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获得

待炭火够热，方茹将锅放置在煤炉之上。

        灼热的炭火炮烙他的身体。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口锅，他的感觉却丝毫没有迟钝，反而更为敏锐了。所以每当方茹用他炼制药剂时，他都觉得像被赤身.裸.体地扔到了柴堆之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真的能让人发疯。

        不过，锅却觉得这样很好。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或者曾经活着。

        所以他从来不告诉方茹他真正的感觉。这个时候，自然更要咬紧牙关。

        在锅够热后，方茹将傀儡虫放了进去。白白胖胖的虫子，一接触锅底，就像一块油脂，发出滋啦啦的响声。

        “方……”

        方茹轻轻拨弄傀儡虫。

        李思收回本想阻止方茹的手。

        方茹微微垂着头。她的目光，轻柔地落在那正如冰雪般融化的傀儡虫上。温暖的炭火，让她面色红润。然而虽然屋中灯火通明，李思却觉得如同坐在黑暗之中。只剩下那微弱的，映照在方茹面庞的炭火红光。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她便进入了炼药的状态？

        傀儡虫在黑暗，却滚烫的锅中翻滚。

        然而这小小的虫子除了刚开始激烈的挣扎，后来便任由方茹摆弄。那样子，不像已经死了，反而……分外的惬意？

        很快，外虫化了个一干二净，晶莹剔透的脂膏很快随风而散，不留下一点痕迹。而与此同时，即将将整个暗格的晶核蚕食干净的内虫也停止了咀嚼，缓缓地佝偻。干枯，化成一张皮，一撮灰，最后不留一点痕迹。

        “……我剩下的傀儡虫可不多了。”

        等方茹恢复正常，李思撇着嘴跟她讲。

        “别伤心。它死得其所。”

        方茹看向那只人偶。

        人偶坐了起来，好像刚睡醒似的，然后转过头来。也看着她。

        李思瞪大了眼。

        她可是头一次听说。傀儡虫得死了才能发挥作用。

        “我用这口锅做媒介嘛。当然不一样。”仗着方家祖传药锅的秘辛不被外人知晓，方茹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

        李思还是有点不相信。方茹于是谎称她事先用药处理过锅。方家的药剂密不外传，方茹跟李思关系再好。李思也不清楚药剂的原理。而傀儡虫这东西，虽说原产地在苗疆，却毕竟没那么罕见。方家的先人们也曾经用傀儡虫炼制过药剂。所以李思很快信了。

        不过呢，李思以把她的傀儡虫弄死了为借口。跟方茹要了一大堆水果零食，全都是方茹不舍得吃的。

        “你这是讹诈！”

        方茹跪地吐血。声泪俱下地控诉！

        李思拍拍屁股，走也。

        “呼。”

        方茹坐到地上，喃喃说了一句：“抱歉啦李思。”

        “汝说什么？”锅没听清。

        “没啥。”方茹扭过头，兴奋地问。“咋样，好使吗？”

        人偶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迈出步子。却因为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回地上。

        锅憋着一股劲，腮帮子鼓鼓。过了一会儿，那人偶又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步态虽然是在不怎么好看，却到底没有再摔倒。

        “这玩意儿真难控制。”锅露出细竹竿手，摸了一把额头——其实就是锅外壁的嘴巴的上方——那并不存在的汗。

        然而能有身体了，这点累算什么。

        “可惜，这不是真正的身体。”方茹惋惜地说道。

        没错。真正控制人偶的，并不是方茹，就是锅自己。

        锅，准确地说是柳生的魂魄是可以从锅身体出来的，并能在以锅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但活动归活动，他到底就是个魂儿，不可能碰触任何有实体的东西。

        于是方茹利用傀儡虫，首先内虫融化在人偶的木料内，使得经过特殊处理的人偶获得了类似于魂魄的某些性质，然后通过外虫，打通锅与木偶之间的魂魄上的联通。如此一来，只要内虫的脂膏还在，锅就可以控制木偶。虽然这根本谈不上是身体，不过是个提线木偶，但至少能够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们面前了，不用每次想露面了只能用见魂剂，就算能被人看见，也一样什么都碰不到，怪憋屈的。

        “吾倒觉得，跟普通的身体没区别。”

        锅说着，魂魄走到木偶相同的位置，重合在一起。木偶向前他也向前，木偶转圈他也转圈，虽然木偶是他控制的，可谁家的*不是魂魄控制的啊？

        “啊哈！吾也能跑跑跳跳啦！”

        没过几分钟，锅对这木头躯体的操控便很熟练了，在那儿辗转腾挪，还打起了拳。“看吾怎样？英姿飒爽吧？”

        方茹：……你打算把新鲜出炉的身体在五分钟内玩成一堆破木头么？

        不过……

        他的身体在这儿，嘴巴在锅壁，还同时有两对胳膊，怎么感觉……有点儿精神分裂呢？

        方茹汗了个。

        锅则低头看了看自己。“话说，吾不能这样见人呐。”

        哦，一木头人，蹦蹦跳跳地跑到人面前，人家是会觉得此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还是会觉得自己见鬼了？

        “当然不能了。”

        方茹从空间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剂，是一只小蜡烛，点燃后放置在了锅胸口的暗格中。

        “喂喂，汝不会把吾给点了吧！”

        锅惊叫道，却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任凭方茹摆弄。

        方茹白了他一眼。“我有那么笨？”

        说完啪地关上暗格的小门。

        锅只觉得胸腔内暖暖的。眼角余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一扭头，只见方茹的穿衣镜中，映出一张他从没见过的脸。

        锅惊讶地张开嘴，而那个陌生人也露出了牙。

        这是……吾？

        “原来如此，只要胸腔里的蜡烛不灭，吾就能在他人眼中保持这副模样。对不对方茹？”锅欣喜若狂。

        方茹从沙发上抄起抱枕扔了过去。

        “没错！先去空间里弄套衣服穿上再说话！暴露狂！”

        ****

        穿戴整齐的锅，不，是锅的木偶身体和方茹相视而坐。

        其实方茹很想把锅也塞进木偶前胸的暗格中的。但制作这个人偶的李柱表示，那样的话锅的胸围要比她的还大了。

        而如果将整个木偶的胸腔做成空的，强度又太低。她可不希望哪天突然蹦出个熊孩子，伸手一戳给锅戳出俩洞来。

        “……方茹？”锅咽了口唾沫，“汝要不要换个眼神看着吾？”

        “嗯？”方茹笑容满面，“咋啦？有问题吗？”

        很有。

        汝两眼放光，吾很肝颤哎。

        锅汗了个。方茹干嘛非得把自己的相貌定成她最喜欢的男明星啊。

        汝不怕吾走出去后会被人行注目礼吗？

        “怎么会呢。”方茹唰地掏出一瓶药剂，“待会儿用上这个。这样你在别人眼里看来，面容依然像之前那样是模糊一片的。”

        然后只有她能欣赏到啦。哇咔咔！

        锅抹了把汗。“行了别闹了，吾跟你说正事。汝为何要讨好李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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