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絆」

片雾凉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男生深沉的视线中，因为隔着镜片，所以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望。

        她看见柳生比吕士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发丝扬起淡淡的弧度。她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才忙回了一鞠躬，而后示意他自己要睡觉了才把窗户关上。

        少年的眉眼逐渐隐退，最后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片雾凉背靠着窗户，想起少年刚才点头的动作，心里微有些意外，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柳生比吕士出生于典型的绅士家庭，所以会这么做估计也只是出于基本的绅士风度吧。

        柳生比吕士望了眼禁闭的窗户，收回淡淡的视线，随后进了家门。

        柳生怀子坐在沙发上，见自家儿子进门，打趣道:“比吕士，刚才看你在门口站了很久，是在看什么吗”

        柳生比吕士换鞋的动作顿了一瞬，而后淡淡答道:“没什么。”

        他手提着包，和柳生怀子打完招呼，便径直朝楼上走去。

        柳生怀子姿态优雅地靠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拖举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院落。

        第二天一早。

        片雾凉向来有早起的习惯，她下楼时，片雾千山正好进门。他穿着运动衫，应该是刚做完运动，发丝间还夹着水珠，整个人看上去阳光帅气。

        片雾凉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纸板，将写了字的那一面朝向他。

        「哥哥，早上好。」

        片雾千山边擦着发丝上的水珠，看到纸板上的字，神色温柔地答道:“小凉，早上好。”

        两人吃完早饭，片雾千山拿上两个书包，换鞋出门，片雾凉抱着足球跟在后面。

        因为片雾千山所在的足球队有早训，所以他通常七点便出门了。而片雾凉因为早上起不来，向来是踩着点进教室。

        两人通常不会一起出门，但至那次车祸后，两人一起上学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七点钟的街道，路上行人并不多，只有早起运动的老人在悠闲散步，四周显得十分安静，只有风吹动少年翻飞的校服的声音，发出簌簌的声响。

        片雾凉抱着球，侧坐在后座，看着周边缓慢划过的风景，再看向少年的后背，笔挺坚实。

        从日记可以看出，片雾千山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兄长。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距离学校的旅程并不远，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

        教室还没开门，片雾凉跟着片雾千山先去了足球部，临近场地，可以看到几十个男女在做运动，一见到片雾千山的身影，便是整齐划一的鞠躬与问候。

        “片雾部长早上好。”

        片雾千山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大家打招呼，“早上好。”

        当他们见到片雾千山背后的女生时，都是愣了几秒，彼此相互对视，神色各异。

        片雾千山带着她到一旁的休息区，和她嘱咐了几句便去训练了。

        旁边有人在训练，片雾凉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小声议论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她听清楚他们是在讨论她。

        “片雾学长的妹妹今天怎么来了”

        “不知道诶，之前不是传言说片雾学长和片雾凉关系不好吗”

        “但你看他们今天一起来学校，关系看着还挺好的。”

        “嘛嘛，话说像片雾学长这么优秀的男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差劲的妹妹啊……”

        ……

        片雾凉靠在长椅上，边吸着饮料边饶有兴致地听着旁边的人聊八卦，微微扬眉。

        这么差劲

        唔，倒是挺符合现在的她。

        这会，一个足球滑到她脚边。

        片雾凉抬头，正好看见站在不远处，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捡球的几个女生，她似是思考了几秒，而后将球捡起走过去，递给她们面前。

        接球的那个女生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她，而后小声嘟囔了句便接过球匆匆跑开了。

        旁边几人也是一脸错愕的样子。

        片雾凉看了眼不远处正靠在铁丝围栏上和人说话的片雾千山，少年神色专注严肃。

        她没过去，给他留了张纸条便离开了足球场。

        立海大的校园很大，虽然不比冰帝的华丽，但也是神奈川历史悠久的名校，自始自终保持着严谨认真的学风。

        片雾凉在校园逛了一圈，最后在一栋位置偏僻的教学楼后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生顶着茶色的头发，发丝微卷，手背在脑后，脸庞清秀无害，可能是因为睡觉的缘故，尾梢有些许凌乱。

        片雾凉靠近了看那人，微微失笑。

        大冬天，这样睡在椅子上不会感冒吗

        她朝四周望了望，见没人，便把自己一直带着的黑白条纹的围巾摊平了盖在他身上，而后转身离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没过多久，沉睡的绵羊悠悠转醒，揉揉惺忪的眼睛从长椅上坐起来。

        “欸，要迟到了c。”

        冬日的早晨，空气透着丝丝寒冷的气息，她干脆把头发散下来，遮住裸露的脖颈，边搓着还有些发冷的双臂，边往教室走。

        上楼的时候听到楼梯间传来一道突兀的声响，“噗哩。”

        前方一片阴影盖下。

        片雾凉脚步微顿，缓缓仰头看去。

        穿着黑白色制服的紫发少年身边站着白发少年，他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胳膊搭在柳生比吕士肩上，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柳生比吕士虚抱着双臂，长身玉立，站在上方台阶上，目光似乎落在脸上，又似乎没有。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片雾凉在心里思考了几秒，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向两人鞠了一躬，而后脚步飞快地路过他们，消失在转弯处。

        仁王雅治眉毛微扬，似笑非笑地望了旁边推眼镜的男生一眼，“你该不会被甩了吧，搭档。”

        柳生比吕士面无表情，“你多虑了，仁王。”

        “还有，”他顿了几秒后，继续道:“在学校时还请注意一下言行，我们不熟。”

        仁王雅治装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耸了耸肩，“你这样说真绝情，搭档。”

        柳生眼镜微微反光，没理他，径直往楼下走。

        仁王发出“噗哩”一声，双手插在兜里，跟上柳生的脚步，而后重新搭上他的肩膀。

        ——

        冰帝学园网球部。

        忍足侑士一脸头疼地看着部活迟到了一个小时的芥川慈郎，关键对方还顶着一脸单纯无害的表情看着他。

        他不由扶额，声音低沉而又无奈地问:“慈郎，你今天上午又去哪睡觉了”

        芥川慈郎摸摸后脑勺，笑嘻嘻地答道:“我今天去了立海大哦，要去找文太来着，结果不小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着了c。”

        忍足:“……”

        这都睡到别人学校了。

        （）

        向日注意到芥川从刚回来时便挂在臂弯的一条围巾，一脸震惊指着它大呼起来。

        “慈郎，你怎么带着一条女孩子的围巾。”

        忍足推推反光的眼镜。

        果然，连单纯的绵羊都是别人家的了吗。

        “是去约会了”日吉的声音适时响起。

        “……”宍户亮沉默了几秒，嘘了声，“真是逊毕了。”

        凤长太郎有些无奈，“宍户前辈……”

        一提到围巾的事情，芥川慈郎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迷茫了，他挠挠头，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啦，刚睡醒就发现身上盖了条围巾。”

        “不过欸，还是很开心~”他说着，脸上又浮现出明显的笑意，笑意澄净自然，让人心神一悦。

        不管怎么说，作为队里的吉祥物和开心宝宝，都没有人会真正责备他吧。

        忍足目光落到那条围巾上，推推镜框，嘴角扬着淡淡的笑，声线富有磁性地笑道：“不过感觉是还不错的女孩子呢。”

        “欸，侑士，这里有个字啊。是什么……”

        向日眼尖地发现了围巾背面绣了一个蓝色的字。

        一群人凑上去一看，果然绣了个字。

        “凉吗”

        “和亮一个发音诶！”

        “岳人都说了不要这样喊我啊！”

        “……噗哈哈哈……”

        不远处刚回来的冰蓝色头发少年看到正在打闹的一群人，头顶华丽丽地亮出一个十字架。

        “你们不好好训练，聚在一起在干什么，啊嗯？”

        “use”

        “”

        网球部今天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最后没一个人立着出了网球场。

        罪魁祸首已经确定。

        慈郎带回来的那条围巾。

        --所有网球部正选球员的共同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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