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篇 第十二章 无双秘闻

斗少爷越嚷声音越大，完全不像是密谋，也不像是自言自语，好像是怕旁人听不见。

        无双听了他一番话，知道想要不二剑不容易，但想起父亲那她发誓，一定要寻了不二剑来。

        无双早已将生死度外，只要不二剑能到手，什么贞操情爱都可舍弃。对于无双剑来说，不二剑的重要在一切之上，这事本来不该犹豫，可无双此刻却看向了王枪。

        这一眼不过区区一瞬，再加上贾斗出言惊人，除了无双自己之外没人感受到。

        无双心里暗惊，难道自己的剑道出现了瑕疵？无双之剑居然有了弱点！

        无双正惊怒之下，那个叫贾斗的大少爷好死不死的凑过脸来，咧个嘴正笑，却被回过神的无双看见。

        无双剑就算有弱点，也不能让人如此嘲笑，她心里怒火喷薄，一巴掌扇了过去。

        贾斗一脸谄媚，只说了一句：“妹妹好似一朵大牡丹…”后面还有一句诗没念出来，就被无双一巴掌扇了出去。

        贾斗颤颤巍巍站起来，朗声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妹妹不爱牡丹，再正常不过，这天下花卉万千，只要有妹妹爱的，哥哥就能背出诗来，不信你考考我。”

        贾斗还是一张笑脸，比先前多了两条血溪，几道紫印，这都不碍事，他对妹妹的爱是一分都不曾减的。

        “不爱花卉也不碍事，咱家里面，奇玩古珍数不胜数，也不爱？不碍事，太平宴知道吧，那可是搜罗了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厨，七七四十九人，做出一桌天下第一等的珍馐！”

        贾斗看无双亮眼睛瞪得老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献宝似地夸海口，在说到天下美食的时候，无双面色见改，不由一喜。

        贾斗忽然间红光满面，说道：“这太平宴广招天下豪杰，妹妹可能听说过。不过那一桌桌的糙爷们能吃上什么好东西？不过新鲜牛羊罢了。要说吃，那还得是咱们士族，不瞒你说，太平宴上席分内外，外席自不用说，那内席…”

        贾斗这一处停顿，无双面露关切，方才心里面本也不是恼他，冷静了一会，再加上太平宴内外之说，让她担心自己杀王右的计划有变。

        无双变化在贾斗眼里可是另一番景色，他自信一拍胸脯，说道：“到时候哥哥带你去内席，让咱们左公给你写副字！”

        贾斗低声又道：“左公就是王左相公，嘘！秘密！秘密！”

        无双听他这话，按捺心中澎湃，问他：“那不二剑呢？没有不二剑我哪都不去。”

        贾斗脸上带笑，啪啪拍了两声巴掌，一个金刀卫抱着个上好楠木的匣子走了出来，放在桌上。

        贾斗一手按在楠木匣子上，一边朝无双挤眉弄眼，笑道：“什么时候洞房，什么时候把匣子给你。”

        无双心里嗤笑，暗道：你都拿出来了，我还能让它回去不成？

        无双突然拔剑，咫尺之间，剑已成势，先削了贾斗鼻眼，再剁了他手。无双自负轻功上乘，自觉跑是天下间最简单的事情。

        可事不遂人愿，无双一剑削过去，被一只金瓜锤挡住。等无双回过神来，心里大叫不妙。

        “金瓜武士！”王枪看见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再看那人武器，居然叫出了声来，可见这人来历非凡。

        无双心中更是震惊，这金瓜武士本是皇室中人，现在怎么成了一个望族少爷的护卫！

        不对，先前贾斗处于险境的时候金瓜武士都不曾出手，他出手是因为无双想抢不二剑。

        所以金瓜武士是为了护卫不二剑。

        想到这里，无双心中更是迷惑，不二剑的秘密只有无双剑知道。在寻常江湖人士心中，不过是不二剑神手中顽铁罢了。

        普通顽铁，又怎么会有金瓜武士护卫呢？难道不二剑和无双剑的秘密已经泄露？

        就在无双困惑之际，贾斗面色一变，正经嘎声道：“不可对无双剑无理！”

        金瓜武士收回兵器，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王枪看在眼里，心中已经刮起风暴，堂堂金瓜武士，见帝都不跪，居然跪了一个望族少爷。据他所知，这贾斗，不过是个丫鬟生的庶子而已。

        贾斗嘻嘻笑道：“怎么样？有言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洞房，明儿个提剑。童叟无欺。”

        无双心里无数迷雾，只觉得此刻被一份不甘支撑着，本来一把利剑，却似随时可断的木棒。再想到父亲教诲，无双只能压下心中不甘，回道：“一言为定！”

        就这样，贾公子的终身大事定了下来。

        吴老三看在眼里，以为不过是公子哥儿搞耍，见色起意，玩弄一时的事情。

        这时候吴老三心里面开始疯狂算计，这一回，怎么也得让少爷玩个尽兴。自己往后余生，或可坦途一片。

        不等少爷吩咐，吴老三偷偷打发两个人上楼布置，什么西面来的香水，东面来的胭脂，南面来的绸缎，北面来的兽皮，统统摆好，让少爷好好快乐快乐。

        待吴老三吩咐完，那两人要上楼布置，可巧被贾斗拦住了，两人只听他说：“今儿老子头一回结婚，你两个出去，把寻常人家结婚的家伙都寻来。”

        两人站在原地不敢动，朝吴老三使眼色，吴老三眉毛轻挑，懂了少爷心思，对他们点头，让他们按少爷说的办。

        贾斗看终生大事已定，神情舒畅，这才看见近处还站着一个人，问道：“你哪位？赶紧回了吧。”

        王枪见贾斗赶他走笑道：“我是她娘家人。娘家人不在场，那公子不成强抢民女了吗。”

        “对对对，你在娘家是个什么身份？”

        “叫一声舅舅，亏不了你的。”

        “吴老三，给我舅舅看茶。”

        外头出去那两个，走了半晌，看见一户人家正巧办喜事，又喊了十几个哥们，闯进去，把那户里面一应物件拿了个精光，留下两个铜板，告诉那户人，这都是金陵贾氏要的东西。也不管他鸡也飞来狗也跳，新婚的人儿上了吊。兄弟几个乐呵呵地走了。

        一切布置妥当，一张桌上一个香炉，香炉上一柱香，贾斗一身红褂子，早早跪好，不等新娘子来，先磕头，一面磕一面哭：“娘啊，儿今儿个成亲啦，娘唉，你慢走半月多好。娘唉，小斗子学会了舞，唱会了曲，你莫再气，莫再气！”

        哭着哭着，贾斗面色一变，满脸憨呆，一面手足乱伸，一面鬼哭狼嚎，好一阵，又被自己给骂了。

        贾斗嘎声道：“你再鬼嚎我宰了你！”

        贾斗面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番景象和他无关，清了清嗓子，叫道：“把新娘子请上来！”

        无双一身红罗裙，顶着盖头徐徐从楼上下来，刚站定，贾斗大手一挥就接了她盖头。

        两人转身，面相正喝茶的王枪。不等无双招呼，贾斗先跪，又是一阵鬼嚎：“舅唉，你外甥苦唉，这老大才娶了亲，舅唉，小斗子给你……”

        王枪忙忙扶起贾斗，正色道：“你舅别的不求，就想坐在太平宴上，敬左公一杯。”

        “这话好说，明儿咱就上路，骑最好的马，不需半日，就到地方了，舅你放心，一切都由外甥安排。”

        无双看这一对舅甥格外投缘，在看堂上红烛摇曳，梁上红绸静待，突然自问：这一切，可否值得？

        不过区区一日间，无双剑就退了两回。无双剑胜过无数场，败过无数场，却不曾退过一场。那天下无双的锐利剑意，顷刻崩坏。

        无双两眼噙泪，顿感心中无限柔弱。心想：终还是应了他们那句话，可惜是个娘们。

        可娘们，就不能当剑了吗？

        无双周身，寒风忽起，却不似王剑那般，如刀似剑，而是一副柔弱景象。

        贾斗在旁，低声呢喃道：“这玩意能杀人？无双剑，果然比不过我的不二剑！那小子果然是靠运气赢的！”

        贾斗脸色一变，对无双笑道：“娘子好功夫！咱们入洞房！入洞房！呵呵呵呵…”

        贾斗欲上前扶着新娘上楼，刚一伸手，立觉天旋地转，再一眨眼，自己已经躺在两尺外了。

        “爷就喜欢你这暴脾气。”

        贾斗一声狼叫，又朝无双冲了过去，展眼又躺回原地。这一来一回，不由让他恼了，再站起来，贾斗还是那个贾斗，可魂，却是不二剑神的魂了。

        哪怕一副公子哥的柔弱身体，在不二剑神魂魄支配下，那也能成一等一的高手。二百年天下第二的战斗经验，也就前代无双剑可一战了。而且在不二剑神心中，他从未败给无双剑过。不二剑神心中永远有这么一句话：无双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但见贾斗脚步移形换影，两指为剑，动作间隐有雷动，点向无双大穴。

        结果还是一样，不二剑神两眼一黑，躺回原地，老脸通红，一句话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魂又换到了小斗子。

        贾斗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厉色道：“不二剑你还要不要了！”

        无双看向贾斗，两眼毫无生气，冷声道：“你看匣子里还有剑吗？”

        “少跟爷耍那些混混诈骗手段，要还是不要给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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