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不知道

吃过午饭，白妙妙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又和胡蝶一同上山去挖竹笋。

　　按照安排，方宇留下负责杀兔子，还有陪苗老太说说话。

　　他们约定好晚饭前一起拿多出来的野菜去找村子里的人们换菜。

　　想到白妙妙中午饿了肚子哭唧唧的模样，苗老太又给白妙妙塞了一把糖，“路上饿了吃，不哭。”

　　白妙妙小脸红红，接过那一把花花绿绿各色各样的糖果。

　　显然是苗老太这么多年一点点省下来留给家里孙孙吃的。

　　“谢谢奶奶。”白妙妙低着头，把糖往自己口袋塞。

　　“啊！这个！”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口袋里的那一把野葱，连忙掏出来。

　　可怜的野葱们已经在白妙妙口袋里陪她一起摸爬滚打过了，一副遭受过大折磨，蔫蔫的模样，很是可怜。

　　白妙妙也觉得心有戚戚，很是抱歉。

　　“我闻到它很香，觉得炒鸡蛋一定好吃，结果回来的时候忘了……”

　　“野葱！”苗老太接过这一把蔫乎乎的小菜，“好！晚上给崽崽炒鸡蛋吃！”

　　白妙妙连忙点点头，很是开心，“好！”

　　下午挖竹笋，A组三个人照常跟了过来，这是上午告知过的安排。

　　白妙妙领着人一同去找竹林，而后现场教学怎么辨认地里有没有埋着竹笋，又要怎么挖才不会伤到竹笋。

　　等A组三人点头记下之后，两伙人又各自分开，一左一右地去了。

　　胡蝶见到A组三个人的时候还有点奇怪等大家分开了才悄声问白妙妙。

　　“我们不是两组对抗吗？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白妙妙摇摇头，“对抗是看我们的菜谁做得更好吃呀，要是他们连菜都没有，我们不就胜之不武了？”

　　而且这样拍出来，会显得B组的大家都不好，很自私，大家会被骂的，林莎很早以前就教过白妙妙要注意这些。

　　该让的时候让。

　　胡蝶作为一个才入娱乐圈没什么经验的新人，显然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她一副明白了的表情，摸摸白妙妙的头，“你说得对。”

　　其实只明白了白妙妙的字面意思呢。

　　白妙妙骄傲地仰起头，“我刚刚用成语了呢！姐姐要夸我的！”

　　“妙妙真厉害！会用成语了！”

　　胡蝶哭笑不得，觉得像是在带自己家六岁多的女儿，“好，妙妙真厉害。会用成语了。”

　　就算胡蝶说话的语气很平淡，白妙妙听了还是觉得很高兴，浑身都透着一股喜滋滋的味道。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挖得差不多了，背篓也装下了四分之三。

　　白妙妙直起腰来，看看天色，转头对胡蝶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了。”

　　胡蝶便收了手里的锄头，跟上白妙妙。

　　还是与A组人说了一声之后，两人下山而去。

　　白妙妙与胡蝶手拉着手，两人都很是高兴。

　　“这么多竹笋，可以做许多菜了吧！”白妙妙时不时探头看看胡蝶背后的背篓。

　　“今晚是不是也可以吃一点？”她问出自己的根本目的。

　　胡蝶失笑，“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不是要先去换菜吗？万一换完了竹笋不够吃怎么办？”

　　白妙妙也不是非常想要今晚吃，只是听到不行难免有点失落，“那今晚还是不吃了……”

　　胡蝶便又摸摸白妙妙的头，“咱待会好好讲讲，看能不能用最少的竹笋换最多的菜。”

　　白妙妙点点头，“好！”

　　直播画面在这时候又切向A组人，今天一天都是这样的配置，每个组半小时。

　　牧修远收回目光，抓紧时间在自己的电脑上删改音符。

　　一直挂着的社交软件发出“滴滴”提示音，牧修远打开，看到是罗比豪，又把聊天窗口关了，假装没看见。

　　最近几个月来罗比豪还挺经常来找他的。

　　说是想交流怎么做音乐，却又总是把话题引向一些奇怪的方向。

　　牧修远总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的感觉，好像有些时候自己的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他又不明说要问什么。

　　总是要猜猜猜的感觉很糟糕。

　　久而久之，他就不是很想跟罗比豪聊天了。

　　总之，就假装自己很忙，晚一点再回吧。

　　今天罗比豪也是扔过来一首他最新写的歌，叫自己给评价。

　　牧修远叹了叹气，他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了。

　　罗比豪很厉害，写得歌很强很高级，不可否认。

　　但是牧修远并不喜欢听那种风格的歌。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喜欢听的风格就是大流行，R&B，喜欢写的也是大流行，R&B，罗比豪爱写的风格，偶尔听听换换口味，可以，但要他天天听，他是比较腻歪的。

　　没办法，自己就是这么个审美，所以只能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他也不是很想跳出舒适圈去学着做很高级但是自己不喜欢的风格。

　　何况今天还在看白妙妙的直播，原定今天要写的歌已经拖了很久才开始，属实是抓紧每半个小时的直播间隙在写了。

　　挂在电脑右下角的社交软件图标，就像罗比豪本人的心情一般，安静地等了一会，便开始频繁闪烁着，带着大量的“滴滴”提示。

　　牧修远不胜其烦，只好又打开聊天窗口查看。

　　他还没来得及查看罗比豪前面说了多少，只立刻被罗比豪的最后一句惊到了：

　　“我要准备放弃音乐了。”

　　牧修远有点不明了，打字问，“怎么了？”

　　罗比豪见有回复，立马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大致就是他家里不支持他全职搞音乐，现在不得不放弃回去继承家业。

　　牧修远看完连连点头，“你家就你一个孩子，确实需要你负担得多一些。”

　　远在出租屋的罗比豪皱皱眉，有点不爽，打字道，“你是怎么成为全职歌手的呢？我们境况应该差不多吧？”

　　牧修远的回复很快发过来：“我家里是支持我的，家业我也不管，是我姐姐在管，我小时候有一点自闭倾向，所以我爸妈不在乎我做什么工作，大概是这些原因吧……”

　　罗比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些话再不问应该问不出口了，他咬咬牙，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牧修远颇有些手忙脚乱，他还没接过家庭语音之外的电话呢，不过到底也是个新奇体验，便接通了。

　　罗比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那你发第一首歌的时候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听呢？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家里给你买了粉？”

　　牧修远一愣。

　　第一首歌？买粉？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投第一首歌的时候比较机缘巧合，当时我们学校的  论坛是可以发这些的，我写了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发，就匿名发在了论坛里，那个论坛虽然是匿名论坛，但是注册很严格，大家都是凭自己的学生证号申请的，一个人一个号是对应的。”

　　“这些我都知道。”罗比豪立刻说道。

　　他查过，就是觉得牧修远如果真做了，那也做得太隐蔽了。

　　“我投在论坛里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听。”牧修远认真道，他无法去立刻联系其他人，只能慢慢将自己记忆里的东西说出来。

　　“而且我家里向来是不管着我做什么的，我投在论坛这事也没有跟家里说过，当时第一次投很多规矩我也不懂，就是不知道可以发哪里，就随便发发。”

　　“随便发发就能有那么多人听？”罗比豪满嘴苦涩。

　　牧修远也不知道缘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听，那只是我当时有感而发写的，唱作都很稚嫩，唯一能称得上的就是老师常说的那句，有灵气吧。”

　　那首歌罗比豪翻来覆去听了很多遍，就是一首简单的歌颂学校的流行歌，没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所有的编排甚至都没有很出彩的点，就是一首普通的流行歌。

　　他不知道那所谓的灵气在哪里。

　　但他知道牧修远没有说谎。

　　那一瞬间，罗比豪眼前是世界都灰暗了许多。

　　他咀嚼着口里的苦涩，轻声对牧修远说，“其实我很羡慕你，很羡慕你能够将自己的爱好成为工作。”

　　牧修远认真听着，没有回话。

　　现在的罗比豪显然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我也很想将我的爱好转成工作，”罗比豪难免低落，“但是我的家人不支持，我写的歌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听，就算我与家里对抗着去做了，我也只能坚持到今天了。”

　　每一首歌，每一首歌都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可得到的回报却总是远远低于他的付出。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每一首歌写完都觉得一定会有很多人爱听，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牧修远想了想，缓慢说道，“我也觉得你的歌很棒，特别棒，也许你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罗比豪打断道，“我想那个契机并不会出现了。”

　　牧修远只好沉默。

　　“如果你有什么方法，哪怕要投入很多金钱进去，”罗比豪带着希望再次开口，“能不能告诉我，我想试试。”

　　牧修远很想说有，可他自己怎么做到现在这一切的，他也不知道。

　　于是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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