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前尘卷1

灵槐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世轮回，是一个修仙位面，她记得轮回的全部记忆，为了避免天道察觉，只能一直装作不知道。

        她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到达主世界的契机。

        九世轮回，她完完整整走了两遍，她见着曾经旧识一个个通过九世轮回去了主世界，可她却依旧被限制在小世界里，一遍遍轮回，没有尽头。

        她是在那个修仙的位面找到的答案，经历过一次九世轮回，她的精神力到了一个可怖的境界，她也看清了自己的灵识，自己的命运——天煞孤星，亡神降世。

        煞星年年有，她偏生跟一则预言扯上了关系，预言说，她会倾覆神殿高堂，诛杀百神。所以她注定会被主世界抛弃，那些自以为是的神不会给她离开小世界的机会。

        她对离开小世界的执念不深，可命运并不打算放过她，亲近之人不得好死，生生世世不得善终，所以第二次轮回开始的时候，她选择远离人群，但那些人的命运仿佛跟她绑在一起，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

        终于，第九世，她门派下的弟子皆陨，她自己的内丹被废，所谓的气运之女再次踩着他们登顶，她忍不下去了，她要给这可笑的轮回画上一个句号。

        诚然她做的事比起那个气运之女好不上多少，她堕入魔道，屠了那个位面，借着煞气飞升成魔神。

        上界的最后给她挖了个坑，飞升之时，上，乃灿烂金光，下，乃无尽深渊。如果灵槐向上，那她会算为提前完成这次轮回，继续陷入轮回的循环。

        灵槐忘了那时是怎么想的，她只是趋于本能。一个人习惯了黑暗，便不在意深渊之深，一个人久未触及温暖，便不在意光明之盛。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跌入深渊，意外到了主世界。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很惊喜，可那时她心里除了平静，便是无尽的迷茫。

        而那些经年累积的煞气被她带出，慢慢汇聚成了暗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灵槐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身上担负了那么多的业障，也难怪她气运不好。

        暗域一片漆黑，没有日升月落，时间的概念，她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直到某天听见了外来者的一声惨叫。

        她猜那些人应该是得到神殿下达追杀她的密令，而且发现了暗域。被带走会怎样？被关押，被诛杀？她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但她不后悔脱离轮回，因为她发现她脱离了神的摆布，第一次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又过了很久，那些人大概是发现无法进入暗域，逐渐消停下来，暗域又归于沉寂。

        灵槐翻了个身，盯着远处的虚空，她突然起身看着某个地方，眼神逐渐聚焦，双眸在黑暗中亮的惊人。

        她看见了光？有人进来了。

        得出这个结论，她整个人戒备起来，冲着那个地方摆出防御姿态。

        那个人眨眼之间就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装扮很奇怪，白色带帽的斗篷遮住了身形，脸上还带着微笑的瓷制面具，那个笑容看上去很和蔼，可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灵槐先下手为强，一拳挥出，却被那人轻飘飘化解，反握住灵槐的手。

        那人在这时开口：“莫动，我护你离开。”他的声音很是清润好听，让灵槐不自觉的放松警惕。

        他说罢拉着灵槐往前走，灵槐试着挣脱，可对方手劲很大，不给她一丝机会。

        确认这人身上没有敌意，不会伤害自己后，灵槐也懒得挣扎了，摆烂似的跟着他走，有些好奇道：“你是谁？你是神？你名字是什么？”

        对方好像没有听道般，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

        灵槐瘪了瘪嘴：“起码回答一个嘛，你又不是哑巴。”

        那人似乎有些烦了，敷衍回道：“夙渊。”

        “夙渊。”灵槐小声念了一遍，夙渊偏头淡淡地看她一眼。

        感受到面具后的视线，灵槐眨了眨眼睛笑道：“很好听的名字。”夙渊收回视线，灵槐便锲而不舍继续发问，“所以你是神吗？你怎么进来的，先前应该来过人，他们就进不来。”

        夙渊冷淡而又疏离道：“我已经回答你一个问题了。”

        声音真好听，灵槐不自觉勾起嘴角，装作没听懂话中的拒绝，自顾自说：“应该是，如果神都像你这般好看，我应当不会那么生气。”

        夙渊冷冽的外壳终于出现一丝松动，他有些好笑道：“你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灵槐反问：“你会让我看见你的真面目吗？”

        夙渊沉默了很久，在远处逐渐出现光亮后，才道：“随缘。”

        灵槐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夙渊把她带到一个飞船上就，指了指角落的充电箱：“里面有ai，你不知道的问她。”

        灵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袍，夙渊立马举起手握住灵槐手腕，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二人就这么无声僵持了很久，夙渊最终还是没有挣开，灵槐能明显感觉到夙渊面具之下的视线，先一步开口：“我饿了。”

        那双水润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夙渊，那双眸子透过二人之间的距离，穿过面具，直抵他心底最深处。

        “我不会做饭。”夙渊冷硬道。

        灵槐不依不饶：“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饿极了吃什么都是好的。”

        夙渊：“……”

        最终还是夙渊败下阵来，到客舱的小灶给灵槐煮了碗面。那面卖相实在不敢恭维，别说灵槐了，夙渊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煮完会变成黑色的。

        灵槐挑起一根面放进嘴里，夙渊在一侧偷瞄她的反应，他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种紧张感。

        那面半生不熟，一股糊味，糊味之下就是分布不均的盐巴，夙渊不知道放了多少盐，灵槐甚至嚼到了颗粒。

        身后的视线很难忽视，灵槐面不改色吃了小半碗，才道：“还可以。”

        她发现身后人好像松了一口气，周遭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夙渊看了眼飞船外的景象，默了默道：“我走了。”

        “陪我吃完吧。”

        “……嗯。”

        那碗难以下咽的面被灵槐悉数吃完，夙渊走到门口，说：“别乱跑，我走了。”

        灵槐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嘴比脑子更快，“你会回来吗？”

        “随缘。”夙渊说完不再流连，转身离开飞船。

        灵槐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又是随缘，她天煞孤星，何谈有缘，不伤周围的人就是好事了……也好，离开也好，不回来也好，夙渊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不希望他出事。

        灵槐很早就学会了快速调整情绪，或者是隐藏情绪，她重重叹出一口气，确认自己看上去与常无异，这才走到夙渊先前指的充电箱前蹲下来，有些好奇地按下按钮。

        充电箱自动打开，里面站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心脏处链接着插头，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个机器人娃娃。

        小机器人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最后把视线落在灵槐身上，几秒过后，很是兴奋道：“你好，我是主神为你定制的专属机器人，你可以叫我小k。”

        “小k？”灵槐默默消化着信息，突然眯起眼睛，“你说的主神是谁？夙渊？”

        小k犹豫了一下，问道：“主人没跟你说吗？”

        灵槐摇了摇头，盯着小k不说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小k纠结了很久，还是点了点头：“是。”

        灵槐看出她的纠结，笑道：“夙渊是你的主人，你怎么愿意告诉我他的秘密？”

        小k支支吾吾道：“现在你是我的主人，再说前主人带你过来，肯定不想隐瞒你什么，估计是他自己忘了，又或者……”

        “或者什么？”

        “害羞了。”

        灵槐挑眉，显然没有相信，她也不再纠结，随便他什么身份，重要的是他帮了她，没有伤害她。

        她看着跟人类无异的小k，有些奇怪：“你真的是机器人吗？”

        小k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沉默一会儿才说：“是的，但前主人没有限制我自我学习的能力，而且我是仿真机器人，除了没有温度和情感，其他的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灵槐伸手戳了下她的脸，果真没有温度，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

        “你叫什么名字啊？”

        “灵槐。”

        小k一愣，突然凑到灵槐面前，激动道：“你就是灵槐！我说呢，主人怎么会突然带陌生人回来，原来不是陌生人啊。”

        灵槐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小k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即噤声，不敢跟灵槐对视：“这个是前主人的秘密，不能跟你说，你可以去问他。”想了想继续说，“还有，别听主人是随缘，既然是你，那他把神殿的长老摆平后肯定会来找你的。”

        灵槐没应声，透过玻璃看着飞船外的星空，那光亮告诉她，她离开了暗域，脱离了轮回，她真的……出来了。

        小k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走到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几分钟过去，没忍住又开始说话：“其实九世轮回就能来到主位面了，一些精神力强的人可能一次轮回都没过就被召过来了，你精神力比他们都强，都怪那则预言。”

        “预言啊……”灵槐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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