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共赏日照青庐

“阿瑶，你且歇息。”林亦清站在床边，把阿瑶放在床榻上，随身拿出一瓶药，涂抹在自己的指尖，伸手向孔瑶的脸探去。孔瑶下意识向后躲了躲，偏过头说道：“我自己来便可。”

        林亦清左手遏住他的下巴，“让我来。”控制住孔新和，林亦清的手指落在了脸上，些许是因为手凉，在落下去的瞬间，孔新和不由得抖了一下。

        “阿瑶，你的脸好软，似芙蓉水。”

        “胡扯。”

        “阿瑶，真的好软，看起来甜美可口。”

        “秽语。”

        “阿瑶，你说什么呢，我可什么都没想。”林亦清笑了笑，手法不小心重了一些。

        “嘶——”

        “阿瑶，对不起，我轻些。阿瑶，对不起，今天是我冲动了。”

        “安静一会儿。”

        “哐当！”孔连顿时推门而入，后背背着个老婆婆，他把老婆婆安安稳稳地放在草席上，表情有些许愤怒，刚想走过来大吼，可是到了跟前，嘴边的肮脏字眼又咽了回去，“阿瑶，脸没事吧。”他似有忌惮地看了林亦清一眼。

        “爷爷，我没事，林兄也是为莲池着想一时心急。”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孔连急忙应和道，便不打扰上药，他烧了壶开水，沏了些许自种的花茶。

        “今天就先休息吧，等鬼婆子醒来再一同商讨。”孔连倒好茶递给两位，林亦清接过花茶，就在榻上躺了下去。

        “……”

        孔连看了看旁边在茅草上的老婆婆，那堆草就是他们的第二张床，何况着穷乡僻壤的深山老林，平时连个过路人都没有，更别说在家里借宿。

        “阿瑶，你还在等什么，怎么不上床。”林亦清打了个哈欠道，声音懒散缠绵，像生着棉花糖做的尾巴，见孔瑶还是没有行动，便起身把他扣在了床上，“阿瑶，这一半是我给你留的，你不会想跟老人抢被子吧。”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睡在这儿，爷爷就无处可去了。”

        “不要紧。”林亦清指了指自己的黑色长衫，“我那可是丝绸天鹅绒做的，又暖又软，给你爷爷睡，你和我睡床可好？”

        “嗯。”孔瑶简单应声，卸下裤袜和外衣，林亦清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禁咂摸着，这身材果真好，不过跟我比还差点。

        休榻时已达平旦，窗外有阵阵鸡鸣犬吠，风扫竹林，只留下一片片莎莎响。床板很硬，简单用平石磊成，铺上薄薄一层棉被，便是一年四季。

        床上之人辗转反侧许久，突然睁目而起，毫无疲惫感，孔瑶蹑手蹑脚地穿上鞋，推门而出。

        他走入竹林深处，脚步不再轻，实踏在凹凸的地，他一个人坐在高起的白石上，望着十六的月，眼神空虚，不似少年。

        “阿瑶。”

        石上人听到有人喊他，顿时收起眼神，冷风从远处刮过，他猛地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差点从白石上滑下去，他看向远处，站着一个红衣男子，“林兄也睡不着？”

        “嗯。”林亦清也飞上了白石上，月光照在他们两个身上，白石不经意间闪着光。

        “……”

        “阿瑶，你武功是谁教的。”

        孔瑶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你的。”

        林亦清意识到他在故意答非所问，把从屋子里拿出来的衣服给他披上，“看今天孔连的行事，他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扮猪吃老虎。”

        “这可不一定，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怀疑你怀疑谁。”

        林亦清右手攥成拳头砸在了自己的左手掌，表情木滞略带惊讶。

        “哦！阿瑶说的好有道理。”

        “噗。”孔瑶忍俊不禁，而后舒躺在白石上，“你说，这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马上。”林亦清不假思索地回复道，仿佛下一秒莲池就要变样。

        “你别闹。”

        “我没闹。”

        “那应该如何做。”孔瑶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拯救莲池的机会，哪怕成功率万分之一，哪怕面前的人只是在调侃，亦或者只想让自己放心，他都不在乎。

        天边泛了陈辉，像是把彩虹碾碎掺了水。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来了，你就可以放心了。”林亦清也躺在了他的身边，只见孔瑶却立刻起身跳了下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去啊。”林亦清随即跟上。

        “天亮了，回家。”

        “你等等我啊！”

        这片土地人烟稀少，但经人行走，仍有一条浅浅的小路，道旁竹丛林立高耸，遮天蔽日，推开栅栏回到院中。

        “阿瑶，你看这天，再看看眼前这座小木房。”林亦清笑道，扇子又被举了起来，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所念之处。

        “没什么特别……”孔瑶顺着他的话语望去，并没发现什么大碍，而且数十年如一日地在这里生活，早已看腻。

        “唉唉，你自己看啊。”林亦清顺势搀住他的胳膊，两个人如孩子一般凑近了些，“日出时分，天边泛青，邸如青庐。”

        “邸如青庐……”孔瑶看着此情此景默念道，猝然耳朵胀红，偏过头去，小声道：“咳咳。林兄莫要再说，让爷爷和婆婆听到就不好了。”

        “……”

        林亦清再次感到无语，这人脑回路怎么如此清奇，说道：“我真想把你脑袋挖开看看里装的都是什么。”

        “林兄，如果那样的话我必死无疑，我还不想死。”孔瑶表情又暗了下去，仿佛戳了什么痛处，林亦清见样，便不再说。

        屋中脚步声簌簌作响，直至面前。

        孔连猛地推开门，看似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木门都颤颤巍巍地抖了三斗，大喊道：“你们俩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把她丢给我这么个老头！！”

        屋中仍有脚步簌簌声，孔瑶和林亦清快步入屋，只见那鬼婆子踱来踱去，嘴里念叨着什么，真的和疯子一般，此时天已完全亮了起来。

        林亦清笑道，上前用力敲了老婆婆的头一下，老婆婆不再嘀咕，而是双手捂着脑袋，闭着眼缓缓蹲了下去，那声响，听着都痛。

        “你做什么？”孔瑶上前扶起老婆婆，老婆婆的脑袋上显起红包，“你没事吧。”

        这鬼婆子跟回光返照般站了起来，“你们是谁？”

        “婆婆，您不疯？”孔瑶惊讶地问道，不禁思考到一个人的性情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吗？

        “你才疯！”老婆婆起身坐到了凳子上，拿起桌上已经隔夜的花茶端起来猛喝。

        “哈哈哈。”林亦清在一旁大笑道，“阿瑶，这叫短暂性疯病，很常见的，尤其是在月圆之夜的晚上容易病发，治疗方法我也知道，重击头部，所以，你下次不要第一时间就质问我了，搞的人家好伤心的。”

        孔瑶低下头，上辈子的他苦练战术，这辈子便从学识入手，隐约想到在一本叫《怨鬼赐疾》的离谱医术上见过，只是当时感觉过于离奇便没有在意，没想到在现实中真的会遇到。

        “你是不是觉得这病不可思议？”林亦清突然绕到他的后面，在他的耳边说道，哈气直灌进耳朵，孔瑶不由得推开他，“下次信你。”

        “咳咳，说正事。”孔连也走了进来，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刻意咳嗽了两声。孔瑶向左踏一步，林亦清也左踏一步。

        孔瑶微叹，看了看林亦清，好像一大只主人到哪就跟到哪的柴犬……便由他而去，“婆婆，能讲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您为什么要在水里撒不明物体。”

        鬼婆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布袋，放在桌子上舒展开，里面就是那白/粉，“阿嚏！”鬼婆子刚打开，就猛地前仰后占地打开了个震天动地的喷嚏，桌上的白/粉顿时漫天飞舞。

        “别吸！”孔瑶下意识扑向旁边的林亦清，双手叠在一起盖在了他的嘴上。

        这里没人比林亦清强，所以他一直抱着玩心参与这件事，何事都左右逢源，身体固然轻飘飘的没有设防，但也没想到会这样被人扑倒。

        “……”

        雾散去，鬼婆子急忙把桌上已经散落的白/粉包了起来，“对不起啊，这没毒，用石灰石烧制的。”

        孔瑶听后，如偷食般骤然把双手缩回去。

        “阿瑶。”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白/粉是什么。”

        “不是这件事。阿瑶，咱们晚上偷偷继续好吗，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是无所谓，我怕你不好意思。”林亦清一脸坏笑，把手放在孔瑶的腰上，像抱孩子般温柔，眼神却有一丝欲望，但对他来说，逗他只是比较有趣罢了，用来打发自己的时间刚好。

        孔瑶的脸从脖颈红到了耳根，他轻微动了动，自己的腿卡在林亦清的双腿之间，脸贴脸，急忙拄手起身。

        林亦清也笑着起身，依旧一脸轻魅的模样，简单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灰，接着问道：“为何将这白/粉撒入水中？”

        “其实在此之前我已试过很多方法，都是在书中找的偏方，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鬼婆子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眼神充满了犹豫无奈，“不过我有一个发现，这风柱只有在有月亮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我选择十五去池边。”

        “原来如此。”林亦清咂摸道，扇子依旧紧闭。

        “你们不是下水探过，根据水下的情况，有没有点解决方法的头绪。”孔连一直顺着这几天的回忆走，没有一点进展，直到追溯到和林亦清的相遇。

        “你们居然敢下去？？”鬼婆子惊讶道。

        “不必再提……”孔瑶想了想自己被踹下去的回忆无奈说道，随后又把在水下看到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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