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和楚烟雨做同桌久了，总会发现她不同的一面。

        继上次课上睡觉后，时焱又见到楚烟雨课上偷偷编什么东西。

        两根红绳子在她手中折腾了半天，仍没个形状。

        明明教学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

        他都要看会了。

        时焱左手支着脑袋看向她，揶揄道：“我们楚学霸也有不会的东西？”

        “我又不是万能的。”

        楚烟雨很少有讨厌的课程，唯一讨厌的课，就是小学里的劳技课。

        噩梦中的噩梦。

        每次都是眼睛会了，手说不，你不会。

        “你编这个做什么？”

        “我妹妹生日快到了，她想要这样的生日礼物。”

        少年莫名来了一句：“我生日也快到了。”

        楚烟雨停下手里的动作，面露难色：“你也想要红绳吗？你可以要一些别的。”

        “你想送我生日礼物？”

        “你不想要？”

        时焱右手抓了楚烟雨身后的麻花辫玩：“呃……你想要给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到时候我给你。”楚烟雨继续笨拙地编红绳子，似乎成型了，对照图片，又似乎不太像，扭曲的模样甚至不如一条毛毛虫。

        忽然手里的红绳被时焱抢去，他三两下拆了她编的东西，灵活的手指在红绳之间穿梭，仿佛仅仅眨眼间，便有了正确的样子。

        他说：“提前作为生日礼物的回报。”

        “谢谢。”

        楚烟雨靠近观察时焱的动作。

        肩膀与肩膀碰触，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能够感受到少女身上传来的体温，她低着头，露出曲线柔美的脖颈，往下白色的夏季校服隐隐约约透出里面内衣吊带的浅灰色，时焱不自在地伸腿将她的椅子往外推。

        “你靠太近了，知不知道合适的社交距离啊？”

        “哦，抱歉。”

        楚烟雨危襟正坐，刻意保持一段距离，目不转睛地看他手中的动作。

        光是时焱来编可不行，妹妹说了希望她来编。

        “你教教我吧，下半部分我自己来。”

        时焱将红绳还给楚烟雨，指点她该如何去做。

        “将这根绳子，穿过右边那根，对就这样，再将左边……”

        一开始算简单，楚烟雨跟得上，后来要编成花时她又卡壳，时焱说了几次她也没听懂，反倒是吸引了老师的注意力。

        “时焱，回答一下这道题。”

        时焱没听课，哪里知道，正准备说不会时，垂在身侧的手心一痒，被少女的指尖轻轻画了答案。

        他立马答题：“选b。”

        老师没料到时焱能够答得上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答正确，请坐，继续好好听课。”

        时焱落座便瞧见楚烟雨暗示他继续教学的目光。

        手心在裤侧蹭了蹭，他忽然觉得和楚烟雨同桌挺不错。

        和她打好关系都不怕上课被老师提问。

        楚烟雨光听时焱描述是学不会了，他耐心也逐渐被磨灭，干脆直接上手罩在她的手上，手把手教学。

        少年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覆盖。

        显得她的手很小一只。

        手背肌肤相触的地方变得滚烫，仿佛身陷炙热的夏季，楚烟雨莫名地紧张，根本记不住时焱的动作。

        终于完成了手绳编织，楚烟雨热出了一身汗。

        她终究没有学会。

        人要学会放弃。

        就这样吧。

        下课时楚烟雨到走廊外面去透气，六月总是好天气，温和的风吹散身上的热气，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手心里的红绳手链上，仿佛为其镀上一层神圣的色泽。

        唇角禁不住地上扬。

        六月总是好天气。

        带来好心情。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去，宁宇晃了晃手里的朗诵稿子。

        他说：“后天就比赛了，一起练练吧。”

        楚烟雨点了点头，将手链放进口袋里。

        朗诵比赛在本周四中午进行，参赛人员在播音教室按照抽签顺序参赛，并通过广播进行全校播放，学生们可以进行线上投票，占比30，评委组老师的分数占比70。

        朗诵比赛的难度相比英语口试低一些，毕竟是读中文，楚烟雨没有花费过多的心思在上面。

        暖洋洋的午后，同学们陆陆续续从食堂回来，伴随午休铃声响起，教室逐渐安静，广播开始宣布本学年的朗诵比赛的细则，参赛人员逐一朗诵。

        饭饱喝足的午后，是睡觉的最佳时机。

        时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他旁边的座位空着。

        少女独特的嗓音在广播里响起。

        朗诵的文章不限，可以是诗歌，也可以是散文等，控制在五分之内。

        楚烟雨朗诵的是描写夏天的故事。

        她往日平淡的嗓音仿佛被赋予了魔力，变得饱含情感充满生机，极好地表达出了作者对夏天的喜爱，以及夏天中所蕴含的遗憾与重逢。

        “……秘密轮转了四季。

        偏爱我的夏风，偷偷地告诉我。

        你会回来。”

        时焱听着她的声音，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睡着。

        他也喜欢夏天。

        楚烟火生日前一天说会邀请她的好朋友来家里做客。

        楚烟雨和妈妈都有点意外。

        楚烟火虽然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但她从来不会带小朋友来家里做客。

        周水仙觉得烟雨和烟火两个人不愧是姐妹，某方面非常相似。不过他们家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想邀请朋友来就来，不想邀请就不邀请。

        生日那天本以为会有好多人来，实际上敲响门铃的只有一个人，小白对门口吠了两声。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穿着素色的连衣裙，体型纤长，瘦胳膊瘦腿，外貌非常有特色，浓眉大眼，眼窝很深，有点混血的味道，是那种浓墨重彩的美感，右眼下方缀有一滴泪痣。

        周水仙愣是盯着人家看了好久，直到被楚烟雨垂了一下肩膀，才回过神招呼人家进门。

        “楚烟火妈妈好，姐姐好！”陆佩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小朋友嗓音独有的稚嫩模糊了其中的性别感，“我叫做陆陆佩，是楚烟火舞蹈班的搭档。”

        “佩佩！”楚烟火听见朋友的声音，从房间里探出脑袋，她衣服还没换好，“我马上就好！”小脑袋又缩回去，没一会儿穿戴整齐蹦出房门，她穿上了新买的红色公主裙，戴上卡通的生日皇冠。

        楚烟雨回厨房继续烧饭，小白狗跟着她，周水仙铺了地毯方便小朋友坐着。

        楚烟火拿出五彩斑斓的折纸拉着陆佩一起玩，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折千纸鹤，虽说是两个人一起，但实际上就是楚烟火选择喜欢的颜色折纸递给陆佩，让陆佩来折。

        没人知道，这是楚烟火的劳技课作业。

        陆佩心灵手巧，不光折了千纸鹤，还有青蛙、兔子、狐狸等，栩栩如生。

        周水仙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们折纸，问道：“你们两个同年级吗？”

        楚烟火立即回答：“对呀对呀，佩佩和我一个学校哒，在四（1）班。”

        “一班啊，那佩佩成绩很好了。”

        “对呀对呀，佩佩可厉害了，她跟姐姐一样考什么都是一百分！”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陆佩不好意思地垂下来脑袋，白嫩嫩的脸蛋透出几分绯红来，像白里透红的水蜜桃。

        真可爱。

        楚烟雨端上烧好的饭菜上桌，给两个小朋友倒上果汁，周水仙打开电视调到儿童频道，几人围在桌边一起吃饭。

        吃饭间楚烟火热情地夹了好几块肉塞给陆佩。

        “姐姐烧的菜可好吃了，佩佩你要多吃一点！吃得多长得壮才能不被欺负！”

        陆佩的碗堆成小山：“好了好了，谢谢你，够了够了。”

        吃完晚饭楚烟雨从冰箱里拿出特地买的大蛋糕，楚烟火兴致勃勃地点上蜡烛，关上灯，大家为她唱起生日快乐歌。

        楚烟火的脸映着摇曳的烛火，缓缓闭上双眼。

        许下了愿望。

        大家都知道楚烟火热衷于许愿，无论是面对自己点燃的蜡烛，还是天际划过的流星，无论是学校里智者的雕像，还是池塘里的锦鲤。

        凡事可以许愿的对象，她都会进行祈愿。

        但是没有人知道。

        她从不许自身的愿望。

        楚烟火睁开了双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房间陷入黑暗。

        陆佩好奇地问她：“烟火你许愿了什么呀？”

        楚烟火在黑暗里看向陆佩，笑得阳光灿烂。

        “愿望是不可以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她今年的愿望，是希望陆佩的愿望能实现。

        获得属于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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