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小枫，去看哥哥了是吗？”

        沈枫此刻正在沈夫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就，还挺离谱，她上辈子死前是个22岁的码农，虽然英年早逝，但是确实是22岁。

        22岁的人，窝在看起来只有30岁的人怀里……

        “觉得哥哥怎么样？”沈夫人捧过她的脸，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沈枫感受着和沈楹极其相似的那张脸近距离暴击2，她晕乎乎地回道：“哥哥很好……”

        “……很好？”沈夫人的力道变小了不少，面上忧色不减反增，与一旁的沈榆对视一眼，她放下沈枫，微笑道，“小枫，你的院子下人已经收拾好了，让倩倩带你去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我和父亲还有一些事要商量。”

        沈枫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俩谈的十有八九是她不能听的秘密，而且估计是跟沈楹相关的。

        沈枫一想到这里脸就忍不住皱成一团，她看了这么多穿越文，要么是穿到书里要么是自带系统，她什么也没有，只能靠常识判断目前的局势。

        揉了揉脸和倩倩会面，她小心地问：“倩倩，你觉得哥哥是怎么样的人？”

        “少爷？”倩倩吓了一跳，“小姐你别乱问……”

        “还能被听到吗？”沈枫扯了扯嘴角。

        这个长相设定放在言情小说，要么是男二要么是反派，嗯，也有可能是作为反派的男二。

        “嗯……”倩倩把沈枫带到院子里，沈枫看着挂着的“枫园”这俩字，心想沈家取名字可真是简单粗暴，院子比起沈楹的并不大，但比她前世十平米不到的四人宿舍大得多了多，而且胜在干净。

        丫鬟们在院子里等着她发落，她才十一岁，当然是贴身丫鬟倩倩代劳。其实倩倩也只有十五岁，却像是她妈一样操劳，唉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

        她坐到内房里，倩倩给她端了盆桃子，坐在茶桌上和她面面相觑，“小姐还是少和少爷接触吧。”

        “以前就听老爷说，沈家是术士中的名门，嫡长子更是天赋异禀……”

        “术士是什么？”

        “术士就是……是天子培养出来的……身怀异能的人……”倩倩解释得磕磕巴巴，明显她也是道听途说来的，“总之就是比我们厉害的人。”

        “爹也是术士吗？”

        “老爷……应该不是吧，老爷只是个普通人，术士是不用上阵杀敌的……”倩倩的双眸一下子暗了下来，“你还小，不懂得这些……小姐，现在你的爹爹是沈老爷，娘亲是沈夫人，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一定要听奴婢的话啊。”

        “……嗯。”沈枫觉得倩倩比她要难过多了。

        她突然觉得很疲惫，思绪一下放空，问不出什么话来，大概是小孩子的身体比较容易累，“倩倩，我想睡觉。”

        倩倩把她抱上床，守在她身边安抚她入睡。

        沈枫梦到一片茫茫大雾。

        迷雾散去，逐渐清晰的是一个男人抱着婴儿手足无措的身影，身边睡着一个女人，那是小沈枫和他的父母。

        婴儿逐渐长大，但褚家却挂满白色丧幡，男人穿着丧衣跪在灵堂里，小沈枫的母亲过世了。

        来参加丧礼的人并不多，沈枫一眼就看到沈家……还有小沈楹，那时的他和现在的沈枫差不多大，却没有一点孩童的朝气，眉眼沉静，不似现在总是笑意盈盈的他，他一言不发地与沈榆走到了沈枫的房间，在沈榆交谈时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沉睡的沈枫。

        “阿楹都长这么大了。”褚老爷揉了揉沈楹的脑袋，转向沈榆，“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确定。”沈榆看起来很疲惫，“状态不稳定，已经死好几个下人了。”

        “这么严重，你当年也没这样啊……”

        “他同我不一样。”

        沈楹静静地听着二人毫不避讳的对话，目光始终停留在外面飘扬的丧幡上。他脸色苍白得几乎和白色丧服融为一体。

        他在想什么？

        沈枫只好奇了一瞬间，然后就开始思考沈楹的设定，难道是运道集于一身的天选之子？下人都死了的话听着比较像命犯天煞绝世孤星……所以是起点逆袭文男主设定？可是看起来比较像晋江病娇文男主设定……

        不管怎么想，穿越这件事都只能代入小说去推断吧……而且沈枫很清楚自己所在的时代背景不属于中华五千年任何一段时间，看样子是架空了。

        她想拉进一点视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飘得更近了一些——原来她在这个梦里是有身体的啊。

        沈楹蓦地抬起头，和虚空中的沈枫对视一眼，神色微动。

        沈枫刚想说些什么，场景就又变换为了风雪之夜，天子亲令褚府褚禅立即前往北疆参战。

        褚禅面色青白，望着安睡中的沈枫泪流不止，一字一句地交代倩倩他走了之后的安排……

        原来褚禅都已经料到会发生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平平无奇的褚禅会被天子亲自安排上战场。

        但她无法了解更多，只有沈枫在场的过去她才能看到。

        画面又快进到小沈枫和倩倩被接近沈府，两天后沈夫人告诉小沈枫第二天要去见哥哥，小沈枫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第二天发生的事几乎和先前一模一样，但小沈枫有沈夫人交代的情况下，行礼问好这些方面都没有出问题，小沈枫站在沈楹面前，沈楹依然带着笑叫她妹妹，只是笑得漫不经心……甚至有些不耐烦，不似下午那般的平易近人。

        小沈枫吓得说不出话来，沈枫看到沈楹一抬手，小沈枫神色从紧张变得平和，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后转身而去，动作自然而又陌生。

        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沈枫想起下午的那只小山雀，忽然有些凉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沈枫踏过门槛时摔了一跤，趴在地上，沈枫想还是小孩子嘛，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瞠目结舌。

        小沈枫背部拱起，四肢下垂，几乎是用脚尖把自己撑起来，身体姿势诡异得像是被人吊了起来，以人类难以达到的动作幅度让自己重新站稳，双手晃了两下又自然地搭在腿边。

        看着和刚才的小沈枫没什么区别。

        沈枫瞳孔一缩，看到小沈枫身上蔓延出无数条发光的线，它们被梳理得井井有条，全部延伸向一个方向——沈楹。

        沈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斜斜倚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抬手操纵着小沈枫身上的光线，熟练得像是专业木偶戏大师，还是可以一人分饰多角的那种。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沈枫人都蒙了，骂骂咧咧地往后退，沈楹似乎又注意到了她的动静，一抬眼又和她对上眼神，然后抬起另一只手。

        沈枫大叫着“你不要过来啊——”然后醒了。

        吓出一身汗。

        经此一梦，收获良多。

        倩倩还陪在身边，看到沈枫猛地坐起身以为她做了噩梦，连忙上手安抚。

        确实是噩梦。

        沈枫吓得抓住倩倩的手，“倩倩，我问你，沈楹是不是可以控制人啊……”

        倩倩盯着她吞了口口水，“听说是这样，怎么了小姐？”

        “……”那她刚才不是做梦，是看纪录片啊。

        小沈枫是已经死上一回了吗。

        沈楹咋没弄死她啊。

        别是因为她是什么有趣的女人有女主光环吧。

        我草，你别过来啊！！！

        “沈家似乎是世代单传，都是傀儡师……少爷则是最有天赋的一代，但也因为天子过于重用他而导致身体负荷过重常年卧病在床……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下人，因此现在楹园都很少人去伺候……”

        “……你怎么不早说？”

        你小姐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我不是说过吗？小姐怎么忘了……”

        “……”对，她确实有说过，因为沈枫记忆混乱没有想起来。

        沈枫当场上演一个心梗，问题是沈家都是这种怪物，她再也不想踏出这个房门一步了。

        草，沈楹送她的小山雀呢！！！

        她想炖了！！

        不！不想了！现在就炖！反正她再也不去找沈楹了！

        沈枫擦了擦汗，她觉得山雀是听得懂人话的，只要沈楹听得懂人话，她清了清嗓子，“小白。”

        小山雀从她被窝里钻出来。

        沈枫头皮发麻，“倩倩，现在，把它炖了，红烧清蒸爆炒油炸都可以。”

        “……？？”

        不对，她叫山雀小白它能听到，那她说把它炖了，沈楹是不是也能听到。

        我草！！她觉得自己是裸着的！！！

        “小姐，还炖吗？”

        “不炖了不炖了……”沈枫给搞得有些低血糖，她挥挥手，“先吃饭吧，我好饿。”

        太饿了，都没力气想这些东西。

        吃了顿饭，沈枫觉得自己状态好多了。

        虽然这只山雀可能已经死了，但是沈枫把没吃完的剩饭往它前面一推，小山雀盯了半晌，扑腾几下顺着她的意进食。

        嗐，这玩意还挺聪明，人工智能吗？沈楹如果在现代肯定是科学界的一代枭雄。

        ……应该是玄学界吧。

        沈枫觉得自己心态很好，一顿晚饭的功夫就能调侃沈楹。她又安慰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她上辈子二十一岁，沈楹才十八岁呢，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想了半天，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心态太好了，毕竟她十八岁的时候只会读语数英物化生，可是人家沈楹八岁的时候就会杀人诛心了。

        脱离梦境太久，沈楹又不在旁边，紧张感消失了不少，她现在急不太起来，瘫在椅子上装大爷。

        她的紧张通常不超过五分钟。

        生活又不止沈楹一个人，又不是小说，世界总不能围着天煞孤星转吧。

        “唉，接下来要干嘛。”沈枫挠了挠下巴，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子都在干嘛，读书学礼？相夫教子？

        她窝在小院子里两天没出门，让倩倩给她找了点书来看，没想到倩倩给她找了一堆儿童读本。

        行，儿童读本也是书。

        她兴致勃勃翻开，结果居然是和三字经弟子规一样的东西，内容都高度重合。

        得，她还以为是公主童话呢。

        没想到两天后沈夫人亲自来找她，跟她说要给她办个宴把名门望族都请来，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沈家多了个养女，沈枫听了之后内心啧啧称奇，心说言情小说没白看，有钱人就是喜欢隔三岔五搞个party，就喜欢仪式感这套。

        她当然还是扮演好小沈枫乖巧答应，由着下人们瞎整套，倩倩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很欣慰地说沈家对她还是很上心，沈枫想得多，在脑子里脑补出一堆权谋大戏，什么利用这个宴会各种势力聚集起来商讨社稷大事，什么在这次晚宴上给她订一桩娃娃亲拉拢京城第一xx家族……

        想到这里，沈枫忍不住对着铜镜深沉道：“你，就是一颗棋子，不要掂量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小姐你在干嘛。”倩倩手一僵，一根簪子捅了下沈枫的头皮，沈枫惊呼一声抱着脑袋直喊痛。

        倩倩发现自从那天沈枫从沈楹那里回来后就变得不太正常，难道是沈楹已经动过手了？

        ……应该不至于，可能只是被吓坏了。

        小山雀在梳妆台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待沈枫梳妆好了之后自觉飞进了她的衣袖。

        沈枫已经习惯这只死粘着她的鸟了，就当是畜生，她上辈子养的鹦鹉还能讲相声呢，一次不小心偷跑出来满屋子乱飞喊她傻逼。

        因为年纪还小，沈夫人没给她安排什么大富大贵的造型，她梳着双鬟，穿了件鸦青色的对襟短衫褶裙，搭着桃色的披帛，衣服上用暗纹绣着花鸟，总归来说还算比较小清新的打扮。因为是夏季，料子也是用最好的冰丝制的（都是倩倩科普的）。

        沈枫转了两圈心里尤其复杂，她上辈子到死小裙子三大圈子都没接触过，这辈子居然天天穿天价汉服，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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