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你说他的资料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常”

        “是，从现存所有记录上来看是这个样子，又或者说，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风见裕也将厚厚一摞整理好的资料，递向黑田兵卫，里面详细记录着姬野凌这个人从小到大的生平。

        风见裕也默默推了一下眼睛，谨慎的说道。

        黑田兵卫接过那叠资料，又草草从头到尾翻阅一遍。

        日俄混血，小时候在国外长大，父母在一场实验室火灾中意外身亡，生前为姬野凌指定了未成年后见人，这名后见人在姬野凌成年后不久，患上阿兹海尔默综合症，住进疗养院，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他靠领取丰厚的索赔金长大，高中时出国读书，大学时重新回到日本，毕业后入职警视厅警察学校。

        平平无奇又格外普通的人生。说辛苦谈不上，至少没有为钱财发愁奔波过，但他成长过程中肯定缺失了属于正常人的情感关怀。

        资料最后，夹着薄薄几张相片。资料中关于姬野凌的短短几行文字，霎时间变成跃然于眼前的鲜活画面，呈现眼前。

        很难想象他二十三年的人生里只留下过这几张照片。有初中入学时在开学典礼上的合照，有高中篮球社团的合影留念，还有大学毕业时的同系合照。照片中姬野凌的身形抽条般的由少年向青年过度，眉眼也渐渐长开，显露出锋利的轮廓。

        最后一张相片是他从警校毕业那天留下的纪念照片，警视厅警察学校黑灰色的冰凉方碑前，英挺青年抬目望向画面之外，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

        黑田兵卫的目光停留在青年微笑的面容上，指尖摩梭着相片边缘，神情若有所思。

        "管理官，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风见裕也看着黑田兵卫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忍不住出声提问道。

        “不，我只是在想，之前姬野凌的所有照片都是集体合照，只有这张照片里他是一个人。”黑田兵卫缓缓说道。

        风见裕也不解的点了点头，眼神迷茫，不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所以我想，从警校毕业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他当时照下这张相片时，是想着把这张照片留下来给什么人看的。"

        黑田兵卫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再接着调查，他身上疑点很多。”

        “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汇报。”风见裕也神情沉重下来。

        “你是想说，伊织无我的事情吧。”

        黑田兵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无需再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奇怪的是，即使明知道伊织无我很有可能已经殉职，但黑田兵卫却像是浑不在意。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请报上。

        风见裕也将它理解为，这是黑田管理官一以眼前大局为重的考量。

        +

        “姓名，年龄，家庭关系……”

        四四方方的狭窄逼仄房间，明亮灼眼的白炽灯从天花板上直射而下，将这间小屋映照的没有丝毫死角。一张光秃秃的长桌和两把椅子，是这片空间里仅有的物件。

        姬野凌双手被手铐反束在身后的椅背上。他面色苍白，冷汗一滴滴的从额上渗出。可无论对面提出什么问题，他始终不肯回答，似乎打定主意一言不发。

        两天来，这样的盘问搜查或者说审讯重复了无数次。负责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每一次都不尽相同。

        可他们的脸色与神情都是一样的，冷漠坚硬，像是无机质的冰冷雕塑。有的负责人，会温和的循循善诱，有的负责人厉声怒喝，手法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让姬野凌说出他知道的所有信息。

        似乎被面前青年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所激怒。本次的审讯官，一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双掌猛地一拍桌面，沉痛大声斥责道。

        “已经有人上交你与恐怖组织有染的切实证据。你自己身为警视厅内部的人，明明知道现在能够提供的信息有多重要"

        “或许你有自己的苦衷，但你现在闭口不言对的起当初入职时发过的誓言吗”

        他也是隶属警备企划科的一名公安成员。京都公安某处安全屋发生火灾，一名公安成员殉职的消息，在公安系统内部传的沸沸扬扬。虽然他与那名殉职的同僚素不相识，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但不妨碍他感同身受的感到愤怒。

        审讯室外，全程监视的警察发现他的反应与情绪有些失控，即刻通过耳麦调离这名中年人，命令他结束这次审讯。

        他拿起文件夹，抽身离去，起身时眼风狠狠挂过姬野凌，冷哼一声。

        在走到门口时，一声低笑从他身后响起。声音轻到让中年人以为是自己恍惚产生的幻觉。他迟疑的扭头向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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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一言不发的青年，低垂下头，望着一尘不染的白瓷地面轻笑，像是自嘲。“所有人，都有资格质问我这句话，唯独你们，没有资格。”

        他一字一顿，语调破碎又扭曲。一直以来，被他紧紧封闭起的，滴水不漏外壳在这一个刹那碎裂开一条缝隙，浓稠如海潮似的悲伤争先恐后的从那条缝隙中钻了出来。

        "他是这么说的吗"

        偏僻居民区的掉漆电话亭中，安室透歪头夹住沉重的老式电话听筒，用手摩挲着下巴。

        “是的，安室先生是有什么头绪了吗”风见裕也小心翼翼地发问。

        两天前，他率人从位于米花市的高层公寓里拷走了姬野凌。之后公安对姬野凌的住处进行了全方位的地毯式搜查，将整间房屋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房间是一无所有的干净，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整洁了，住在这里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生活痕迹。

        厨房和吧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抽油烟机的塑料薄膜还没有撕下来，似乎这间公寓从买下那天起，就没有开过火。客厅里只有几件作为生活必须品的家具家电，电视柜上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卧室里一张单人床紧贴在落地窗边，衣柜里是清一色仿佛粘贴复制一般的制服衬衫。

        整座房屋的装修风格，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老旧风格。唯一一点蕴含现代化气息的是摆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

        网络犯罪对策课已经复原了这台电脑的浏览记录。网页上只有晨间新闻和篮球比赛的相关信息。电子书上有下载好的全套福尔摩斯探案集，看记录，被人来来回回翻阅过很多遍，但每一个案子都没有看到过结尾，它的主人单纯将其当成催眠书籍。

        似乎生活在这间屋子里的人，是个没有任何不良爱好的当代三好青年。三观优良，爱好运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会一个人看书催眠，也会在哪一天心血来潮地熬夜看球赛。

        太过正常，甚至于说是优质了。以至于风见裕也总有一种感觉，自己现在看到的，是有人想让自己看到的。他的每一步都看似异常顺利，实际上一直行走在对方的节奏之中。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暗涌被隐藏在了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

        风见裕也希望安室先生能发现自己看不到的异常。

        “不，只是一种猜测，在我证实它之前，保持现状就好。”安室透叹出了一口气，说不准自己心里是有些失望还是庆幸。

        k

        "他这副样子多久了。"

        黑田兵卫瞥了一眼房间中央，屈腿倚坐在床板上的颓唐人影，出声询问。

        “从进来那天起，就一直是这副魂不守舍的状态。”负责监视的小警员起身毕恭毕敬的回答。

        众人面前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幕墙，将这座格外宽敞，占据一半走廊的房间分隔成两半。

        一半是供人生活的简易狭小一居室，里面有简单的生活用具。玻璃之外的另一半房间中正运行着各种监控设备，有警员24小时留在这里值守，防止被收押在观察室中的人出现异常状况。

        这里是公安的观察室，或者说隔离室，是公安的秘密据点。它藏在鱼龙混杂的东京市区之中，很少启用，只有一些极为特殊的审讯对象会被带到这里观察隔离。

        玻璃幕墙的材质是单向玻璃，让人能够从外面观察到房间之中对象的情况。

        像是水族馆里养鲨鱼的透明鱼缸，鲨鱼拖着长尾在其中游曳，却不知道玻璃后面，有成堆的人类再观察解析自己的一举一动。

        姬野凌睁眼看向茫然的虚空之中，像是死去多年一动不动的风干化石。

        但并非房间之外人们所设想的恍惚或是出神，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论坛。

        论坛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与预测。《夏日的亡灵曲》这部剧场版采取线下上映的方式。网友们在影院观影完毕，回家以后纷纷登上论坛账号发布观后感。

        【我宣布这次剧场版就是最斯盖伊的!!  !  !  !  平和居然是真告白，动画组你有生之年良心突现，不再拉着他们炒作一集又一集的幌子了】

        【我等这一对，从小学等到我自己的孩子都满地跑了。20多年了，我好像没有遗憾了。】

        【呜呜动画组这次你们太会了，在影厅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的眼眶发酸。留下猫泪jpg】

        【楼上的，我懂你。在漆黑影厅里放到这一幕，也是漆黑寂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和身后明明灭灭的起伏灯光，像是两个人一起携手到了世界尽头。】

        【疯狂点头，动画组前期一直在营造平次要找个赢过新一的告白好地方，找了一次又一次，否定了一个又一个。其实不需要的啊，夏夜里的河畔这景一出来，我就觉得自己没救了。】

        【一个算不得彩蛋的彩蛋，他们两个人斜后方是渡月桥的影子。】

        【呜呜，我还以为我这辈子等不到了，谁知道在大冈红叶出来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动画组是想搞那种两个女孩子互相争风吃醋，抢服部平次的恶俗剧情。别怪我我想多，动画组一贯的尿性。】

        【其实我感觉他们前期是隐隐约约想搞的，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开始走纯爱风了。】

        【说实话，我看预告看到这次剧场版在京都，还又是炸弹，又是豪门的时候，我还在想该不会动画组又要拉大冈红叶和大冈家族出来，没想到这次安排的是赤司家。】

        【听我说谢谢你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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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家主要产业不是在东京吗，为什么会跑到京都来。】

        【在京都也有分宅的啦，他高中都是在京都的洛山高中上的。】

        【其实我有一个猜想，三大豪门，铃木和大冈，前期那么多集的动画里都拉出来很多遍了。只剩下对赤司家着墨不多。动画组是不是想通过这次剧场版，渐渐引入赤司家。】

        【有道理欸，所以动画组让新出现的主线警官凌和赤司征十郎身为同学兼好友，这不就是要正式引入剧情的节奏吗】

        【而且这次剧场版的主线就是有人绑架了赤司，安装炸弹勒索，然后凌去拆除炸弹的时候遇到一直在蹲他的玫瑰。两个人打了一架，然后两败俱伤】

        【对，两条线，柯南平次在那边根据线索推理，凌去解救人质了。】

        【为什么不告诉警视厅呢，因为玫瑰在蹲他们啦。】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兄弟两个是真打，下手那叫一个狠。】

        【动画组这里的镜头好晃，视角切的好快，而且全部都是杂音，我都没有看清楚，凌和julep怎么打的。】

        【我也没看清楚，感觉好像是凌把julep塞在爆炸的车厢里了，然后下去查看的时候，julep没死，捅了凌一刀。】

        【差评，大大滴差评，我求高清画质。】

        【只有我疯狂幻视一只猫和一只狗在互挠吗打的满天飘毛，打完之后两败俱伤，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凌去打电话给萩原哭哭，julep这个傻孩子跑去蹲景光了】

        【笑死，那段看的我爆笑，透子和景光应该是约好在桥上会面，会面结束以后，来不及跑的景光猫猫被julep抓了个正着。】

        【景光∶猫猫队倒大霉（皱眉）】

        姬野凌没有看到这次的剧场版究竟是怎么做的剪辑。但是看到论坛的讨论，他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无论是他狙击伊织无我，还是酒厂灭口川藤井之，这两段可以作为素材的内容都没有被剪入进这次剧场版之中。甚至酒厂中的其他人，也全程隐身，没有出现。

        而黑田兵卫与赤司为了引出警视厅卧底所策划的行动，也半分没有提及。动画组似乎有意让观众以为这部剧场版只是一次轻松没有任何阴霾的事件。

        但是那么多精彩素材，姬野凌不认为动画组会舍得抛弃。那么他们现在不提及的原因，就是还不到时候。

        结合自己目前正被关在警视厅中的情况考虑。动画组很有可能把自己之前在京都的素材同自己之后的行动，一起剪辑，制作长篇红与黑的碰撞系列。动画版红黑碰撞播放完毕，人气提升上去，前置条件铺设好，下一部剧场版的主角成为自己与酒厂主场。

        在看到论坛关于片尾彩蛋，也就是下一部剧场版的预告的讨论时，姬野凌心中的猜测得到了确认。

        【家人们，有谁看了片尾预告】

        【我在影院看到的时候，直接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我当时看完预告片，找这个镜头找了好久，没想到它是在彩蛋里。】

        【是什么是什么，没看彩蛋就跑走的憨憨疯狂挠墙，让我康康!】

        【我口述一下，大概就是，保时捷飞驰在夜暮里，julep坐在后座，一边抽烟一边看向车窗窗外。然后他和琴酒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交汇了一瞬。对上的那一瞬间，动画组切了一个两人过去共同的记忆画面。】

        【辽阔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上，小时候的julep披着琴酒的黑大衣，坐在副驾驶上，身旁琴酒在开车。】

        【吸溜吸溜，彩蛋里更年轻时候的琴真的超级好看，黑礼帽高马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时候没等彩蛋，我现在想脑都脑不出来!!!】

        【什么意思!动画组你什么意思!告诉我你下一步剧场版的主角是要换成j和琴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摇晃）】

        【不过按照彩蛋来看，julep是从小就被酒厂捡回去了】

        【应该是吧，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对琴酒有点疯了，雏鸟倾向。】

        【就是这样子，其实我一直觉得，虽然是双生。但凌比j幸福很多了，他身边有hagi，有赤司，还有平次和现在新认识的柯南猫哥。他一直生活在布满阳光的世界里。】

        【但j什么都没有，他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可能只有捡他回去的琴是他唯一的光了。】

        【呜呜，想起一句话了，————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代了，一边流泪，一边先代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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