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许致揪住浮生的后领,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才渐渐放开于溪。
于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场面。
许致稍稍使劲,语气轻松:“对他人进行骚扰,根据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轻则拘留,重则有期徒刑。你想二选一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报警。”
浮生听到报警两个字,嚣张气焰明显被灭了不少,正巧许致放开了他,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喂,110吗。”
浮生瞪了许致一眼,慌张跑掉。
于溪垂下手臂,握紧并未拨出电话的手机,轻靠着门松了口气。
在看到她红了一圈的手腕时,许致微蹙起眉,视线往上,她的脸颊多了几道指印,泛红的眼眶格外明显。
许致轻声问:“没事吧?”
于溪悄悄吸了下鼻子,说话时带着轻微的鼻音:“没事。”
许致挑眉,那个表情似乎在说,“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真的没事。”于溪垂眸,唇齿间飘出轻轻的两个字,“谢谢。”
许致没再说安慰她的话,问:“你认识他吗?”
“认识。”于溪点头,“他之前也是星遇的主播,不过现在跳槽去了另一个平台。”
于溪说完,抬眸看向许致。
不知道为何,她的视线撞上他的眼睛,在往常的温柔里,仿佛看出了担心。
也许是他喝了酒的缘故。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改天我请你吃饭。”于溪的声音依旧带着浅浅的鼻音。
许致站在原地,提议道:“不然今晚先住酒店。”
于溪疑惑一声:“啊?”
许致:“他也许还会回来。”
“应该不会吧。”于溪往电梯的方向看了眼,“没事,我进屋锁好门就行。”
许致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于溪看着他单薄的衣服,怕等等夜里降温,于是催促道:“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一丝少见的情绪攀附上他的眉眼,许致话音里带了几分严肃:“你觉得发生了这种事,我能放心?”
于溪彻底怔住。
他在,说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许致的目光变得凌洌,但不会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他拿出手机,轻触几下屏幕,语气平静过了头:“我帮你订酒店。”
于溪看他这架势是要来真的,上前制止他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温软的触感蔓延到她的指尖,又悄悄溜进心底,于溪迅速收回手,急切地说:“不用麻烦了,真的。”
说完之后停顿几秒,她大胆说出内心的想法:“你要是不介意,今天就住我这里好了,反正你喝了酒自己回去也不方便。我这里的沙发很宽敞,也有新被子,洗漱用品也有没拆封过的,而且,万一代驾骗你怎么办。”
前一句的邀请,像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后面的一堆说词,像是在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于溪佯装着“我就是随口一提,你不同意也没事”的神情,同时又有些后悔。
听起来,她是不是太主动了。
许致起初面色平静,随后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会被骗?”
看到他露出的笑容,于溪微微松了口气,也一同笑起来:“那可说不准,万一对方特别聪明,能忽悠到你呢。”
许致低头一笑,没有反驳。
于溪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身把门打开,强稳住突跳的心:“既然这样,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等待着答案,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许致身形一动,向屋内走去,在经过于溪时,侧眸看她:“那样的人,可能还没出生。”
“……”
于溪站在门口发呆片刻,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是她的错觉吗。
他脸上那股得意散漫的劲儿是怎么回事?
于溪租的这间公寓是两室两厅,不巧的是,其中一间卧室被她改成了电竞房。
和大多数女孩子的家不一样,于溪的家里没有一件装饰物和玩偶之类的东西,到处充满简约气息,除了,堆在桌上的数罐未开封的可乐。
于溪看到客厅矮桌上的情景,笑得有些不太自然:“这是那天新买的,拆封了放在这里还没收起来。”
许致扫了眼这一堆易拉罐,对此没有任何评价。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点水。”于溪借着话离开客厅。
于溪拿出杯子涮洗一下,慢吞吞走到直饮水机前,像是故意消磨时间一样,站在原地发呆。她忽然拿起手机,在网页上搜索解酒方法。
刚才偶然一晃,她注意到许致脸上的淡红还未散去。
那个时候李名宇正在兴头上,拉着许致喝了不少,但看他样子,不像是醉酒的状态,除了脸上的轻微反应。
于溪看了几条解酒的方法,从柜子里找出从来没喝过的蜂蜜,用温水泡了一杯。她做着深呼吸,转身回到客厅。
“给。”于溪递给许致这杯不那么澄澈的水。
许致接过杯子,问:“这是什么?”
于溪:“蜂蜜水,听说喝完酒喝点这个比较好。”
于溪说完起身,提前避开他审视的眼睛,前往卧室拿了床新被子,磨磨蹭蹭半天才出去。
“洗漱用品就在卫生间的柜子里,你要是还缺什么,可以找个跑腿的帮你买一下。”
“好。”
“那我先回房间了,浴室随便用,我没那么多讲究。”于溪越说,心跳得越快,直到回到卧室关上门,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于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打算等许致洗漱完再出去。不一会儿,她转身坐在床边,梳理着刚才的经过。
她没想到浮生会做到这种地步,看来是低估了他恼羞成怒后的反应,但更意外的,还是许致的出现。
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于溪想着,抬手抓了下脸,轻微的刺痛感让她皱了下眉。
走到镜子前,于溪看着脸颊上被蹭破皮的一小块伤痕,想起刚才挣扎之间突然传来的疼痛。那个时候没办法分心,现在想来,应该是被浮生手指上佩戴的装饰性戒指划伤的。
于溪不太在意,反正又不用经常外出。
于溪扑到床上,拿出手机,解锁后的屏幕画面停留在和许致的聊天界面,一行字静静躺在输入框里。
这样算起来,她有两件要感谢他的事。
于溪将脸埋在被子里,想起他出现时的从容淡定,偶尔穿插的笑意,以及属于他的温热触感,似乎现在仍停留在她的指尖。
她一遍遍回忆刚才的场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尤其那句。
他不放心她。
许致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是真的有在担心她。
这样躺了片刻,于溪非但没有理清杂乱的思绪,内心还越来越纠结。
门外似乎响起几下敲门声,于溪顿时抬头探听着动静。因为距离较远,她听不到任何的说话声,于是起身悄悄走到门前。
卧室的门恰好被轻轻敲响。
于溪连忙倒退两步,刻意等待几秒,才抬手开门。
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揉着眼睛。
于溪闭了闭眼,然后看向他:“怎么了?”
“出来一下。”许致拎起手里的塑料袋示意,“给你买的药。”
于溪呆愣地问:“什么药?”
许致没有应声,转身向客厅走去。于溪盯着袋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你先坐。”许致站在旁边,瞥了眼沙发。
于溪乖乖坐下。
许致走进卫生间,洗完手回来后,从塑料袋里拿出几个包装盒,依次拆开,然后问:“明天没有活动吧?”
于溪:“没。”
许致拿起棉签沾了下碘伏,半蹲下身子附靠过来,轻声提醒:“别动。”
于溪身体一僵,就算不听从他的话,也不敢轻易动一下。
两人的距离很近,许致稍稍靠过来一些,伸手用棉签在她脸颊上的伤口轻轻滚动,同时说道:“可能会有一点疼。”
于溪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屏住呼吸等待他结束这个动作。
许致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撕下一片创可贴。
或许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帮朋友处理下伤口,贴创可贴也不过是几秒的事,但对于溪来说,这个过程异常漫长。
他的指腹轻划脸颊,令她的心底有些痒,于溪抬了下眼,与他的目光相对一瞬。
许致扭头去拿着别的药,于溪却神情恍惚。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之前她和郑孙杰一起在家点外卖,一向不拿刀的郑孙杰非要切水果,结果他不小心切到了手,她也是帮他贴创可贴来着。
可现在为什么……
“你的手腕方便活动吗?”
许致的话打断于溪的思绪。
于溪看着他递过来的喷雾剂,停顿两秒,抬了抬手腕,装傻道:“好像不太方便。”
许致保持半蹲的姿势,帮于溪推上去一点袖子,又拧开药瓶的盖子。
空气中除了一股冲鼻的药味,似乎还存在别的气息。
于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许致在她的手腕处喷了几下药,又轻轻帮她揉开。药剂清凉舒爽,其中却掺杂着令人心痒难耐的热度。
于溪偷瞄着他的脸庞。
看起来,他一点也没觉得这动作,有暧昧可言。
于溪莫名想到那天的他。
这段时间里,那张冰冷的面容总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样的神情,不像是他会拥有的。
“许致。”于溪小声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致抬头,一声低沉从喉咙里滚出:“嗯?”
于溪又解释说:“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回答,我就是随便问问。”
许致笑了笑:“是什么问题?”
“就是。”于溪轻声问,“在巴黎的时候,你从家里给我饭的那个晚上,是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心事吗?”
大概回忆起那天的事,许致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嘴边依旧挂着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没有见过那样的你。”于溪说出这句话,心底的跃动更加明显。
许致挑了下眉:“哪样?”
于溪不清楚他是真的疑问,还是不想提起那天,一时接不上话。
许致起身,默默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进袋子里,就在于溪以为他打算避而不谈时,他才说道:“那天和家里人之间有些不愉快。”
于溪愣了愣,没想到会问出这样一个答案。
他那天不是还从家里带了饭?
也或许和她家的情况一样?
于溪没再继续好奇下去,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代入到他那里,安慰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因为别人,那就不值得的,毕竟,能陪你一辈子的只有你自己。”
许致偏头看她。
于溪扬起一个笑容:“所以说,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其他人怎么想都不重要。”
说这话的同时,她今天中午所产生的情绪也好转不少。
“那我先回屋了。”于溪低头看了眼手腕处快被吸收的药,“谢谢你帮我…弄这些。”
于溪差点无法组织话语,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没有和许致对视一眼。
走进房间,于溪砰的一下关上门,靠着墙深呼吸,刚刚一瞬间的想法在心底扩散开来。
她很希望,这一切不是他出于朋友的关心。
这个晚上,于溪想了一遍又一遍。
许致于她而言,好像的的确确,是不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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