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就在几天前，邓布利多找了她并告诉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城堡。

        “我们不能确定你在除了霍格沃兹以外的地方是安全的，考虑到你的身份，我认为你应该留在霍格沃兹，这对你最安全，霍普斯小姐。”邓布利多说。

        邓布利多提醒了她，通过这番话，玛蒂尔达这才想起了韦斯莱先生会被纳吉尼咬伤，韦斯莱一家会在格里莫光十二号，她以什么身份去呢？

        “霍普斯小姐？”邓布利多先生还在等她的回答。

        “是的，我会留着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玛蒂尔达坐在某间空教室的窗边发呆，她该怎么向韦斯莱们开口呢？包括哈利在内的大家知道她会过去一起过圣诞节时都显得高兴极了，金妮甚至已经设想她们会怎么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了。

        或者她根本不用开口，等他们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就顺理成章不用去了，到时候写信给他们说。还是想想回家的办法吧，在这里呆得越久越不安全。

        玛蒂尔达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来了——她现在甚至连家人们的面孔也记不清了，他们的面孔正在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太可怕了。玛蒂尔达感觉喉咙有块肿块，堵得她难受，胃正在不适地下坠，她擦了擦眼睛，哭不能解决问题。

        “你应该学会接受自己的感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玛蒂尔达猛地站起来，看见德拉科倚在门框，似乎站了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我要接受什么感情？”她装傻道。

        “啧，真是看不下去你那个愚蠢的脸！”德拉科走过来站在她身前，递给她一块蓝色的手帕，“你哭了，笨蛋！快拿去擦擦吧，我还以为你们女孩子都会随身携带手帕。”

        “……谢谢。关于手帕，毕竟我不是一般的女子。”

        德拉科抱起双臂，“当然，突然凭空出现在别人寝室什么的。”

        “你永远忘不了它。”玛蒂尔达说。

        “那简直就是毕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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