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那你,就去死吧!

夜，宛如黑纱蒙面，比酒更醉情，比烟更撩人。借着七分清醒三分纵，褪去白日的刻意伪装，任由泛滥的情绪主宰，羞红了脸庞，在霓虹灯下，情窦初开的少女，开始慢慢成长。

        灯光，将窝窝娃的背影，拉得老长。跟在他身后的程兰，悄悄伸出小手，比对着影子，灯光下，一大一小两双手掌，十指紧握，不分离的模样。

        前面的窝窝娃身子微微一愣，就在程兰差点羞得如同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般逃跑的时候，窝窝娃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地继续朝前走：“今晚的饭菜，还合口味吗？”

        程兰在庆幸窝窝娃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的同时，又有点恼窝窝娃的反应迟钝：“嗯，挺好吃的呢。少油少盐，又没有添加那么多的鸡精味精之类的，全部都是靠着食物自然的清香。挺不错的呢，大厨的手艺挺好的。”

        窝窝娃点点头：“我猜你应该比较喜欢清淡的食物，外面的大餐厅虽然口味都不错，但是，靠得都是味精孜然之类的食品添加剂。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这家餐厅，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地方比较偏僻，一边都是熟人过来，靠得全是回头客。但是呢，我朋友他雇的几个厨子都不错，非常善于烹饪出食物的本质香味来。”

        程兰点点头：“真挺好的，以后，我也可以经常过来。你还别说，我还真的不太喜欢外面的大饭店，全都是调味料。”

        夜晚灯光下的窝窝娃，似乎比白日里洒脱了许多，自然了许多：“呵呵，你要是想要吃，没有我，还真的吃不到呢。”

        程兰微微歪着小脑袋：“什么意思啊？”

        窝窝娃停下了脚步，半转过身子，等着程兰一蹦一跳地跟上来：“我朋友比较怪癖，除了他的朋友，陌生人，从来不招待。要么，你成为他的朋友；要么，你跟着他的朋友一起过来。否则，任你钱多势大，别说要在他这里吃顿饭，想要进他的店门，都进不去。”

        程兰跟窝窝娃并排走着，扭着小脑袋，借着打量月色偷偷看着窝窝娃平凡却又魅力非凡的侧脸：“你朋友这么厉害？不怕惹恼了一些人？”

        窝窝娃转过头，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揉揉程兰的小脑袋：“真是单纯的小丫头。他既然敢这么做，没有点底子，早就关门大吉了。要知道，他开店，也已经有十五年了啊。”

        又是十五年？

        程兰摇摇脑袋，不想要思考那些又复杂又讨厌的事情。她小脸红扑扑的，想到自己纠结了许久的问题，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跟雷打的一般，她真怀疑，窝窝娃是不是都能够听见：“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约会？”

        她的声音，小的仿佛是蚊子在哼哼，以至于，一时心思飘忽了一会儿的窝窝娃，都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程兰摇摇脑袋，想要跳过这个话题，她实在是太害羞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没有勇气再问一遍：“没······没什么······”可是，望着窝窝娃淡定的侧脸，她又有些恼火，于是，半是赌气、半是鼓足勇气，她又问了一遍，“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约会啊？”

        问完之后，可怜兮兮的程兰紧紧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了耳朵：天哪，太羞人了，自己竟然真的又问了一遍。真是太不知道羞涩了，如果，窝窝娃否认了的话，自己是不是该羞得再也不敢见人了？可是，自己真的好想要知道答案啊！不然，不甘心啊！

        后悔吗？当然后悔啊！到现在，脸上都红得跟火烧一般，一颗小心脏，都快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了。

        可是，不问，会更加后悔啊！这个答案，实在是太重要了啊！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就在程兰的心已经渐渐凉了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双那么温暖、那么柔和的手，轻轻地、带着犹豫、带着不忍等复杂的情绪，覆盖在了自己颤抖的小手上。

        “傻丫头······”淡淡的三个字，如同一缕青烟，又似乎不过是一阵风在耳边低喃，却偏偏，如同一根丝线，一圈圈，缠住了程兰的一颗心，打上了一个死结。

        程兰颤抖的小身子，突然就这么平静了下来：她知道，此生，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于是，鼓足勇气，她慢慢，睁开了双眼：对面，窝窝娃美丽漂亮的棕色眼睛，带着怜惜，望着自己，那么认真。

        程兰紧紧盯着对面那双深邃的眼眸，上面，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的身影，那么清晰。

        窝窝娃慢慢抓住程兰的小手，轻轻地握着，带着坚定：“傻丫头，不然呢？”

        程兰痴迷地盯着窝窝娃，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慢慢将自己拉到他的怀里：她不明白，对面的窝窝娃，并不是特别高，身材不是那么好，长得也不好看，气质也没有多么特殊的地方，甚至于对自己也不是最好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喜爱他？喜爱到不行的模样？究竟是，为什么呢？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温柔吧！

        或许吧，自己，终究会溺死在他的温柔之中吧！

        “走吧。”窝窝娃松开右手，左手轻轻拉着程兰，转过身子，一步步，慢慢朝前走。

        “不然呢”这个回答，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承认两个人恋爱了，还是否决掉了呢？

        哎呀，真是太过于纠结的问题。

        一时间，各自想着心思的两个人，牵着手，却如同两个绝缘体，朝前走去。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分手。求求你，我不要跟你分手。我马上去其他学校应聘，一定会成功的。我不要跟你分手，求求你，没有你，我会死的······”

        突然，凄厉的祈求声，将两个想着心思的人，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中。

        借着灯光，程兰看到了对面路灯下的两个人：竟然是09号和姬申。

        此时，09号十分帅气地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如同不可触碰的男身，一脸嫌弃不耐烦的模样。而她身旁，是瘫倒在地，死死拽着他裤脚，哭着求他的姬申：曾经高冷感觉的女神，如今，竟然苍老憔悴到这副模样？

        程兰和06号同时停下脚步，两个人很是默契地都站在了路灯照耀范围之外，借着夜色，掩盖住了自己的身形，谁都没有出声，显然是并不想对方发现自己。

        09号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跟个老太婆一样，我让你做我女友，岂不是丢了我堂堂族少的脸？”

        离得比较远的程兰，无法看清姬申此时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是，她此时状态，绝对是太过于糟糕，头发乱成一团，衣衫不整的模样，的确很糟糕。

        “我好好保养，天天去美容店美容，注意营养与运动，一定会尽快恢复过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姬申早就已经哭得声音沙哑。

        09号微微仰头，理理自己挺立的衣领：“行了你，本公子愿意跟你说声，是给了你脸面了，你别给我在这里得寸进尺的。烦不烦？”

        姬申身子朝前挪了挪，双手用力抱住09号大腿：“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丢了工作，没有办法再带小孩子回来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我是本市优秀教师，很容易就能找到工作的。你放心，一定还会每天都带不同的小孩回来给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用，可是，看到你跟小孩子聊完天后一脸舒畅的感觉，我就知道，带小孩子回来，对你有好处的。哪怕，你吸了他们的血，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开心就好。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工作，就去带小孩回来。”

        姬申说话语速飞快，似乎是怕被打断一般。她急于告诉09号自己还有用，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她太害怕自己被抛弃了。其实，她也知道，每次，只要是她带小孩子回来，小孩子离开的时候，总是一脸的萎靡不振，连续身子要虚弱许久。可是，只要09号开口，她实在是不忍、也不敢拒绝09号的要求。她太爱他了，爱得已经失去了原则。她不傻，她知道，自己班上，那个突然得了衰老症的张小虎，就是因为09号的原因。可是，她假装不知道，甚至于，她为09号带来更多的孩子。她只是，想要表达自己的爱，想要告诉自己的爱人-自己是有用的。她爱的，太过于卑微，也失去了原则与底线。以至于，现在，她被家长弹劾、被学校开除，终究，还是被爱人抛弃了······

        09号很是不耐烦地一脚将紧紧抱着自己的姬申给踹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行了吧你，自己都没几天活的了。滚远点，别死爷面前。”

        望着09号绝情的背影，姬申哭得撕心裂肺：“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没有你，我会死的啊。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啊！”

        “那你，就去死吧！”远远的，微风带着燥热，将09号的这么一句话，轻轻地，送到了姬申耳边。

        听到这句话的姬申，愣住了，如同一座雕像，一动不动，上面不满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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