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宜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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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日了,夏漠辰已经昏迷三日了。
这三日里,她带着苏茜送去了好多汤药,都被黎谷冷冷挡在门外。
黎谷对自己隐隐约约的敌意,她早有所觉。从前想不明白,这几日,却有些恍悟,夏漠辰屡屡因为自己伤神伤身,身为最得力的心腹,他对自己这般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他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拒绝自己对夏漠辰医治,定然是已觅得良医,只是,不晓得他们为夏漠辰请的是哪位大夫,医术如何……
今日着实有些困乏,倦倦地昏睡了半日,起来已是黄昏,起身见苏茜不在,便接着做先前没有做完的一件衣衫。
玄色的布料,柔软华丽,带着隐约的龙牙暗纹。
还记得初次见夏漠辰时,他着白衣,伤痕累累地倒在公主府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满身的血污掩不去眉眼间绝色的芳华。
后来,他便一直着白衣,那样翩然纷飞,宛若谪仙下凡。
出逃那晚,在朗境山下,是她首次见他着玄色的衣衫,黑夜也遮不住他周身的尊贵凛然,俊美的容颜,修罗一般的坚挺凌厉,如一柄旷世神剑,陡然出鞘,散出冲天万丈华丽的光芒。
隔着衣料摸了摸胸前佩戴的白玉葫芦,心中稍暖,这是他送给自己的,那天,他温柔地对自己说:“雪儿,你是我的妻,我会一生待你好。”
唇边漾起一抹恬静的笑容,苏映雪接着做这件做了一半的外衫,脑海中已浮现出他穿上后的模样。
门吱呀一声轻响,苏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苏映雪一看她手中完璧归赵的药碗,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面上却还是黯淡下来:“可有驸马的消息?“
苏茜偷偷瞧了一眼苏映雪的脸色,支吾了片刻,低声说道:“他们说,驸马今晨已经醒来。”
“哦”,苏映雪再说不出心头是庆幸,还是失落,他已经醒了,却不来看自己,也没有派人来通知一声。
想起他在竹林昏倒前咬牙切齿说的那句“我恨不得杀了你!”,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放下手中针线,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
苏茜脸色微变,忙扶住她:“公主,驸马刚醒,需要休息,况且,您的身子弱,还是多多修养才是。”
苏映雪摇头,语气坚决:“我需亲眼看见才放心。”
“公主”,苏茜声线微微拔高,带着些许急切,见苏映雪审视地看着她,忙低了头小声道:“公主,驸马真的醒来了,您就不要担心了。“
苏映雪眸光微动:“小茜,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瞒着我?”
苏茜抬眸,眼圈已有些红了:“公主,我连驸马所在的院子都进不去了,他们,他们根本不让我靠近。咱们门口也有好多守卫,凶巴巴的……”
她在这里虽然一直不算自由,但门口门卫把守却也是没有过的……走到门口,拉开门果然见排排守卫静默凛立,脚下不由得软了一下,苏茜马上将她扶住,又走回了房间。
亏了这么多守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门口,她醒来后一直做着针线,竟然未有丝毫察觉。
夏漠辰,是真的将她软禁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苏映雪推开窗子,清风蕴满了蔷薇的香气,扑入她的怀中。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远处的云朵,青山,仿佛披上了一层血色的嫁衣,艳丽中带了丝丝不合时宜的森寒。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见上夏漠辰一面,哪怕,只是为了腹中这未出世的孩子……
“小茜”,苏映雪关上窗子,向苏茜附耳低语。苏茜会意,点点头,忽而向门外扯着嗓子喊道:“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您还怀着小世子呢,您可不能有事。”
苏映雪已应声捂住肚子跌坐在窗前软榻上,虚弱地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双唇剧烈地喘息,溢出声声痛苦的呻吟。
门外依然毫无动静。
苏映雪朝苏茜使了个眼色,苏茜几步奔到门口,哗啦拉开门,焦急地拉住门口的一个守卫,哀求道:“守卫大哥,我家公主腹痛,您快去通禀驸马,啊,不,是清王殿下,让他来看公主。”
侍卫刚毅的面容微微一动,与旁边的一位守卫交换了下眼神,后者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苏茜松了口气,关上门回到屋子,已是满面喜色,奔到苏映雪身旁,低声笑道:“公主,一会儿就能见到驸马了。”
苏映雪的反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欢喜,只是微微拧了眉,神色有些黯然。
很快,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苏茜打开门,却只看到了方才跑去报信的守卫,不由有些失望:“驸马呢?”
守卫神色冷漠,没有一丝起伏:“殿下说身子不适,不宜走动,让公主忍忍便是。”
苏茜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守卫已闭了口,站回先前的位置,无论苏茜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苏映雪瘫坐在软榻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见苏茜正拉着她的手,泪如雨下。
“傻丫头”,苏映雪扯了扯唇,绽出一丝笑:“我都还没哭,你这又是做什么。”
苏茜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公主的命好苦。”
苏映雪拍了拍她的手,闭了眼躺下,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唇畔,苦,好苦……失去了武功,失去了他的庇护,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弱女子。
窗外,响起树枝摇曳的轻响。
阳光在乍起的风中渐行渐远,夜幕很快降临。
哭累了的苏茜窝在苏映雪脚边,轻轻抽噎着,小脸苍白,已没了往日的活力。
苏映雪动了动身子,望了一眼窗外如墨的夜,院子里的纱灯绽出微黄的光,徒劳地撒在这无垠的漆黑里。天上没有月,也没有星。
“小茜”,苏映雪柔声道:“到床上去睡吧。”
苏茜抬起红肿的眼睛,噘了嘴,有些委屈:“奴婢没有睡着。”
苏映雪叹息,起身牵住她的手来到床边。
这个春日的夜晚,忽然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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