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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半路遭截杀


方申羽从感动中恢复过来,听闻袁宏的话,面色有些凝重,缓缓说道:“宏哥,我的仇不报了,好吗?”

        不报了?

        这话从方申羽口中说出来,大出袁宏等人的意料。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方申羽说:“我觉得,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没必要?什么叫没必要!”袁渊怒火中烧,大声说:“难道你忘了你身上的伤痛?忘了从你身上流出的鲜血?血海深仇,你说没必要?你想那些刀都白挨,血都白流吗?”

        方申羽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小渊,”袁宏瞪了袁渊几眼,暗怪他有些激动了。发火也不该冲方申羽嘛。他说道:“小羽,无论永安帮有多么强大,我们都要让他明白,我们兄弟,不是好惹的。他们强加在你身上的伤痛,都要让他们十倍地奉还。”

        孙翔峰说:“宏哥说的没错,你的仇我们一定要报。就算是鱼死网破,再大的代价我们也再所不惜。”

        方申羽眼圈又红了,能有这么一群兄弟,也许,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幸福。

        良久,他才抬起脑袋,正视着袁宏几人说:“能有你们,真好!可是,为了我一个人的仇恨,却是要上更多的兄弟挨刀子,流鲜血。这让我如何心安?我一个人的疼痛,却要强加数百兄弟的身上,这又是何必?你打我,我打你。即便是报了仇,也只会因产而产生新的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最终只会让双方都生活在惶恐中,寝食难安。这样活着不是很累么?”

        陈亚东有些意外,他从未想过方申羽会说这番话。想来他对永安帮应该是恨之入骨,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你可以认为他是善良。更可以理解为他是软弱而忍气吞声,毫无骨气苟延残喘地地活着。然而他这翻话却给陈亚东较大的触动。

        他看着方申羽,良久,轻叹口气。因为方申羽说的并没有错,为了一个人的仇恨而让更多的兄弟背负仇恨,让更多的兄弟提心吊胆。长此以往,啥事都不干,直接提刀跟人拼命得了。

        这是陈亚东想要的生活吗?答案是否定的。他之所以转校就是不想参与黑社会纷争,那从有命睡觉没脑袋起床,整日风浪刀尖上过日子是他所厌恶的。但是,将方申羽这口恶气往肚子里咽,他又能做到吗?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他的复仇心理比谁都强,一直都是。

        他不赞成袁宏几人同永安帮鱼死网破,也不认为方申羽的忍让就可取。他要等,等一个能致永安帮于死地的机会。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欠下的债,早晚是要还的。

        几人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穿大白褂的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只要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

        陈亚东几人大松口气,折腾了几个小时,肚子也有些饿了。几人走出医院,在附近的餐馆填饱肚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袁宏等人要回开发区,陈亚东三人也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回学校的路上,王家兴才说道:“你在五中经历的事情不少嘛。”陈亚东曾经只说过同袁宏做朋友之前,之后的事就很少提及了。虽然他听说过陈亚东是五中的小霸王,今日见到方申羽,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陈亚东说:“你真想听?”

        王家兴点点头。

        陈亚东也没想过要刻意瞒着王家兴,他想听,自己就说嘛。他就从同袁宏做了朋友,稀里糊涂地被张泰利用。他一怒之下,创东社报复张泰,因此而得罪罗佑,才有了方申羽这一幕。然后是计扫开发区,接着又遭天龙门威胁。同雷世杰斗智,见招拆招,最终和平解决。虽然他删掉了一些细节,仍使王家兴听得胆战心惊。

        “当时你就不害怕吗?”

        陈亚东说:“怎么可能不害怕?只是有些事,即使害怕也得去面对,无从选择。”

        王家兴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就无发理解陈亚东是有多无奈。他说:“要是我,早就吓跑了。”

        陈亚东说:“很多事,我们都认为匪夷所思。但当一天真的来临时,必须要面对时,它就没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

        他这话说的没错,而且很快就得到了实践。

        从市医院回一中,除开大道外,还有外环,相对距离要近得多,只是繁华程度有所不及。陈亚东三人选择的就是这条路,三人交谈走在大道旁的人行路上。

        突然,高明说道:“等一下。”

        陈亚东问:“怎么了?”

        高明眼睛眯成一条缝,左右瞧瞧说:“不知道,总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陈亚东环顾四周,行人不多,也不见得有什么刺眼的人物。说道:“没什么吧,走啦!”

        高明并不是疑神疑鬼,因为他本身对危险有很敏锐的嗅觉。当危险来临时,内心会表现得强烈的不安。

        陈亚东和王家兴只顾着往前走,等他到一辆停放的面包车旁的时候,面包车车门突然拉开,每辆车里窜出十多号人,手中拿着片刀、棍棒向陈亚东和王家兴冲去。

        高明大惊道:“东哥,小心!”

        当车门拉开时发出声音后,陈亚东也感觉不好,急回头见两辆车里拥出快三十号人,都拿着武器,知道不是来‘问候’自己的,略微楞了一下,拉着王家兴做了最明智的选择——抬腿就跑。

        那二十多人等陈亚东多时,猎物好不容易出现哪能放弃,紧追不舍。

        王家兴跑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一颗心脏立刻顶到了脑门。急声问道:“这是什么个意思?”

        陈亚东说:“你懂的。”

        “我草!对方是什么人?”

        “不知道。”

        陈亚东别的不会,跑路可是他的特长。以前上初中时跑步上学的锻炼终于有了发挥的地方。王家兴跑步也不差,加上高明,三人一溜烟跑出好远。

        然而,正要把后面的大汉甩掉时,前方又窜出数人,横拿片刀挡住他们的去路。

        道路是很宽阔,但这时不下五人挡在这里,就算打倒这几人,后面的追兵也早到了。陈亚东没敢停留,侧头一瞧,对王家兴两人说:“左边。”

        左边是一个狭窄的小巷,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进去。心想不管对方是谁,看来都是早有预谋的。想到这里,陈亚东暗骂一句。无论是谁,胆敢把老子逼上绝路,回头让你他妈的没好果子吃!

        当然,前提是自己能活着逃掉。

        陈亚东三人跑步速度极快,后面的人渐渐有些跟不上,可是当他们跑出小巷,又到了另一条街道上。对方已经绕道追了上来。

        来不及细细思考,三人撒腿就跑,两辆面包车却紧随其后。

        陈亚东越跑火越大,自己怎么说也是一方的老大,何时被人这么追过,而且跑也跑不掉了,对方上了车,累也把自己累死。想罢,突然停下身。对方的面包车也停下来,七人号大汉走下来。陈亚东大声问道:“你们是哪的,要整我也需给我个理由吧!”

        其中一名汉子说:“不需要理由,只要你记住,今天是你的死期就可以了!”

        说话的同时,后面人陆续追上来时,有二三十号之多。一个二十七八的大汉走到离陈亚东五米远的地方停下,道:“陈亚东,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

        对方还有二十多人,慢慢向陈亚东靠过来,打算把他围在中间。

        陈亚东怎能不明白,真要让他们围住只有一个下场。大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是谁告诉你的?”边说边向后退。

        “嘿嘿!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了!”大汉目露凶光冷笑,对其他人大喊一声:“给我上,杀了他。”

        陈亚东振声道:“永安帮!”

        那大汉明显一怔,笑呵呵说:“你果然聪明,只是太可惜了……”

        二十多号人听完后一拥而上,刀棍齐举。

        陈亚东三人也不是傻瓜,急急后退,不让对方有捆住自己的机会。但这也绝不是长久之计,总得想个脱身之法,不然耗下去对他们不利。

        大道是绝不能走的,再快也快不过车轮。所以,他专挑小巷里跑,让对方的现代交通工具无用武之地。并且一边倒退,一边四处查看。而对方的大汉四条蹆也如影随行,怎么也甩不掉。

        就这样,双方一追一逃近五百米,在巷子里转得七晕八素。己方几十号人,却奈何不明三个毛头小子,那带头的大汉气得嗷嗷直叫,嚎道:“我草你们妈的都没吃饭吗?都给我加把劲做了他,谁他妈的不尽力我劈了谁!”

        这些人听到大汉,皆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不大一会儿,双方的距离拉近不少。

        王家兴三人感觉压力倍增,体能以用至极限。陈亚东突然说道:“右边。”

        右边是一栋楼房的楼梯口,只要冲进去,那已方就没有后路可退了。

        在高明思考的同时,陈亚东已经率先冲了进去。稍作迟疑,高明和王家兴也跟了进去。

        这栋楼有十多层,两波人就这样缘着楼梯一层一层地往上爬。而越来越接近天台,陈亚东的心也越之越跳越快。他在赌,拿他们三人的命在赌!

        跑楼梯远比平地更耗费体力,越是到了上面,双方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而这时,永安帮的追兵反倒是不急了。往上走只有死路一条,无论他们跑得有多快,到了天台还能飞不成?

        人没有长翅膀当然是飞不了,但陈亚东也有他的打算。永安帮的人放慢了速度,他心中狂喜,不过仍没有停下,三人一直冲上了天台。

        王家兴弯着腰喘着粗气说:“没,没路了?”

        陈亚东也知道没路了,他走到天台边缘,观望着说:“我们跳过去!”

        “啊?你没开玩笑吧!”王家兴吓了一跳,走过去一瞧,才发现陈亚东还真没开玩笑。原来,他们所处的这栋楼高出隔壁的楼房半楼,之间的距离两米,要鼓起勇气,没准还真能跳过去。

        可是,有那么简单吗?他们已经急速跑了几千米,又徒步爬了几十楼,体力都已经耗光了。再者,即便是全盛状态,也未必真有这个勇气。

        看第一眼时,王家兴也觉得双脚一蹬,一跃就跳过去了。然而再看第二眼,就不免有些心虚了,两米的距离似乎越看越远。再看第三眼,它已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俯身下去,大道上飞驶的汽车就如同小蚂蚁。而自己脚下,就像是万丈深渊。不自觉地,王家兴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再也没有勇气看第四眼。又谈何跳过去的勇气?

        “绝对不能跳!万一掉下去,就得摔成肉酱了。”

        陈亚东看着对面,设想着自己双腿一蹬,轻轻一跃就跳过去了。然后……然后他并没有跳到对面的天台上,差那么一点儿。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天台边缘,整个身子悬挂在半空……

        想着想着,陈亚东手脚的力气似乎被一瞬间蒸发掉了,手脚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妈的,这要真掉下去,十条小命也得交待。不只是王家兴,现在连他自己都没勇气跳了。回想起来,不觉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悔。他本以为,只要他们爬到天台上,跳到另一栋楼,便可很轻松地摆脱对方的追杀。然而当真正面临时,才知道这一蹬需要的勇气是无法想象的。即便这距离真的不算远。

        进不能进,退更是死路一条!

        陈亚东突然笑了,嘲笑。自作聪明,把自己三人逼到这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不大一会儿,背后传来跌宕起伏的脚步声,陈亚东三人猛是一惊。王家兴说:“我们报警吧!”

        陈亚东说:“等警察来,我们尸体发凉了!”

        王家兴大骂道:“妈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他四下一瞧,在不远处的杂货堆中瞧见一拖把,他走过去将它折断,挥舞两下,感觉还算顺手。他站在前头,神经紧蹦,只要对方冲上来,他就上去撂倒几个先!

        很快,几十名大汉从楼口处冒出来,原本寂静的天台上人头攒动,热闹不少。为首的大汉笑呵呵地瞧着陈亚东三人说:“跑啊,怎么停下来了?”

        陈亚东说:“你们不就想要我的命吗?我留下,放他俩走!”

        “哼!”为首的大汉冷哼一声:“你现在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吗?别多想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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