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皇帝老儿

“有何感想？”何姚不知何时又如幽灵一般出现在我的身侧，看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轻声默念。

        我笑了笑，直接指着京都的方向：“那鳖崽子老皇帝别让我逮着他的把柄，否则我非掐死他不可，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倚老卖老，老娘总有一天要把他从那椅子上踹下去。”

        何姚眼皮一跳，干脆无比的装晕。

        我正大逆不道的指桑骂槐，指着老天爷大骂他不公道，容慕云又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何姚是因为内力高深，我察觉不出，容慕云纯粹是因为身娇体，如果不发太轻。

        “若儿……”容慕云娇滴滴地叫了声，随即一脚踹在了我的屁股上，我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若儿日后可要谨言慎行呐，你我同气连枝共同奉帝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若是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参我们一个连坐之罪，那大理寺天牢，东热夏冷，还有鼠蝇横行，我这身子骨咳咳，怕是撑不住三日呢！”

        我来简单的给大家翻译一下，容慕云的言下之意。

        你个小兔崽子，爱怎么骂怎么骂，千万别牵连到老娘，老娘还不想死！

        满地的焦土，看得我心头直突突，偏偏此时天公不作美，一场暴雨把我们一行人都淋成落汤鸡，却有不少幸存的百姓连滚带爬的从屋中跑出来，跪地高呼，此处干旱多年，再加上瘟疫横行，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这下倒好，我们前脚刚到，后脚暴雨，百姓连连称赞，容慕云乃圣女转世，当然这种夸张的传说里并没有我，毕竟我名声败裂，跟传说搭边儿，总有种编笑话的怪诞之感。

        等我们回府后，我打开账本细算这些年朝廷的赋税征收，按理来说，自古明君在乱世灾年都应该减免税收，但是偏偏咱们的皇帝老儿脑洞清奇，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以毒攻毒。

        “苍天垂怜，肯定会给灾民一线生机，朕若是罢免税收，岂不是抢夺天机，对上苍不敬，朕若是严加苛责，苍天怜惜百姓遇朕这个暴君，肯定会多有怜惜！”

        皇帝老儿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气的好几个言官当即要撞柱，然而皇帝老儿手中拿着把瓜子儿，笑呵呵的道。

        “听闻欧阳大人嫡女甚美，朕有钦慕之心，不知……”

        刚才还寻死觅活的欧阳大人一咕噜从金銮大殿上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呼圣上乃当世明君，为了百姓竟然愿意背负流传千载的骂名，他这个作为臣子的自当体恤。

        皇帝老儿呸了声，唾沫星子混合着瓜子壳，还颇有遗憾，回头又看向另一个寻思觅活的言官，这人堪称老古板，生了七个儿子，偏偏没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因此腰板挺得挺直。

        “我听闻爱卿妻子甚美，二子生的雌雄莫辨，朕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言下之意，我不嫌弃寡妇，也有点龙阳之好。

        这话中的重磅炸弹实在太大，这位言官白眼儿一翻，直愣愣的晕死过去，无论是被皇帝戴绿帽子，还是自家儿子被皇帝老二看上，都足以把自家祖宗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狠狠的抽自己一顿。

        至此，减免税收这个话题无人敢提，但却没想到，苍天是否垂怜百姓愁苦我不知道，但老天的确挺垂怜容慕云的。

        摄政王家嫡女容慕云出生那一日，天降祥瑞，百鸟朝鸣，摄政王后花园蔫了吧唧的花一夜之间复苏，整个京城花团锦簇，容慕云从小就被惯上了祥瑞之人的称号，再加上这次突如其来的暴雨……

        “你别拦我，我要去剁了那群狗碎！”容慕云拎着一把砍柴刀，那细胳膊好像一阵风就能扯断似的，拿都拿不起来：“又在外面说老娘什么呢，树大招风懂不懂，我万一被皇帝老儿看上，我还不如直接抹脖子自尽得了！”

        容慕云下午还在提醒我不能妄言，这会儿已经气得满嘴胡话。

        “皇帝老儿，啊不，当今陛下已经能做你祖父了，想必他还是顾及点儿礼仪廉耻的。”这话我说的格外心虚。

        容慕云瞥了我一眼：“皇帝老儿要脸？”

        我彻底沉默下来，证据如山，不好反驳啊。

        “那老东西……上次宫宴就色眯眯的看着我，气得我恨不得把他那双眼睛给挖出来。”容慕云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就弱柳扶风的站在风口咳了起来，白衣衬着瘦削的肩，看得让人心疼。

        她用手怕遮掩，飞快的收了回去，但我还是眼睁睁的看到手帕上的点点红晕，耀眼的如雪地红梅。

        容慕云不好把气儿撒在我身上也不好，把气儿撒在误信谣言的百姓身上，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研制治疗瘟疫的药，不过倒是苦了陈大人一家老小，不过多时，杀猪般的哀嚎从陈府后宅传出，尤其是陈大人，每次就他叫的最响。

        我前脚刚跨过门槛，走到花厅，就看到两对对襟瓷瓶下蜷缩着一道灰扑扑的身影，两只手紧紧的攥着一只祖母绿的镯子，正是今天的那个小乞丐。

        我向她招了招手，小乞丐微微抿嘴，却把身体缩向墙角。

        “这小姑娘跟个老鼠崽子似的，我们一动她就往洞里缩，想给她换身干净衣服都没办法换。”

        “不用怕，坏人被我收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胳膊怎么样了？”

        小乞丐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何姚有点不好意思，谁能想到陈小姐的动作那么快，还好没伤到小乞丐命。

        “多……多谢。”小乞丐仍然在疯狂颤抖。

        “你还有亲人吗？”

        小乞丐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都有谁？”

        “爹娘弟弟，四个姐姐都死了……”

        “四个姐姐怎么死的？”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临危不乱，睁着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看着我，没有孩童般的清澈，只有麻木和成熟。

        “大姐……”小姑娘结结巴巴的说道：“嫁人被夫家吃了，我娘闹上门，分了一条腿。”

        我骤然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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