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谈判

陵县城内，

        已经呆在城内两个多月黑豹子此刻心里边也不是滋味儿。他听信叶锋谗言，带着三千多个弟兄，还有张家村六百多村民来到陵县城，本以为可以掌握一县之地，图谋发展。可他哪里想到，他们前脚迈进陵县城，不过十几天张老大就带着两百人赶到了陵县。随后他近四千人被一千多人围困在城内。

        本来仗着自己人多的黑豹子还想一口气吞并了北地师团，可没有想到，当他的两千人马对上地方一千多人，竟然被杀得大败而归，两千人损失七八百人，而对方只不过损失几十个人，这样的战损比，把黑豹子被打怕了。他只得选择龟缩在城内，依靠深沟高垒以据守。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十几年累积起来的粮草，在两个多月内被消耗大半，在这么耗下去，没有补充的他们，必死无疑！

        落得这样的窘境，全都是听信了叶锋的话，更加让黑豹子悔恨的是，他的一支斥候，抓回来一个绝色女子，一开始还准备把这美貌女子拿来做压寨夫人的黑豹子，在得知对方竟然是冀州刺史的女儿时，把他气得七窍生烟。这他妈谁不去招惹，居然绑架冀州刺史的女儿。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尽管他被叶锋蛊惑，现在坐困愁城，但他依然不敢把叶锋如何。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必须同心协力！

        此刻，黑豹子坐在县令衙门大堂上，冲着下边的叶锋喊道：“叶锋，外边人越来越多，咱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你说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大首领，依我看咱们还要在那个方凝雨身上下手。她既然是刺史的女儿，对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咱们以他女儿的性命相要挟，让他们给我们送粮食来，我想此计定能成功！”叶锋想了大半天，他说道。

        黑豹子闻言大喜，拍腿叫好：“好主意！好主意啊！来人呐，去，把那个女子给我带上来！”

        县衙院中，一间房子内，两名女子正蜷缩在角落，相互抱着。正是方凝雨主仆二人。一袭白色褶裙的方凝雨，此刻面容憔悴，发丝凌乱，白色的褶裙已经肮脏，但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害怕之色，反倒是有着几分绝然！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胆敢侵害她，她就咬舌自尽！

        “小月，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方凝雨眼见怀中丫鬟身子在颤抖，她安慰道。

        “起来了！走！大首领有请！”一个守卫走进来，手中钢刀在方凝雨面前晃了晃，喊道。

        城下，张诚问道：“你们与黑豹子手下的人交过手，你感觉敌军战斗力到底如何？”

        张老大骑马来到张诚身边，他沉吟道：“上一次，我们一千多人与黑豹子两千人打了一架，对方死伤八百多人，我军不过战死几十人。但是黑豹子并没有派出他的老兵，那两千多人都是生面孔，应该是后招募的！战斗力薄弱！”

        闻言，张诚沉思起来。他心里深深知道，方谦派人去镇雄关求援，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结果。最好的结果，田海涛看在方谦面子上会出兵一两千，已经是最大限度。毕竟田海涛的职责是守卫镇雄关！他完全可以推脱不奉命。

        所以张诚必须要考虑，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如何拿下陵县城，救出方凝雨。

        就在张诚沉思之际，城头之上出现了方凝雨的身影。

        “将军你看！是方姑娘！”杨文昭喊道。

        张诚一看，果然城头之上站着的女子，是方凝雨。只见她脸色憔悴，身体消瘦羸弱，样子颇为狼狈，不禁让张诚心中为之难受。

        张诚策马上前，喊道：“黑豹子！你快放了方姑娘，不然不要怪我手下无情！”相比张诚对方凝雨的着急，方谦策马而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丫头，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方凝雨当然知道自己父亲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喊道：“父亲放心，女儿很好。女儿就算是死，不会丢祖宗的脸！”

        听到方凝雨这句话，方谦心中大定，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了不少。他宽慰道：“女儿，你放心。爹爹一定救你出来！贼子，快放了我女儿！”

        与大半年前见到的方凝雨不同，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了那种绝世凡尘，飘渺不沾世俗气的灵动，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也成熟了很多。看来这次的事情，给她的打击很大。

        每个人都是如此，当我们遇到很多我们左右不了的阻碍或者挫折的时候，咬着牙坚持着挺过去，就会在逆境中不断成长进步！

        “黑豹子！你想怎么样？有什么条件，说吧！”张诚沉声喊道。

        “哈哈，果然不愧是能够在短短一年时间就建立奇功当上北地郡守的张大人，一眼就看出来我这么做的目的！好说，想要这个女人的性命，可以，立刻给我准备一万石粮食！不准耍花招，否则，这个女人就没命了！”黑豹子将匕首向方凝雨如凝脂的雪嫩脖子上一靠，威胁道！

        “住手！好！七天后，我将粮食给你运来！但你要胆敢动方姑娘一根手指头，我张诚势必要你偿命！不信，你可以试一试！”张诚毫不示弱，恨声道！

        黑豹子没有理会张诚的威胁，他让人把方凝雨押下去，说道：“好！七天之后，你把粮食放在城门口，我自会来取！”说完转身要走！

        “且慢！黑豹子！你粮食不多了吧！哼，你想要得到这一万石粮食，跟我打持久战。你这是在做梦！我告诉你，你手上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千把号人。打败你们，轻而易举！我已请刺史方大人从镇雄关调拨五千精锐，到时候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张诚喊道！

        黑豹子闻言，抓过方凝雨，把匕首再次放到她的脖子上，厉声道：“张诚！方大人！你们听好了！你们要是敢下令攻城，老子就杀了他！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还有，刺史大人，七天之后，我要是见不到粮食，小心你女儿的性命！走！”

        “好好好！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女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一万石粮食是吧，李参军，即刻下去让户曹准备一万石粮食，运过来！快去！”方谦冲李都喊道，故意放大声音，让黑豹子能听到，以便让对方放心！

        眼见着对方下了城楼，张诚毅然转身返回临时营帐。

        到了营帐内，方谦一屁股坐下来，说道：“不能让黑豹子拿到这批粮食，否则对方只怕会变本加厉，以后还指不定要冲我要什么！张大人，陵县是你的下辖，你要想办法，在七天之内，剿灭他！”

        张老大顿时不乐意了，他站出来说道：“刺史大人，你以为黑豹子是那么好剿灭的吗？且不说我们到底打不打得过他，就算是打得过，你女儿的性命，你不想要了？”

        一边的杨文昭走上来，安慰方谦那气愤的心情，说道：“方大人，你也不用着急。城内不仅有你的女儿，还有张家村几百个百姓，我们不能贸然强攻。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把粮食筹运过来，这七天是我们转圜的机会，镇雄关那边的兵马在七天后怎么也都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兵力上占优势，黑豹子会更加恐慌，我们只有这么做，才能消弱的敌军士气，让敌军不战自溃！”

        方谦见张诚半天不说话，他有些不悦，他自己不表态，倒是让一群下属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不免不高兴。他说道：“张大人，你倒是说句话。”

        “我的意见就是，等！一是等兵马，二是等机会！现在黑豹子粮草不足，四千人每天的消耗，就够他受得！等到七天后，他的粮食只怕也不多了，我们找个借口再拖上个几天，再探一探对方的底细。一旦情况有变，我们再一鼓作气，拿下陵县！”张诚站起来，略带恭敬的说道。这老丈杆子面前，他还是比较老实的，虽然还是虚的！

        方谦略微想了想，觉得张诚此计可行。点头应允了。

        是夜，已经是八月，烦躁的天气很难让人入睡，陵县城内的守军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插科打诨，聊着天。

        “你说咱们要这样在城里边呆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站在城头之上的守卫依靠在城垛之上，有些抱怨的说道。

        “是啊！现在咱们被两千军队给围得水泄不通，还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官兵涌过来，到最后我们会不会被杀了？”另一个守备怨恨地道。

        “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想想，哪一个土匪跟官府作对，有好下场的？”

        “哼，早知道我们就不该上砀山，还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倚靠在城垛之上休息的几个新晋投靠黑虎寨的百姓此刻正担任着南城门的守卫，在炎热的夏天，他们睡不着也就站在一起聊天了。

        “哎，不要多说了。首领让我们在这里守好城门，大家都不要放松。警惕点！”一个领头的走过来说道。

        “头，你也不看看，打仗的是北城门。我们这边这么多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么担忧干什么，而且我听说，北地郡的那个官，连成千上万的蛮军都能打败，我们这几千号人，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真要打起来，您觉得我们有胜算吗？依我看，还不如让大家伙儿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才是真的。活着一天，就要享受一天不是？”

        苦笑一声，那个头最后无奈道：“这都是命，这就是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的命！好了，不说了。大家都小心点，别被首领发现了！”那个头感叹了一句，最后叮嘱一句而去。

        已经带着亲卫队悄然来到南城门下的张诚听到他们这句话，心中不免流露出一丝凄然，他们说得没错，最贫苦、最朴实、最厚重的劳苦大众，为生活，为生存而疲于奔命，乞活于世。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依靠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强大树木，依靠黑虎寨，这是谁的错？

        难道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错了？他们选择了一个实力还不够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他们的存在？不，他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是这个世道！作为最易于满足的穷苦百姓，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只是活下去，没有那么多奢求和欲望！而就是这个乱战的世道，却不给他们活路，逼迫他们走上了不归路。

        可他张诚，又是不是在为生存而做出努力，乞活呢？是的，他在为了存活而奋斗，不，他不仅仅是要让自己活下去，而是要保护更多的人，活下去！

        “齐天，让兄弟们隐藏好，等到五更时分，城内守备都达到最困的时候，上城，记住，最好不要杀人！救人要紧！”张诚对身边的齐天说道。

        “是，将军！”齐天领命。

        待星辰逐渐隐去他璀璨的光辉，微微的凉意袭来之际，城上守备已经逐渐沉睡下去。也许是两个多月来一直绷紧的神经，让他们在这个充满凉意的夜晚，睡得格外香甜！全然不知道危险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尚在坚持着的张诚等人终于动了。

        “第一队，上！”齐天悄声道。

        第一队将背来的绳子扔上城头，钩住城墙，快速爬了上去。悄声靠近城头之上，摸到守备身边，手段老道地击打在守备的后脑勺，将其彻底击昏。然后将这十个守备捆起来，用白布堵住他们的嘴。

        作为自己贴身的六十个亲卫，张诚将自己后世所知道的所有在电视上网络上，甚至是小说上了解到的特战作战技能，全部倾囊相授。当然这也只是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靠着自己对前世的一点模糊记忆，进行的教授。但他的这些技能，在这个世界，却无不是最为有用的战斗技能。

        比如做基本的战斗技能，战场厮杀方式，暗杀，偷袭，情报的快速收集，心理调整，人体弱点，穴道等等，无不是倾囊相授。

        可以说，亲卫队六十人的作战能力，比其他一千六百多人，都要强。但是张诚没有将他们按照小说写的，没有情感，没有思维，只知道狠毒杀人的刽子手。而是有情有义的勇士！

        第一队搞定城头之后，剩下五队依次攀爬上去。可到了张诚这里，可就费劲多了。好半天，众人才将张诚拉上城头。

        “将军，你这个，要好好减肥了！”齐天累得喘着气说道。

        “走走走，快走！尽量躲过守卫。都是百姓，能不杀的，就不要杀！”张诚也是一阵气喘。

        拉来一个守卫，齐天用匕首刺着对方的咽喉，问道：“说，黑豹子把方姑娘藏在哪里？”

        “藏，藏在，藏在县衙后院！”那个守卫战战兢兢的回道。

        张诚取下齐天手中的刀，对那守卫说道：“这位乡亲，别害怕。我是北地郡守张诚，也是陵县张家村一名普通的村民。我知道，你们也是新晋投靠在乡亲而已，并非真心要与官府作对。所以，我今天来特意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带着乡亲们离开黑豹子，我张诚以性命担保，你们不但没有事，还可以在北地郡拥有房子、土地，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守卫连连点头，便是同意。他悔不当初的对张诚说道：“大人，我们不愿意做这个马匪，但是我们没有活路啊。走投无路，只得跟着马匪干这档子伤天害理的事。大人您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我张诚说不算数，我天打雷劈，人神共愤！”张诚说道。

        “好，我愿意为大人去劝说乡亲们，出城投降！”那守卫诚恳的说道。

        张诚点头，又对他说道：“嗯，好！我代表北地郡百姓，谢谢你了！另外，我现在奉刺史大人的命，前来营救方姑娘，她在哪儿？”

        “在县衙后院！我带你们去！”那守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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