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鹰捉小鸡

　　
凌音悄咪咪地走到林文星身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太在意程韬说的话。林文星只是略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程韬，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危机感；为什么听到程韬说的话，他心里会不舒服，会吃醋；为什么会对凌音产生除战友以外的别样的情感。
林文星思考了很久。作为一名职业军人，还是一线作战部队的职业军人，理智让他战胜了情感，但抛开责任和使命不说，他也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冰冷无情的杀戮机器，有情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当下这种情况，并不适合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只能等到有机会单独和凌音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才能表明心意。
凌音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珞珈！想啥呢？”
林文星回过神：“没事，发会儿呆而已。继续休息吧，还有很多人呢，我们要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取得最后的胜利。”
“第一阶段是大混战，应该差不多了，”程韬接过话茬，“毕竟来的都是各部队的精英，淘汰掉的那些只能认栽了。”
见林文星并没有答话，曹一诚赶忙打圆场：“是啊是啊，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按照原来的分组去商讨一下战术，你们先忙。”
说完就把程韬拉走了。虽然曹一诚知道程韬的实力并不在林文星之下，但是这种时候尽量还是减少不必要的争端。刚刚他注意到了林文星的表情，还好林文星按耐住了，没有跟程韬干起来。
看他们走远后，凌音才拍拍林文星的肩：“珞珈，你没必要这样的，人家或许只是出于礼貌这样打个招呼呢？”
“哼，轻浮。”林文星撇撇嘴，不屑一顾。
凌音哭笑不得。她都还不是林文星的对象呢，这就开始吃醋了？
陈诗涵和李文婷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这一路上，两人都发现了林文星和凌音在“眉目传情”，林文星连对凌音说话的口气都比对她俩温柔得多。林文星没有察觉，她们作为旁观者可是一清二楚。凌音心里当然也很清楚。
但是她很享受这种温柔，或者说，她很喜欢林文星对她的这种特别的态度。讲白了，就是“偏爱”。李文婷当然看出来了，只是她装傻不说。而陈诗涵呢，她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些。通过选拔，成为特种部队的一员，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以至于为了参加选拔，她推迟了和自己未婚夫的婚礼。
“那我们现在就还是在这里休息？”李文婷问道。
“放心，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给我们下达第二阶段的任务。”林文星长叹一口气。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韩锦文吹响了集合的哨声。
林文星率先起身，意识到韩锦文叫他们过去集合，他回头提醒另外三名女兵：“快！集合了！”
于是一行四人抱着突击步枪立刻冲向集合点。在他们右侧，曹一诚和程韬也冲了出来。这就是军人对于哨声的警惕性，也是对职责的敬畏。
两分钟后，所有人都准时来到了集合点。林文星一眼瞟过去，头皮发麻。现在集合点至少还有一百大几十号人。这些人不愧是来自各部队的精英，第一阶段的任务对他们来说基本就没什么挑战性。估计一共才淘汰掉十几个人。
韩锦文也不管队伍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直接走到队伍前方开始整队。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几个口令过后，集合队伍看上去整齐很多，韩锦文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点。紧接着他又下了个口令：“稍息！”
全体队员左脚向前伸出一步，看着韩锦文。
韩锦文从杨磊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扫视队伍。
“立正！”
集合队伍又齐刷刷地立正。
“我看了你们第一阶段的成绩，”韩锦文开始讲话，“说实话，我非常不满意！”
队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韩锦文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本次选拔一共有两百四十名特战队员参加，现在场上还剩下……”韩锦文低头看了一眼文件，“两百一十六名突击队员，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只淘汰掉了二十四名队员。我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我最开始的预期应该是淘汰掉三分之一的人，但现在看来，你们的水平比我估计的要高。”
听到队伍中有人发出不屑的声音，韩锦文邪魅一笑：“不过也没有关系，我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们退出选拔。第二阶段的任务，规则会更加残酷，要求也会更加严苛，淘汰的人也会比第一阶段的多！所以不要掉以轻心！”
林文星和凌音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内心想的什么。结盟是他们四人在路上就已经说好了的，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挑战，但是结盟总是没错的。而且规则也没说不允许结盟。
其实林文星在蛟龙的时候，他的前任队长就告诉过他一个道理，不管是选拔还是演习，你把它当成真正的战场就行了。战场上波谲云诡，风云变幻，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只要你不是真正伤害到战友，那么在规则范围内合理利用漏洞，不算犯规。
“报告！”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韩锦文看向那名打报告的队员：“说！”
“请问旅长，第二阶段的任务是什么？”
“你待会儿就会知道了！”韩锦文卖了个关子。
队伍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紧接着整个队伍开始躁动起来。韩锦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你们还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检查好你们自己的武器装备，带好足够的干粮，十分钟以后，准时出发！”
听闻此言，所有队员的面色迅速变得凝重起来。林文星也迅速低头检查着背包，确认所有东西都带齐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折叠刀，递给凌音。
凌音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林文星不为所动，只是把刀往她手里塞。
凌音见状只好作罢，把刀塞进背包里，却被林文星按住。
“揣身上。”林文星提醒道。
凌音虽然不理解，但是也能从林文星的表情中猜到，他可能知道第二阶段的任务是什么。林文星这时候把防身武器递给自己，肯定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你把刀给我了，你怎么办？”凌音问道。
“你不用管我，”林文星摇摇头，“下一个任务，你会比我更需要它。”
“所以下一个任务到底是什么？”凌音一头雾水。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剩下的时间好好恢复体力，待会儿自然会告诉你任务是什么。”林文星笑了一下，宠溺地回答。
“哦，好吧。”凌音撅起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林文星转过头，却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如果他没猜错，下一个任务，这里的队员会损失将近一半。
所以他心里也没底，就算他们四个走在一起，又怎么能躲得过追捕？
其实这一路上，林文星有想过要不要撇下她们三个人。陈诗涵有过实战经验，而且丛林这种地形，对于武警反恐特战队队员来说，不算陌生，所以带着她，还能给自己减轻点负担。可凌音和李文婷完全可以说是愣头青，没有打过仗，来这里参加选拔前的那次任务，手底下队员还牺牲了一半，她自己也患上了轻度PTSD。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个女兵在团队里面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一路上都是林文星在规划路线，也是他在冲杀，保护着三人的安全。
想到这，林文星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自己最开始就是跟凌音和李文婷同一架飞机呢。好人做到底咯。
再说了，以他的水平，就算带着三个累赘，也不见得过不了这关。凌音和李文婷虽然看上去有点呆呆的，但她们可以说是东部战区的战力天花板了，再怎么样都不会太差劲的。起码之前在遇到阻击的时候，凌音配合林文星打狙击，水平还是可以的。只是可能在较为复杂的环境下，她们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应付这样的情况。所以把她们带在身边，也可以让她们多学习学习。
林文星正做着规划，猛然间，韩锦文又一次吹响了口哨。
队伍再次集合。大家都很期待第二阶段的任务是什么。
韩锦文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但是这个微笑却让林文星四人胆战心惊。
“第二阶段的任务，老鹰抓小鸡。”
“啊？”底下的队员们面面相觑，看样子是不敢相信韩锦文说的话。
“在第二阶段中，你们将扮演被抓的‘小鸡’，而你们要面对的，是数量五倍于你们的特战队员。他们来自陆、海、空三军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以及武警部队的反恐特战队。也就是你们熟知的国家级反恐突击队——猎鹰和雪豹。他们将会对你们进行全方位的围追堵截。他们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包括坦克、直升机等。而你们每个人，只有一个指北针、一张纸质地图、一把突击步枪、手枪和一把军用匕首，步枪和手枪只有一个备用弹匣。每人只允许携带半壶饮用水和一块压缩饼干。但是你们将抓捕队员‘击毙’后，可以获得他们所有的武器装备，用来保护自己。你们要在重重封锁之下，在八个小时之内奔袭一百六十公里，到达最后的集结点。现在，你们有五分钟整理自己的武器装备，把要上交的武器装备统一交到杨磊那边去。”
所有队员面面相觑，强如林文星都是戏谑地笑了笑。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将近一千名特战队员地毯式搜索，还都是中国最顶尖的特战队员，配合默契，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可以使用对空火力，那真和老鹰抓小鸡、大炮打蚊子没任何区别。
大部队四散而开，彼此寻找合适的合作人选。
“果然是韩老狗，”陈诗涵叹了口气，“这么叫他不是没道理的。”
“这怎么可能跑出去啊，他们都是特种兵唉，还是中国最顶尖的特种兵。这个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嘛。”李文婷也跟着抱怨道。
林文星的心情虽然也很沉重，但他还是得安慰这些女兵：“他们是特种兵，也是一个脑袋俩胳膊，又不是三头六臂。咱们也是特种兵，真要硬碰硬，鹿死谁手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准。”
李文婷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上前抓住林文星的手：“珞珈，这么说我能躺赢咯？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我是菜狗，你是大佬，带带我可以吗？”
林文星一头黑线。他自己都说不准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还要带上她们三个。他心很累。但他又不能狠心把她们三个抛弃。
但林文星很圆滑。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这我也说不准能不能杀出重围。毕竟这个任务的难度摆在那里了。但是我们四个精诚合作，说不定能到达集结点呢。在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李文婷眼里的光又熄灭了：“那不是我们都没机会了。这里高手好多，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挺到最后。”
林文星微微一笑，安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可是东部战区陆军的战力天花板唉，连你们都不行，那东部战区没人能行了。不要妄自菲薄，但也不要刚愎自用。”
凌音也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是你的队长，要死也是我先死。有珞珈和女娲在，我们通过的胜算也会大很多。”
说话间，韩锦文吹响了口哨。林文星看向他，率先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走向大部队。凌音三人乖乖地跟在屁股后面。
林文星将整理好的多余装备交给杨磊，然后给凌音使了个眼色，让她把武器收好。当随身携带的突击步枪和手枪打空所有子弹以后，近战武器将会是最好的防身利器。
等到所有人都按照规定把装备上交后，韩锦文看了一眼手表，也没有多废话：“从现在开始，任务已经开始计时了。半个小时后，直升机和围剿部队会同时出发。也就是说，你们有半个小时的逃跑时间。加油吧，士兵们！”
大部队却不为所动。
韩锦文挑了挑眉：“还不出发，等什么呢？等着吃席吗？”
听闻此言，所有队员四散而逃，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形单影只。林文星回头招呼凌音、李文婷和陈诗涵跟紧自己。
韩锦文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孩子们，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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