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动

灵州军营

        刘宕经过整整一年多的銮战，苦苦煎熬着，漫长的一年多时间，已经让这位年过半百的刘宕越发憔悴起来。丢了青州颍州，而现在连灵州恐怕也不保了。更有甚者，连这个项上人头，家中妻儿也保不住。

        如今这两军大战，已经拖了一年之久，灵州地势高，土壤贫瘠，收成一直不好，比之肥沃的青州颍州，不可同日而语。十五万大军，再加上刚刚招募上来的五万新军，二十万人马，再拖上个一年半载，恐怕不用赵军攻打，就得主动投降了。就连一向守望相助的沧州延州都拒不出兵，刘宕这些苦无法说，也不能说。

        好在灵州军第一镇督帅薛平川谏言，让人重新说服萧炎兵，临场倒戈，以此图谋大计。让刘宕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派薛平川去联系萧炎兵。薛平川果然联系上了颍州军的参军录事马候，并说出来意，马候立刻答应帮忙劝说。薛平川已出发有一段时间，却是迟迟不见消息，让刘宕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而此时，颍州军中，萧炎兵正和马候商量这件大事。

        马候已经说动了萧炎兵，多番思量之后，萧炎兵下定了决心。于是他问道：“那君有何良策教我？”

        马候左右看了看，对萧炎兵说道：“那张诚小儿不知兵法，不谙战事。居然将粮草从东山转移至斜雨谷，咱们这样.......如此定然万无一失。”

        萧炎兵仔细一想，觉得此计可行。他左右徘徊，却久久不能决断。马候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大将军必然需要慎重思考，所以他也没有逼迫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萧炎兵才徐徐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与其窝窝囊囊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一番呢！你去联系吧！”说完这句话，萧炎兵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的坐在椅子上。

        而马候却像是打了鸡血的斗士，闻言立刻答应：“是，卑职立刻去做！”

        反观萧炎兵，却像是个霜打的茄子，再也无力做什么，呆呆的望着马候离去的身影，久久无语。一面是曾经对自己有过知遇之恩的主公，另一面，是自己良心的谴责。但两相比较，萧炎兵不敢面对庸碌的一生。

        是夜，夏秋交替之间，秋风中夹杂着热气，给两军平添的几分焦躁不安的氛围。

        待深夜，诸军都已休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默默来到复州军大帐之内。来人一露面，守卫军士正要叩首，来人却立刻阻止了他。让他进去通报。

        周炳岩已经敷过药，看了看军报，仔细思量了一下下午从大都督大帐内传过来的消息，让诸军听从张诚号令行事，从今天起，他不再过问灵州战事。周炳岩始终想不通，他一个区区五品小吏，如何得到大都督如此信任。不错，他张诚是有点战功，可是面临如此大仗，大都督却如此轻率的对一个小吏委以重任啊！

        要知道，从现如今的战局看，只要攻下灵州，那么大军对沧州和延州就形成了合围之势，只需稍事休息，然后趁着兵锋正盛，继续南下，虎视延州、沧州。延州兵弱，唾手可得。沧州蔡廷锴虽麻烦一点，但我赵军兵锋日盛，岂是他一个沧州军能够抵挡和阻止的？

        然而事情一旦有变，润州沧州延州和梧州一起出兵，在想要有所作为，恐怕就难了。周炳岩对此事的考虑，确实不无道理，这也是赵辉为何急令张诚来的原因。但是赵辉与张诚夜谈一宿之后，却在也不问战事，一切交给张诚来做了。

        正当周炳岩苦恼之际，守卫进来报告：“大将军，张大将军来了。”

        “哪个张大将军？”

        “征南大将军！”守卫说道。

        “嗯？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请他进来就是。”周炳岩对今日之事，颇为记恨，当着诸将的面，毫不留情的打了自己五十军棍，他岂能不恨！对张诚的到来，自然没有啥好脸色了。

        张诚进来，周炳岩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看起书来。张诚一副厚脸皮，也不尴尬，自顾自的坐下来，说：“大将军，小将张诚，前来给您赔不是了！”

        “不敢劳烦大将军的大驾，一点小伤。若无其他事情，大将军可以回去了。”至始至终，周炳岩都没有放下手中的书，也没有正眼瞧过张诚一眼。

        “那好，既然大将军不领自己的情，那我就直言了。小将此次前来，主要是要跟大将军说一件关乎我赵军安危的大事。请大将军看看这个，看完之后。咱们再细说。”张诚讨了个没趣，他也就不再多言。直接将早已经写好了的计划拿给周炳岩看。

        周炳岩侧眼看了看张诚，接过张诚递过来的一封信，展开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了，紧接着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到后来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他的脸色又变得高兴起来，直接站起身来，紧紧撰着手中书信，兴奋的疾步走到张诚面前。拽着张诚的手激动地说道：“大将军，末将，末将当真是不明白您的战略意图，误会了您。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周炳岩前后态度，让张诚明白，周炳岩如今已经对自己彻底拜服。果然周炳岩立刻说道：“此计不可谓不妙，如果当真计划得逞，那灵州就再无战事。”犹豫片刻，周炳岩又说道：“不过如果萧炎兵一旦真的叛变，那我们能控制得住吗？”

        张诚笑了笑，拍了拍周炳岩的肩膀，说道：“大将军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过一切还需要你和两位大将军尽力配合咱们一切完成此次计划。”

        “是！末将一定全力配合。将这场戏演足！”两人相视一笑。

        次日，萧炎兵果然依照军命，将粮草搬至斜雨谷，不过张诚却只给萧炎兵三千人马。三十万人马的粮草不是小数目，三天时间，三千兵马，要运送几十万担粮草，也只能是勉强运送完毕。还要萧炎兵亲自运输，这就是给萧炎兵有一个下马威啊！令萧炎兵更是恼羞成怒，坚定了他翻出赵军的决心。

        果然这两天里，颍州军中将士往来甚密，张诚暗中打探到很多关于马候私下里联系诸将的消息。这令张诚也有一丝紧张，他急招泾州军陆柏前来，下令让他即刻率军攻打润州，面临着突如其来的军令，陆柏大惑不解。值此关键时候，大军居然分兵，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不行，我要立刻去见大都督，萧炎兵私下联系兵士，只怕意图不轨。而这个什么劳什子大将军是个狗屁都不懂的人，如此下去，我三军恐怕危难了！当真是将失一令，累死三军啊！”陆柏毕竟是打过大仗的，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能够警觉。

        当陆柏走到大都督帐前，亲卫拦住了他。

        “大将军，大都督有令，大将军只管执行军命，千万不可延误。一旦战机延误，严惩不贷。大将军，请回吧！”亲卫恭敬地对陆柏说。

        陆柏闻言，想要在说什么，却被亲卫拦住了。陆柏只好离开，返回军中准备整军出征了。

        萧炎兵在三天之内，刚好完成粮草搬运事宜，却把萧炎兵累得连地都下不了了。马候这时脸色兴奋的走进来，对萧炎兵说：“大将军，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薛平川有消息了？”萧炎兵已经被累垮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来自心里的煎熬。他自以为张诚欺辱太甚，每每见到张诚那一副不可一世的幼稚脸孔就又说不出的愤怒在心中憋着，他现在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早早离开这炼狱，离开赵军才能舒坦。而且，他甚至感觉整个赵军，似乎连那些守卫的兵士看自己的目光都格外刺眼，这让萧炎兵如何受得了！这时听到马候说好消息，立刻追问。

        “不是。刚才我听亲卫说，泾州军被张诚小儿调往润州，正在收拾行装，马上就要离开军营了。”马候说道。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泾州军五万多人走了，赵军实力又单薄一层。对我们以后反攻有大益。张诚无知小儿，赵军必贻误在其手中。”萧炎兵不愧是沙场宿将，立刻就明白其中利害。萧炎兵对泾州军的调离，也没有过多的思考，现在完全没有将张诚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赶紧联系上灵州方面，准备火烧斜雨谷，焚尽大军粮草。这样一来，赵军军心必乱。到时候咱们再给他来个临阵倒戈，赵军措手不及，必然大乱，咱们就可以给他来个乱中取胜，大败赵军。如果可以，最好一举收拾了赵军，一劳永逸。”萧炎兵信心勃勃的说。

        马候也是大点其头，对大将军的智谋是深以为然。他说道：“联系灵州军的人我已经派出去了，是咱们从颍州带出来的亲兄弟。绝无问题。相信马上就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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