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共抿一杯清友

一口气跑到南华山山脚，这场景，引得一路众人驻足观望。

        高祝穿着大气弓着腰道：“呼——行了，跑到这儿应该追不来了。”他站起来整理整理仪表，神气地就缺个手里攥的喇叭让他叫嚷叫嚷了，扭过头去。

        “……”顿时沉默，如老鼠般溜到孔瑶身边小声道：“我说孔瑶！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妹子是谁啊！你们这两天背着我找女人了？？”

        孔瑶愣了愣，心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还不相识，便走到白雪旁边道：“高祝，这位是我朋友，要一起同行前往中原。”

        “白姐，这是高祝，凤凰城城主。”

        简单介绍后，高祝依旧愣在原地缓不过来，太漂亮了。话说这么年轻为什么叫姐？！正欣赏个不停，目光突然落在白姐的脚跟后。

        “你们养狼了？”高祝疑惑道，心想到别人养都是养凶猛的，你们养这么个小奶狼。

        “这是我女儿。”白姐道。

        “奥~女儿。”高祝心里早就掉头回到了白姐身上，缓过神来惊道：“什么？女儿？”

        “对啊。”白姐说的一脸无辜。

        孔瑶急忙上前解释道，生怕白姐说漏了什么，“这是雪球，白狼种族。”

        高祝一脸峰回路转，“奥~原来是女儿，女儿好啊，走走走，我带你们转转。”

        这凤凰城里经常有人买小动物当做孩子养，而且通灵性的很，想到白姐一定是想找个小奶狼陪自己罢了。

        不多想，直接把孔瑶和林亦清丢在了一边，顺着小路为白姐介绍道：“这是引凤桥，两侧修竹篁篁，幽深可观！到时候我们两个走路观竹。”

        “再看这个，九九神阶！两侧林列十八根楠木图腾，柱顶雕刻十八只形态各异灵动之鸟，寓意百鸟朝凤！”

        蹦蹦跳跳中，“快看前面！那是凤缘亭，由凤亭和凰亭组成，寓意比翼双飞……爱情很久……”高祝扭捏娇羞道，“这，这不就是为咱们两个准备的地方吗！”忽然冲着白姐抱去。

        白姐满脸惊奇，东看看西望望，她从没见过这些，小奶狼在后面迈着小短腿追着，涂着舌头气喘吁吁的。高祝扑了个空，起身后重振旗鼓，继续追着白姐跑，奈何白姐可是狼妖，他一个从不锻炼可有的受了。

        孔瑶看着他们，不禁笑了起来。

        林亦清道：“阿瑶，看他们有什么意思。”

        “啊？”

        林亦清突击般牵住孔瑶的手，笑眯眯道：“跟我走。”

        再次来到了那凤凰台，这里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不过还是第一次白天的时候来，也是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

        坐在台边俯瞰整个凤凰城，一座青山抱古城，一江沱水绕城过，万人之上。

        林亦清道：“总感觉缺点什么。”

        “哦？我倒觉得这景已包揽万物，千里难寻了。”

        林亦清仰卧在坐台上闭目养神，双臂做枕，不再看景，“景是够了，可情不够。”

        孔瑶疑惑道：“你是指？”

        “酒啊，酒！”林亦清猛地坐起，“阿瑶你这种沾酒就醉的人是不会懂的，等到了中原我得给你好好锻炼锻炼酒量。”

        “我不喝酒。”

        “没有人不喝酒。”

        “无稽之谈。”

        林亦清懒散着拉着长声回道:“明明是不刊之论。”

        这凤凰台倒是清净，一天都没个外人来打扰他们。两人自己过自己的，一个睡，一个看。

        傍晚凉风拂过，动物在林中穿行的莎莎声也不知何时消失，树欲静而风不止，“阿嚏！”孔瑶猛地打了个喷嚏。

        林亦清起身道，“回去吧，天凉了。”

        “嗯。”

        这是最后一次上山了，也是最后一次下山。穿过中心城，远远望到虹桥，过了虹桥左拐便是客栈。

        “跟我来。”刚要上桥时，林亦清拉着孔瑶拐了弯，上了那号称“聚山水灵韵，锁前世今生”的许愿亭。

        “阿瑶，来都来了，许愿。”

        孔瑶透过亭子看向外面，河水波光粼粼，倒映出两侧房屋树枝的倒影，交映相生。他闭上眼，双手抱拳放在胸前，林亦清看着他，不禁笑了笑，趴在窗沿上盯着外面。

        许完愿后，孔瑶睁开眼便看到林亦清一脸闲适地吹着微风，“林兄不许愿？”

        林亦清见他许愿，站直了身子站在他身边，“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老林。”

        “……”孔瑶扭头就走，“答非所问。”

        林亦清奸笑着追上，“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与他并肩而行，“其实，我曾经来过，已经许过愿了。”

        “你曾经来过？”孔瑶惊讶道，想想也是，当初这个人非要改道来这凤凰城，还以为他只是因为离着近而随口一说，来了才知道，这景这情，定是斟酌后选定的，便不再过问，“何不再许一个？”

        林亦清笑着摇摇头，在别人看来，好像略微带了点苦，“上一个还没实现，我怕贪多不灵。”

        “倒是忠心。”

        等待未成之愿。是因为他只有这一愿相求，并为之周游四方。

        苦涩感消散，他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你这话我就有歧义了，我林亦清何曾不是侠心肝胆，风流倜傥。”

        “是是是，你说得对，快走吧，天都黑了。”孔瑶刚踏出这亭，脚步却骤然停了下来。林亦清扭头问道：“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人之类的……”

        林亦清也呆在了原地，“好像，是有一个自称白姐的和某个纨绔城主……”

        两人相视一笑，看了看客栈，原路返回南华山。原来，从没有什么最后一次之说。

        ————

        夜晚的明净逃不过次日的艳阳。

        留下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多年的情谊却抵不上三两天的朝夕。

        告别后，林亦清三人来到城墙外，很明显就找到了商队。这商队说小不小，倒是有几辆车，说大也不大，探出窗就能见头见尾。队律严备，队形有序，前面骑马将士打头，中间是些休息的马车和随从之人，队伍中后是车车盖着棉布的货物，最后又是些将士收尾。

        前方一穿戴略微厚实的中年男人走来，脚踏编织的草鞋，腰间配一把宽大绣刀，套着一深棕皮鞘，显然不是配套的，露出一点刀尾，刀柄则也用皮质套包着，颜色较刀身处稍浅。

        他姓齐，是商队的队长。说穿成这样是因为商队不需要沿途经商直接把货送去京城，便走捷径。而走捷径便必须通过荒郊野岭的丛丛树林，更何况现在天气入秋，向北而走，天气寒的很，也祝福他们多穿些。

        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安排了一辆马车给他们。车中很宽敞，是规矩的四人马车。搬完行李后，三人就入了车厢，白姐立刻化作了狼形态窝在了座位下面睡觉，小狼也迈着小短腿进去，“呜啊！”一声，被赶了出来，在车里打滚儿，倒真像个小雪球。

        孔瑶抱起小雪球，与林亦清分居而坐，对坐斟茶。拉开帷幔，孔瑶举着茶杯向外观望，不知不觉已经出了那在水一方的小城。

        出城便入了林，这林子里植被茂密的很，蔷薇花多的出奇，一路上还能看见很多小动物，生机勃勃。

        而林亦清则一脸不情愿地喝着，抿一口放下，拿起来再抿一口再放下。

        孔瑶无心观景道：“不好喝？”

        “这可是上好的岳麓茶，自然是好喝极了。”他语气轻浮散漫，像是在敷衍。

        孔瑶皱了皱眉，有意无意地接过林亦清手中的茶杯，指尖轻轻碰触，带着些凉，林亦清不由得手抖了一下，呆呆地任他夺去。孔瑶递到嘴边，双唇浅浅抿上杯沿道：“蛮好喝的，看你表情，还以为你的味道和我的不一样。”

        风吹进车厢惊扰了窗边的帘，薄纱般飞舞在两人中间，挡住了视线。林亦清看着他，竟一时失了神。

        “不知道有人睡觉？冻死了都！”伴随着喊声，一袭白影从中间的矮桌上掠过，猛地关上了车窗拉上了窗帘又窝回了座下。屋里顿时暗了些，片刻的宁静被白姐打破，林亦清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三人懵了懵，无奈地笑了笑。

        “阿瑶，你一点都不懂我。”林亦清委屈道。

        孔瑶歪了歪脑袋，绞尽脑汁也不知最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此话怎讲？”

        “我不想喝茶，我想喝酒！喝于团春！喝蔷薇露！”

        “……”孔瑶微微思索，林兄是提过自己喜欢喝酒，没想到路上也要喝。突然意识到现在正好跟商队同行，便想到去商队买些酒来，默念着他想喝的酒的名字想下去买，还没来得及抬屁股。什么？于团春？蔷薇露？无奈道。

        “林兄……我去哪给你搞御酒。”

        林亦清嘴角上扬，看着他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我说阿瑶，你刚刚不会真想在这荒郊野岭中给我找酒去吧。”

        “是有这打算。”孔瑶思索道，如何才能搞到那酒。

        原本轻嗤的林亦清突然放声大笑，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他摸着眼角道：“阿瑶好雅兴。”

        “你笑什么？”

        林亦清还在笑，笑的都来来不及回复他。站起身，走到了孔瑶的身边，在他的同侧坐下，“阿瑶有这份心思就行了，这茶是你买的。关键来了，既然是你买的，便比御酒好喝。”而后举起桌上的茶杯一涌而尽。

        孔瑶蒙了蒙，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感动了？”

        “不，林兄，你喝的那杯是我的……”

        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孔瑶红润的双唇轻轻抿杯的画面，“咳咳”不禁轻咳两声，扇了两下扇子故作镇静道：“没事，我再给你倒上。”

        “我知道了！”孔瑶突然站起来大喊道，白姐一脸无奈地从下面钻出来化作人形坐在了座位上，“你们俩真能说。”

        林亦清正拿着茶壶倒茶，孔瑶这猛地一站，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差点把壶扔了直接举扇子扇风了。他把茶壶放下，“阿瑶，我年纪大了，经不得你这一惊一乍的。”

        “跟我来。”孔瑶好似没有听到他说话，单手抱着小雪球，打开窗户拉着他就往外面跳。

        “你们等等我啊！”白姐也穿过窗户跳下去跟上。

        车队周围的护卫和其他随从人员直接惊掉了下巴，大可不必直接跳车吧，还有他俩不是带着两匹白狼吗？这位样貌出色的小姐是谁？

        孔瑶拉着林亦清直往林中跑，满脸春光。

        林亦清任由他拉着自己疯跑，穿梭在林中，上一次这么无忧无虑的跑，好像在小时候吧，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居然还蛮高兴的。速度很快，小声说话都听不到，虽然不知道去干什么，但是这么向前跑真的好高兴，他大声喊道：“阿瑶，去干什么啊！”

        “去做蔷薇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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