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绕道甘南山

听到赵辉这么说，徐世鹏显然并没有丝毫心甘情愿的意思。他依然怨声道：“难道霍翰那小子带着三万人马，就一定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甘羊道？大将军，你这是偏私！”

        “大胆！”赵辉闻之呵斥道，徐世鹏听到赵辉的愤怒之声，也是一愣，但更多的委屈却像是井喷式的爆发出来，他委屈道：“大将军，末将跟着您已经快十年了，南征北战，打得仗不算少吧！立下的战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才跟随您两三年的霍翰？末将，不服！”

        看到脸色别的通红，双眼也是黯淡的徐世鹏，赵辉的心为之一软。他抓着徐世鹏的肩膀，耐心地说道：“你在我的心里，远比霍翰要重要！你是我赵辉最忠心的老将！更是泽州军的大纛！但是，甘羊道确实非比寻常。为什么我一定要霍翰去打甘羊道？并不是因为他战斗能力强，战略战术比你高，而是因为，张诚！”

        “张诚？就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算得了什么？不过在镇雄关打了一次胜仗，他能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徐世鹏颇为不屑的说道，眼神之中那种轻蔑，毫不掩饰。

        “你呀！让你去打甘羊道，你有几成把握拿得下？就算拿得下，你觉得你死多少人，可以拿下甘羊道？”赵辉有些不满的问道。

        “这……甘羊道两侧有高山，难以攀越。只能靠猛攻甘羊道这一条途径走！而且甘羊道的后边，还驻扎着十来万的大军，要想攻下甘羊道，确实不是易事！就算是全力以赴，只怕泽州大半都要赔在这里！”此时清醒过来的徐世鹏，仔细分析下来，发现要想成功拿下甘羊道，其中难度绝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是啊！让你去，泽州将士勇猛，但至少也要牺牲七八万人，才能攻下甘羊道。这还要与时间赛跑！不能让那源源不断的庆州军上来！其中难度之大，不可想象！但张诚这小子就不同了！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小子！他的志向不小，他去北地郡做郡守，固然有不愿意再饱经生死的想法。但依我看，他更多的，怕是有别的什么图谋！不过他自然不可能翻得出我的手掌心！”

        “不说这些，你别看他现在不在军中为将。但是我敢说，如果他继续做将帅，其功勋将绝不下于你，甚至远超于你！将来成为大将军，甚至是大都督，领千军万马都不是不可能！他的领兵能力，战斗指挥能力以及战略思维方式，都远不是你们可以比拟的！我之所以让霍翰出任此次攻打甘羊道的主将，主要还是因为张诚！霍翰对他情深义重，而且这小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绝不会坐看霍翰失败的。”

        在大乾帝国，大都督是三军主帅，掌管一国之军。其权力之大，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啊！大将军……”闻言，徐世鹏极为震撼！

        “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拭目以待吧！打败庆州军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霸业，需要这样的人！你明白了吗？”赵辉沉声道。

        “是！大将军，末将明白了！”

        话分两头，刚刚与杨穹和韩监商议完对策的霍翰显得有些疲惫，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失神的望着地图，忽然外边走进来一个少年。

        “张诚！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霍翰有些微微惊讶的说道。

        无奈的看了一眼霍翰，张诚说道：“督帅，我来是大将军的意思！”

        “哦？大帅给你下令了？他不是已经答应你，让你南下了吗？”有些奇怪的看着张诚，问道。

        “呵呵，大帅不让其他任何督帅出战甘羊道，却偏偏你一提出来，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难道您就没有一点觉得不对劲儿的吗？难道你自认为，你比徐世鹏老将军还有把握能够拿下甘羊道？”张诚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就把霍翰问蒙了，仔细一想，他就明白过来，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

        但他不想去想其中的弯弯绕，他沉声道：“不管大将军出于什么目的，这一仗都必须要打赢！军人，从不过问其他的！军人的职责，就是打仗，打胜仗！”

        他现在也算了解督帅的个性，说多了，可能反而使得其反。张诚也不想再多说，他走到地图前，对霍翰说道：“那卑职就跟督帅说说这个甘羊道！您来看！”

        待霍翰走近之后，张诚指着甘羊道两边的高山说道：“从地图上看，甘羊道两边都是高山，而甘羊道的城墙又足有五六丈，我军又处在坡下，仰攻对我们非常不利！要想硬功上去，只怕损失非常惨重，结果还未必能拿下甘羊道！”

        说起战事，刚才还一脑门子官司的霍翰立刻来了精神，他点头说道：“是啊！这甘羊道简直就是一道天堑！不过，要想拿下甘羊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组织敢死队，以一个师的兵力，猛烈进攻城楼，以最快的速度，攻上城楼，在敌军援军达到之前，拿下甘羊道。才有可能变劣势为优势！只要我们占据甘羊道，我们就可以居高临下，虎视庆州军，甚至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击庆州大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老将不愧是老将，在正常的军队作战方式上，这是非常可行的战略部署。张诚钦佩的看着霍翰，想了想如何措辞之后，张诚沉声道：“这样做自然比较保险，但是您能够保证，敢死队就一定能够拿下城头吗？未必吧？”

        霍翰不禁有些叹息，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诚也没有急于说话，霍翰盯着地图老半天，他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眼前一亮的说：“我想到了！夜袭！”

        “哦？督帅快说说！”论传统的战斗方式，张诚是拍马不及，趁着这样的机会，他也虚心学习一下。

        “前面已经死伤的四万多兵马，对敌军已经造成了相当大的损伤，同时他们也在这段时间里，日夜不停的抵抗我军的猛攻，已成疲惫之师。我只要继续在猛攻两天，定然能够让甘羊道的军士彻底丧失战斗力！到时候，我再休整一天，到夜里凌晨时分，在敌军最为困顿之时，派上一支精锐之士，神不知鬼不觉地攀上城头，将敌军暗杀。迅速占领城头，然后大军全力进攻城头，猛烈的攻势下，敌军定然溃不成军，到那时，大将军再率大军掩杀，敌军必然彻底溃退。”霍翰越说，越觉得此计可行。眼神之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好！督帅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此计甚好！不过，还有一点。大军猛攻甘羊道时，敌军的援军来了怎么办？拿下城头必然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如何争取？”张诚仔细想了想，问道。

        “嗯？嗯，确实比较麻烦！哎，也只能与时间赛跑了！胜败全凭天意了！”霍翰无奈。

        “不如这样，督帅给我一个营的兵力，我帅一个营攀登甘羊道右侧高山，直插甘羊道城中！阻挡敌军援军的到来！为督帅赢得时间！”张诚说道。

        “翻越高山？你知道这山有多高吗？据向导说，干南山足有一千八百多米。五百米以上就有积雪，道路极为崎岖难行！大军一旦入山，万一迷路怎么办？遇到雪崩或者其他意外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拿一千五百个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更不能用你的生命，去换取我霍翰的军功！”霍翰闻言，先是惊喜，但随即他就否决了。态度非常坚决！

        看到霍翰如此，张诚心里一暖，霍翰为他考虑，他投桃报李，更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张诚颇为坚决地道：“督帅！难道正面猛攻甘羊道，不死人吗？只有如此，我们才可能一战而下，夺得战争的胜利！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要是真有不测，也算是报答了督帅对卑职的栽培之恩啊！请您让我去吧！”最后张诚跪倒，请求道。

        深深地看了一眼张诚，他眼眶之中流露出感动的泪水。他抓着张诚拱起的双手，摇了摇。说道：“不管成不成功，一定要活着回来！”

        张诚见霍翰点头，他高兴地站起来，两人又合计了一下具体的战斗计划，张诚才离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诚就带着铁柱和自己的十人小队以及霍翰的亲卫营一千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向干南山而去。

        休整了一夜的第三军镇，率先挑起了大梁，打头阵。韩坚也是够狠，在得到霍翰的命令下，直接选出第三军镇中无父无母的，家中不是独子的组建了一支敢死队，一个营的兵力，猛攻城头。韩坚还承诺，第一个攻上城头的，直接提升他做都尉！赏银五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营的将士果真是悍不畏死，视死如归！对于城头上射下来的箭矢根本连看都不看，就拼命往前冲。

        攀上云梯，一个人被砸倒下了，又有更多的人补上去。前赴后继的往城墙上冲！已经被鲜血染成绛红色的城墙，更将妖艳鬼魅！

        “给我砸！狠狠地砸！一定不能让冀州军冲上来！”作为甘羊道城头守将，庆州军第一军镇督帅，节制第二第三军镇的殷天霸挥舞着战刀，大吼道。

        殷天霸果然不愧是骁将，有上.将之才。他每经过一个战士，战士都是精神大振，无不是往死作战。

        一边的第二军镇的督帅龙跃愁眉苦脸的对殷天霸说：“殷老兄，敌军似乎变得更加疯狂了啊！你看那一个个的冀州军士，这他妈哪里是来打仗！简直就是送死的！你看那一个个的冀州军的眼睛，比我们杀了他亲爹亲娘还要赤红！我们连续苦战半个多月了，三万人所剩只有一万两千兵马，依我看，还是向大将军请援吧！在这么打下去，甘羊道怕是要保不住啊！”

        “不行！大将军说了，必须让我在此盯着赵辉一个月！我们必须死战下去！大将军有他的计较，大将军这次抽调庆州军一万骑兵，又从润州抽调五千骑，为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而我军在这里坚守的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龙跃，不要多说。抵御敌军吧！”殷天霸厉声道。

        “是！”龙跃知道事情确实如此，大将军已经调了一万五千骑兵，从甘羊道饶军，想要绕到敌军背后，在两军胶着之时，背后夹击冀州泽州大军！以图彻底击垮敌军！这件事情，只有庆州高层才知道。

        想到这些绝密，龙跃没有办法，只得退去！

        与甘羊道正在激战的惨烈不同的是，张诚此刻正率领一千兵马绕道干南山，走了半天的路程，因为道路崎岖，而且极为难行。一千人的大队，想要在极为狭窄的山路上行走，非常困难。但是他们已经在向导的带领下，已经爬上了八百米的位置。果然如同向导所言，五百米的高度之后，干南山上出现了积雪。道路变得更加难行。

        兄弟们三层棉衣，克服着严寒，咬着牙忍着冻，拼了命的往前走。

        寒风呼呼地刮着，张诚望着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一双脚掩埋在厚达膝盖的积雪里，他看到一千人被拉得老长，本来因为道路难行就十分缓慢的队伍，现在走的更加缓慢了！

        张诚站在队伍中间，他拼命喊道：“兄弟们，我们现在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最多再走一天，我们就可以翻越干南山，冲出雪地！到时候，斩杀敌军，斩首立功就是我们！将军的位置，就是你们的了！兄弟们加把劲！”

        张诚在第一军镇的威名，还是有的。就因为张诚镇雄关一战，让第一军镇的所有将士对他都是五体投地！连茶余饭后，第一军镇的将士，都会拿出这段英雄故事来谈论一番！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愿意跟着张诚，去冒这样的凶险！他们本能的相信，张诚能够带领他们，斩敌首，立军功！

        听到张诚这么说，他们原本有些怨言的遭乱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咬着牙继续挺进着。

        直到夜里，这支在雪地中走了一天亲卫营将士，疲惫不堪，饥寒交迫的亲卫营终于在张诚一声令下之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一千人在山上的一个山洞暂时休息，大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柴火，烧起了火堆。吃着干娘。

        张诚叫来向导，那向导已经非常不堪，嘴唇冻得发紫，身体瑟瑟发抖。来到张诚身前，一双手不停地反复搓动着。

        “将，将军叫我什么事？”

        “你看看，现在咱们到了哪里？”张诚也是忍着严寒，有些不利索的说道。

        向导想了想，他咬着牙齿颤抖的说：“将，将，将军。以我们，现在的速度看，应该是已经行进到了干南山一千两百米的位置，一路，一路上以斜线穿越，应该已经到了目的地！”

        张诚闻言，大喜！他站起来冲着兄弟们大喊道：“兄弟们！听到了吗？经历了一天的辛苦，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了！今夜大家把带上来的酒都拿出来，喝上点，暖暖身子！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咱们就下山，直插敌军城内！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闻言都是大喜，军中禁止饮酒，要不是因为这次爬雪山，还没有这个机会喝酒呢！更重要的是，他们终于不用在经历这样的酷寒了！虽然冀州也很冷，可是他们这是在雪山上攀爬啊，身上还要穿着皮甲，身上背着兵器干粮，又没有丝毫可以遮挡的，寒风一直吹刮着，这样持续的寒冷，就是雪人怕也承受不起！

        大家喝了不少酒，带着浓浓的醉意，沉睡下去。就连一向不饮酒的张诚，也多喝了一点，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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