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时百万和季月知道迟早有一天不争气的傻儿子会带女生回家。

        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时百万心里的火山已经爆发了无数次快要形成新大陆了。

        季月脸色从未如此难看。

        昨天公安局的老李跟他们报过信，说时焱在酒吧跟人打架了。

        好像是为了个女生。

        时焱比他哥长得出色些，从小女生缘好，家里经常被女同学打电话过来找他。

        但也没见着他跟谁特别好。

        这个臭小子不要脸地说都是他的翅膀。

        但今天他大清早回来，一脸严肃地叫她和老公出来，说有正事要说的情况是第一次。

        季月用力握住裙摆，思维发散能绕地球三圈。

        为爱出手，英雄救美，花前月下，私定终身，带见家长。

        四人面对面而坐，季月看向对面时焱带回来的女生。

        她扎着两股麻花辫，白衬衣与牛仔裤，腰杆得笔直，没有化过妆，鼻梁架着一副有点厚度的眼镜框，看起来恬静乖巧。

        女生大大方方地迎接她打量的目光，没有讨好，没有畏惧，眼神像玻璃面干干净净的。

        季月挺欣赏这样的眼神。

        但是他们才几岁啊，马上高三了，作为过来人，她深知十几岁的爱恋是漂亮但易碎的泡沫，没有结果的。

        她厉声道：“我不会同意的！”

        时焱一脸懵逼。

        他还没说话呢。

        楚烟雨料到会这样，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摆在茶几上。

        “叔叔阿姨，这是证明。”

        时百万双手交握，手肘支在膝盖上，陷入沉思，头发在脸上打下深深的一片阴影。

        连证明都带来了吗？

        这个小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作为一个男生，不，男人，这辈子最大的责任。

        空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时焱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楚烟雨心想，这是某种考验吗？

        时百万凝重地看向时焱。

        “时焱，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

        时百万见时焱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内心更为沉重。

        “面对未来的准备。”

        时焱以为老爸说的是考上a大的目标。

        “我肯定做不到的！”

        “你做不到？！”

        时百万勃然大怒，气得头发竖起，他时百万的儿子，可以不学无术，可以不求上进，家里能够养他一辈子，但绝不可以没有对家庭的责任心！

        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承担！

        他抓起陈姨打扫用的鸡毛掸子往时焱身上招呼。

        时焱身后坐着楚烟雨，他没躲，硬吃了一记，疼得抽气。

        楚烟雨愣住。

        请她做家教原来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吗？

        时焱是明明知道还要这么做吗？

        没有这个必要吧。

        她站起来：“叔叔，不是时焱的错，不行的话，我就走吧。”

        “不，就是他的错！这么大人了管不住自己！我今天这是替天行道！”

        这都替天行道了。

        大户人家这么讲究吗？

        楚烟雨对有钱人家的认知再次刷新了。

        时焱见老爸手中的鸡毛掸子又挥下来，再不躲开就是傻子，他抓住楚烟雨的手腕，拉着她往大门走。

        季月脸色一白。”

        完了，他们俩要私奔了。

        大门从外面被打开，时淼正好晨跑回来。

        季月大喊：“淼淼，快拦住他们！”

        时淼见时焱回来了，悬着的心放下。

        “你知道回来了？”

        时焱不客气地说：“让开！”

        时淼没动，他注意到时焱身后还有个人，待他看清对方的样子，不由眼睛一亮。

        “是你！”

        楚烟雨挣脱了时焱抓她的手，她的文件夹还在茶几上没有拿走。

        她抬头看到与时焱相似但不同的脸。

        她也想起来了。

        上次被抢了文件包的，长得和时焱很像的路人。

        怪不得这么像，原来是一家人。

        她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你好。”

        时淼回敬一个笑容：“上次我想找你呢，结果没找到。”

        时焱看着两人，不怎么爽地问：“你们认识？”

        楚烟雨：“不认识。”

        “算不上认识。”时淼解释道，“上次在日月商场，我公文包被抢了，是这位同学见义勇为，我才得以拿回来，我看她校服跟你是一个学校。”

        “她是我同学。”

        “同班同学吗？这么巧。”

        “我同桌。”

        “那她是来我们家玩吗？怎么你们看上去要走的样子？”

        时百万走过来，手里的鸡毛掸子对两人指指点点：“淼淼，你知道他们俩做了什么吗？”

        时焱不能忍受时百万对楚烟雨做这样有点轻蔑性的动作。

        他凶他爸：“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必要发这么大火吗？不就是让楚烟雨做我的家教，我觉得她教的比那些秃顶好多了！”

        时百万：“……”

        季月：“……”

        家……家教？

        时百万和季月互相对视一眼。

        季月咳了一声：“那，那份证明是什么？”

        楚烟雨拿回文件袋，拉开拉链，抽出里面的纸张：“无犯罪记录证明和我的简历。”

        时焱：“……”

        时焱：“你为什么要带无犯罪记录证明？”

        楚烟雨理所当然道：“应聘不是都需要吗？”

        “啊哈哈，是的是的，需要的。”季月意识到自己完全误解了人家，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给我看看你的信息吧。”

        “您不是不同意吗？”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在骂时焱他不思进取，彻夜不归，不同意他再出去胡闹的意思。”季月看向时百万，“对吧老公？”

        时百万偷偷把鸡毛掸子放好。

        “啊对对对。”

        楚烟雨有点莫名，但看时焱父母态度突然缓和了，内心也稍微放松。

        她把简历和证明递给时焱的母亲。

        季月扫了眼简历，表格清晰明了地展示了楚烟雨曾获得过的荣誉，她期中期末考各科成绩与排名。

        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

        “你为什么要做家教？”

        “为了赚钱。”

        “我们家时焱比较调皮，你知道吧？”

        “嗯。”

        “我们家的目标是让时焱考上a大，你能辅导他上a大吗？”

        “不能。”

        “……”

        季月话语中透出对楚烟雨的不满和对时焱的偏执。

        “他哥哥轻轻松松就考上了a大，时焱和他哥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不行了？你连这点都无法保证，我们凭什么出高价让你给他做家教。”

        又来了。

        时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时焱无语地翻白眼。

        楚烟雨无法理解。

        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不卑不亢道：“如果是我考试，那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能考上a大。但高考是时焱他自己考的，我并不能替他考试，这种事情不该是问他自己吗？为什么要别人来承诺呢？我能保证的是，我把我会的知识与技巧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以及如果他逃课的话，我会负责将他找回来。”

        季月确实没有问过时焱的想法。

        时焱从小就没有时淼那样的自觉性，没有人盯着他功课就不会主动去做，整天不是出去玩就是打游戏。

        他自己也没有什么追求，六十分万岁，多一份浪费。

        季月习惯性地安排时焱未来的路，考虑他现在想不到的问题。

        总公司管理岗对外招聘的要求底线就是985211毕业生，虽然达不到凭关系也可以进去，但不可避免他人的闲言碎语。

        季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被别人背地里嚼舌根。

        “关系户”自带贬义的意味，如果没有比别人更硬气的实力，将会一直被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

        而国内对学历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就像人们一听你是清北毕业，看你的眼神都会不同。

        她是为了他好啊。

        季月抬手捏了捏眉心，她看向时焱，听听他的想法。

        “a大保证不了，但可以保证认真听课。”时焱诚恳道，“我同学讲课真的挺好的，平时一直帮我讲解我做错的题目，我期末成绩其实进步了的，只不过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罢了。”

        后半句的语气变得有些失落。

        季月不记得多久没见着时焱这样的表情。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交流总是以吵架收尾。

        她忽然想起了时焱刚上小学那会。

        他拿着满是红叉的考卷给她签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憋着不落下来。

        委委屈屈地用他的小奶音说：“妈妈，对不起，我考得一点都不好。”

        季月暗自叹息，内心有所动摇。

        再考虑到楚烟雨帮过时淼，也算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她作出让步。

        “让你的同学给你查缺补漏吧，其他的家教课继续，不准逃课。”

        说通了。

        只要季月同意，时百万那基本不会有问题。

        时焱内心松了口气。

        不过不同意也没关系。

        他们可以找别的地方上课，不一定非要在家里。

        她在就行。

        当然能在他家最好。

        在他的房间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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