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楚烟雨带饭，没有去食堂吃饭。

        时焱被饭菜的香味弄醒，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两声，暴躁地让安静吃饭的楚烟雨离他远点。

        “时哥，我给你买饭来啦！”

        李峰大嗓门人没到声先到，他踹开教室后门，将面包和牛奶抛给时焱。

        时焱精准地接住，拆开面包包装，大口地吃，从包里掏出了一百块丢给李峰。

        “嘿嘿，谢谢时哥！”

        李峰拿了钱眉开眼笑地走了。

        楚烟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跑腿买饭可以赚一百块吗？刨去成本净利润能有□□十吧？

        楚烟雨吃完饭去厕所的洗手池清洗碗筷，这个点大部分学生都去食堂吃饭，走道很安静，因此有人说话会被听得很清楚。

        “峰哥，你有没有什么搞钱的方法啊，玩游戏都花光了。我女友快过生日，妈的手头紧得要死。”

        李峰的声音：“你去和时焱搞好关系，有的是钱花，他富二代，出手可阔绰了。我帮他随便买买面包牛奶跑个腿就给了我一百块。”

        “他看上去不好接近哎，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看在咱们有交情的份上，下次出去玩我带上你。”

        “谢峰哥！”

        楚烟雨甩了甩碗筷上的水，回教室。

        时焱在位置上打手机游戏，桌上摊着吃完的面包包装袋和捏扁的牛奶盒。

        楚烟雨坐下收拾好饭盒看书。

        时焱故意将游戏机的声音调大，也没影响到楚烟雨，她学习的时候好像有无我结界似的。

        无趣。

        时焱连着有一星期没有再逃课。

        也仅仅维持了一星期。

        少年人的恢复力强大，好了伤疤忘了疼。

        时焱约了架。

        上次去密室玩，新来的女生里有隔壁学校老大的马子。

        隔壁学校不良老大头上发绿，派小弟给时焱下了战帖。

        这件事楚烟雨并不知道，不过恰巧今天周五，轮到她遛狗。中华田园犬小白见到是楚烟雨遛它特别兴奋，楚烟雨也宠它，跟着小白多走了两条街，小白钻进某条巷子里抬腿做记号，楚烟雨正巧撞见了时焱和别的学校的不良少年聚在巷子里打架。

        一定要说为什么能发现，只能说时焱白色的头发辨识度太高，在人群中过于扎眼。

        楚烟雨熟练地拍照发微信拨打110一条龙服务。

        “警察叔叔，xx区xx路的xx巷子附近有人聚众斗殴，影响治安和美丽城区的创建。”

        热血沸腾精力旺盛的少年们在狭窄的巷子里挥动拳头，疼痛与快意交织，打红了眼，有人被锤飞到楚烟雨的面前。

        满脸是血的陌生少年对着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救救我。”

        楚烟雨淡定地跨过惨叫的少年，无视了他，扯了扯狗绳，让小白掉头往家的方向走。

        没有走多久机动车道有警车从她身边路过，驶往巷子的方向。

        梅开二度。

        警察叔叔教育不良少年们时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你们是不是上周进来过？”

        时焱觉得见鬼了。

        真有这么倒霉？

        每次都遇见警察巡逻。

        时焱吩咐身边的兄弟调查此事。

        “不准交头接耳！”

        警察叔叔的声音如雷鸣炸响，时焱啧了一声，无语地闭上嘴。

        夜幕降临，派出所的灯亮起，有的少年被家长骂咧咧地带走，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特别响，警察到了交班的时间。

        夜更深了。

        只剩下零星没人领回家的几个人。

        值班的警察打了个哈欠，蚊虫绕着吊顶上的灯盲目打转。

        “时焱。”

        少年被点名。

        打瞌睡的少年迷糊地睁开了眼，瞧清了来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干涩的喉咙里吐出沙哑的声音。

        “哥。”

        一身深色西服套装的时淼站在时焱面前，阴影笼罩着坐在地上没形的少年，隔着金属栏，淡漠地俯视他。

        时淼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时焱坐在地上不修边幅。

        时淼没有开口，但眼里在述说着轻蔑，像父亲一样。

        时焱厌恶这种眼神，“唰”地就站了起来。

        “看屁啊，老子把你眼珠扣下来！”

        时淼冷漠地瞥了眼龇牙咧嘴的时焱，果断地转过身，对旁边的老警察说：“关他一晚上，我明日再来接他。”

        老警察江湖资历深，为数不多知晓时家和所长关系匪浅的人之一，应了时淼的要求。

        时焱扒着金属栅栏怒吼：“艹了！把老子带回去，老子要回家睡觉！”

        时淼没搭理时焱，真走了。

        时焱原地咒骂了半小时，骂累了，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出了派出所，时焱召集了兄弟，让人去查到底是谁举报的他们。

        有个小弟举起了手，说有见到可疑的人员路过巷子口，并描绘了一下报警人的外貌特征。

        戴着眼镜，编着麻花辫，穿着时焱高中的蓝白校服。

        时焱大概知道是谁了。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周一。

        这周不是楚烟雨登记考勤。

        她难得早早进入班级里看书，看得认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母亲发来的消息。

        今天要加班，让楚烟雨放学后去舞蹈兴趣班接一下楚烟火回家。

        楚烟雨刚回完消息放好手机，突然有人将书包重重地砸在桌上，伴随时焱充满怒意的大嗓门，楚烟雨的衣领被粗暴地揪起。

        “说，周五那天是不是你举报的！有人看到你路过那条街了！”

        楚烟雨被拽得目光摇晃落在时焱耳廓上的耳钉，黑色的金属环，不符合校规。

        “嗯。”

        “……嗯？”没料到这么直白的就被承认了，时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卧槽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没有。”

        楚烟雨轻描淡写的模样让时焱怒火中烧，抬拳就要揍楚烟雨的脸。

        楚烟雨没有表情地躲开，顺手抓住时焱挥过来的胳膊，来了个完美的过肩摔。

        她为了保护家人，学习跆拳道有很多年了。

        时焱被摔了个措手不及，旧伤加新伤，一时痛得起不来，又觉得哀嚎丢人，捂着嘴巴蜷缩在地上扭动。

        楚烟雨声音听起来无奈极了：“时焱，你只要不去不该去的地方，不打架，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校长给她的任务就是如此。

        简单，也不简单。

        见时焱起不来，楚烟雨向他伸出了手：“对不起。我用力过度了。”

        时焱拍掉楚烟雨的手，忍着痛爬起来，伸手指着楚烟雨，提高了嗓门像是在宣布某件重大的事情，一字一顿道：“现在开始，我跟你没完！”

        “哦。”

        楚烟雨还是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推了推下滑的厚重眼镜框，似乎一点都不怕他。

        时焱觉得必须让楚烟雨知道他是不好惹怒的存在，他伸手将楚烟雨的书包拎起来粗鲁地丢进后面的垃圾桶里，巨大的声响引来其他同学们的注目。

        楚烟雨盯着时焱因为丢了她书包而洋洋得意的脸，平静的又掷地有声的嗓音响起：“大家都看到了，你在欺负我。”

        “呵。”时焱凶狠地环视一圈，将一些看过来的视线逼退，“谁看到了？”

        一时无人说话。

        有和时焱玩得好的男生捂住眼睛故意说：“我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楚烟雨将自己的书包从垃圾桶里拿出来放回座位上，检查了一下，没有沾到什么脏东西。

        早修铃响了。

        楚烟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时焱还站在外面，修长的腿抬起，用力踹楚烟雨的椅子。

        “让开！”

        楚烟雨侧开身让时焱进去。

        早修结束后楚烟雨去了趟厕所，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书桌里没有找到数学书和习题册，再翻了翻书包，也没有。

        倒也无所谓，楚烟雨跟着老师ppt的思路，一边做笔记一边听课。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楚烟雨英语书和英语习题册也不见了。

        她不会忘带这么多本书。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楚烟雨看向旁边的时焱，今天他没睡觉，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英语课本。

        他浅色的唇瓣一开一合，以口型对她说：“想要吗？”

        楚烟雨举起了手：“老师！”

        时焱瞪她。

        艹！这就向老师打报告了？

        英语老师停下写板书的动作，回头看向举手示意的楚烟雨：“怎么了？楚烟雨？”

        楚烟雨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她态度诚恳：“对不起老师，我今天忘记带课本了。”

        楚烟雨平日里懂事听话成绩好，是老师们眼里的三好学生，好学生偶尔的一次失误并不值得责备，“那你和同桌合看吧。”

        “好的，谢谢老师。”

        楚烟雨挪动椅子凑近时焱，好像真要和他合看一本书。

        拉近的距离，时焱闻到从少女身上传来的似有若无的薄荷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烟雨。

        她垂着眼认真看课本，由于老师讲的内容在时焱那半边的页面上，她又靠近了一些。

        薄荷味更清晰了些，还有少女的体温。

        时焱无意识地将课本的一角捏皱，故意将课本翻了一页，不让楚烟雨看。

        楚烟雨困惑地侧头看向时焱，不解他怎么突然翻页了。

        时焱对上楚烟雨的眼睛。

        她镜片后的眼瞳如墨，没有波澜，就这么看着他。

        好近。

        近到时焱能清晰地看见她瞳孔的收缩，有种凝望深海的错觉，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引起了他本能的防御性反应，猛地将楚烟雨推开。

        动作太突然，楚烟雨差点摔下椅子。

        “老师！”

        楚烟雨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怎么了？”

        “我的同桌不愿意和我一起看书！”

        英语老师看向楚烟雨的同桌，那头白发晃得刺眼，是有名的坏学生时焱。

        “那你和别的同学一起看吧。”

        “感谢老师！”

        楚烟雨淡定地搬了椅子坐到别的同学旁边一起看书。

        时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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