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药


“师姐?快起来,不能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姬茕是被雪怀叫醒的。

        月到中天,银色光辉晕镀在少年的发丝,姬茕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这睡着了;烛灯熄了,不知是因为风吹灭的还是如何。背着月光,姬茕有些看不清雪怀的样子,只嗅到一股强烈的、鲜血的甜腥味。雪怀里她有些距离,没有接近,见她转醒才松了一口气。

        “师姐,你快回卧房去。我先去浴房清理一下,可以吗?我这样会弄脏床榻的。”

        “你怎么了?”

        姬茕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想要重新把烛灯点燃,看看雪怀到底怎么了,却被少年制止。雪怀替她打开卧房的门,便躲进浴房,只在里面嘱咐。

        “水已经替师姐温上了,师姐快去喝一些。”

        吹了小半夜寒风,姬茕确实觉着小腹痛的厉害。进了卧房猛灌两口热水,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偷偷摸摸溜去浴房门口,听见里面悉悉索索的衣裳滑落的声音,一紧张,直接推门进去,和雪怀面面相觑。

        ——只是却并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中衣半挂在左肩,雪怀的背后有一处巨大的、蛛网状的伤痕显露出来,姬茕只觉得这几乎要把他贯穿了。

        实在是想不明白,去个血池怎么能给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姬茕皱着眉看他急忙合拢衣裳,心里又急又气,却因愧疚无法斥责出声,说话时,语调尚且平静,声线却在微微发抖。

        “怎么弄的?”

        “我没事的师父说,我因祸得福,已经摸到练气的门槛,可以着手开始修炼的。因而这几日炼体我也不必”

        “疼不疼?”

        姬茕打断了她的话,又往前走了两步。本来问的心疼又焦急,瞧见雪怀却噙起笑意,叫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高兴,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可是,师姐在心疼我,不是吗?”

        雪怀给出的理由让姬茕一时沉默无话,觉出师弟有点子病娇的潜质,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于是她板起脸,恶狠狠地警告:

        “你不这样我更心疼你。伤口不许沾水,去卧房,我替你上药。”

        屋内的烛光更亮些,姬茕几乎不忍去细看雪怀的伤口。上药的动作放的不能再轻,药粉触及伤口的瞬间,她还是听见雪怀轻轻吸气的声音。

        “现在知道疼了?”

        虽然仍是在斥责,姬茕的语气已经不自觉的和缓下来。雪怀回首看她,眸子里水光漉漉。

        “师姐,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

        姬茕合上瓶盖,给他把衣裳轻轻拢上。叹了一口气,嘱咐道。

        “你伤口在背后,今日趴着睡,知道没有?虽然门内派发的药见效快,但你这伤来的特殊,压着不好。我在外边睡…”

        “不行!”

        雪怀听着她这后半句,拒绝的飞快。赌气般跳下软塌,快步走到门口。

        “师姐这几日才要好好休息,既不能躺着,我便在外边睡,也不碍事。”

        姬茕瞧着他终于有些少年人沉不住气的模样,笑眯眯荡了荡腿,摩挲着药瓶瞧他。

        “那不一起睡了?”

        “…师姐。”

        雪怀从善如流,语气中带上央求意味。三两步折回来就把案几往旁边一搬,铺开褥子,然后又摆出一副受伤不浅的姿态。

        “我疼,我想和师姐一起,不然好不了了。”

        折腾了许久,这夜姬茕睡得格外的沉。醒来时发现雪怀面对自己这面侧着,仍在熟睡,第一次没有起早。只是眉心拧着,睫毛轻颤,应是伤口仍旧在痛。姬茕发了一会呆,慢吞吞爬起来,雪怀这才惊醒。

        “…!师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姬茕眨眨眼睛,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躺一个被窝大早上起来道歉也太奇怪…

        ……

        ………等等,一个被窝。

        昨夜因着雪怀的伤,是姬茕睡的外头。姬茕这才发现,自己那床被子已经被蹬到了床下;甚至雪怀的被子也被自己卷来大半,斜搭在软塌外侧。

        姬茕不禁想着,这得亏是没拿宫斗剧本。不然万一抢的是哪个皇上的被子,现在可能已经嗝屁了。

        但是问题是,感觉对面的小师弟已经快要烧起来了。无端有了种自己强抢民男的幻视,姬茕轻啧一声,决定绕开这个话题。

        “咳咳,嗯…过来,师姐给你换药。”

        今日姬茕和雪怀倒是准时到了练功场,只是修体师父瞧雪怀的眼神怪怪的,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大手一挥,叫他们自行开始晨练。姬茕计划着雪怀的伤,频频转头看他;自己又有些亲戚痛,一上午神思不属,被修体师父揪了出来罚跑。

        跑着跑着,余光掠到跟了上来的雪怀。

        “你来干嘛?”

        姬茕一遍调整呼吸,一边侧眼睨他。

        “我也被罚了。”

        雪怀撒谎面不红心不跳,说这话的时候,修体师父分明后边气的跳脚。

        姬茕有些头痛,这小孩一上课就叛逆,她感觉自己提前体味到了坏小孩妈妈的痛苦,偏偏小孩在家里又很乖很会讨好人,扔又扔不得,骂也舍不得。想了想,只能进行怀柔政策。

        “你应该好好听课,我知道你天赋好,那也不能荒废了。你过来陪我,我很开心,但是你看这样师父又不高兴,我也没能少跑几圈,是不是?”

        少年似乎听进去了,陷入沉思。姬茕正在沾沾自己优秀的教育政策时,却被少年拦住,将她横腰抱起。

        “师姐说的对,我应该更有用一点。”

        ???等等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啊!!

        姬茕感觉到无数目光齐刷刷的投过来,其中最灼热的一定是修体师父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师父什么也没说。雪怀用脊背挡住视线,微微低头,压低声音与姬茕耳语。

        “师姐,你装晕。你身子弱,他们不会怀疑的。”

        ……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为了不面对这种社死状况,姬茕忍辱负重,把脸往师弟怀里一埋开始装死。任由雪怀抱着她去和师父汇报,再听着师父咬牙切齿的放他们回去休息。姬茕脸红心跳,十分羞愧,但是确实拒绝不了翘课的诱惑。

        再骂一遍,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烂了。

        感觉原本的剧情线里也是这样,女主的血条就没回上来过,不是被a欺负就是被b欺负,要么就是割肉剜骨要么就是身置险境,现在虽然没人欺负她,那也没好转到没修炼就能顶着姨妈跑一万米不带喘的地步。

        姬茕像只树袋熊一样扒在雪怀身上,少年单薄的身体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似乎一点不见累,也完全不像昨天装的受伤病弱的样子。一边抱着姬茕往回走,一边还能低声宽慰她。

        “师姐不必多想,此番锻炼只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图在正式修炼时身体能够承受灵气的能力更强。师姐身子本就不算太好,勉强自己反为下策。”

        这话听起来挺有道理,姬茕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瞥了暼四周,见没有人影,便挣扎着想要下来。

        “我知道了,放我下来,你身上还有伤呢。”

        雪怀装作没听见,反而把姬茕往怀里紧了紧,且故意折了路径,往有人的地方路过,见姬茕老实下来才回应。

        “会被发现的。”

        姬茕只能往他怀里一缩,将头埋在雪怀颈侧,重重却又不感太大声的哼了一下以示不满。衣裳上皂角味道已经变淡,反而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姬茕这才想起来,师弟昨日没能沐浴,且另一件衣裳,正在自己这接待亲戚。

        雪怀似乎也发现姬茕拱在自己怀里嗅来嗅去,语调委屈,轻叹了一口气。

        “师姐嫌弃我了。”

        “我没有啊…”姬茕急忙用气音辩解。

        雪怀却似乎并不信她这话,接着说道。

        “肯定是嫌弃我了,我把师姐送回去,就去领新衣裳。”

        姬茕百口莫辩,想着怎么哄师弟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到了小院的门口。姬茕再次挣扎,无果,被雪怀径直抱进屋,按在塌上裹好被子,只能像失去梦想的咸鱼干一样躺平任照顾。

        “我去领东西,师姐好好休息。”

        雪怀将温水的简易灵器打开,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两句,便匆匆离开。姬茕仰躺着叹了一口气。

        这懂事又不懂事的,缺照顾但又会照顾人,真是让人心里复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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