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约定与废材

大街上，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蓝色的衣裳，身材不算太高，比雷武矮一头；有点壮，双眼不大不小，脸型圆滑，笑起来左边嘴角会不自主的往上抽动。

        他就是雷家现任家主雷烈。

        旁边，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与雷烈差不多高，身材结实，一身青衣，颇为潇洒；下巴有点尖，双眼凌厉，视线所到之处，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给人冷峻之感，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这名少年叫雷绝，是雷烈的弟子。同时，他也是雷家下一任圣子，现在已经是灵者九重天的修为，雷家少年一代的第一人！

        大街上虽说不上人山人海，但人与人之间几乎要擦着肩膀行走。雷烈与累绝走到哪，那里的人都停下来，对着二人恭敬地弯腰行礼。

        “家主！”突然，人群中，雷武声如洪钟的地叫道，听不出尊重与否。

        “雷武啊！”听到对方的声音，尽管还没有看见人，雷烈左边嘴角微抽了抽，缓声说道。

        “嗯？又给欧天买药材了！”看到前者左手吊着一大包药，以及旁边眉头一直微凝的欧天，雷烈笑道：“欧天你得快点好起来啊！雷家可不是养废材的！”

        雷烈这么一说，顿时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

        本来有点低沉的欧天，此时更是将头稍稍地埋了下去。

        “不劳家主操心！”雷武怒目而视，沉沉说道：“小儿的事，我自会处理。”

        “嗯，那就好。”雷烈淡淡地笑起来：“哦，对了！本来我并不反对你和岚儿的来往。但一向的惯例，圣子与圣女都会相结合。岚儿将会是圣女，而雷家的下一任圣子却是雷绝。所以，以后他们二人会成婚。尽管你和岚儿青梅竹马，关系非同一般，但也要适可而止了！”

        猛然，欧天抬起头，愕然地瞪大眼睛，看向雷烈。

        “也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后者再次笑起来，很是不屑：“三年后的成人仪式上，只要你打败了雷绝，我以雷家家主之名作担保，雷家所有人都不再反对你和岚儿在一起！”

        “或许，现在你会认为我这样做很无情和残忍！但你想想，假如日后你的发展还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就算没有任何人反对，同时岚儿她不介意，你自己也会觉得无地自容吧！到时候，她站在修炼金字塔的高层，甚至顶端。而你还在底层。她会承受怎样的眼光？你又将会受到怎样的辱骂？你将用什么心态来面对她，以及与她一起生活？”

        顿了一下，雷烈冷冷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感情：“其实，现在我的做法是为了你好啊！”

        “轰！”

        雷烈的话，像是一个炸弹，瞬间在欧天脑袋里炸开了锅，他一下子就懵了！

        待得反应过来时，他不自已地瞥了一眼雷烈旁边的雷绝。可是，后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正前方，冷峻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丝毫不在意他的反应！

        接着，雷烈二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周围人的反应是怎样，欧天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

        “干爹......”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木然得像一块干瘪木头的欧天，突然死气沉沉地说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也没有等雷武的回答，他就迈着如灌了铅的双腿，微卷着身子，沉沉地离开了......

        ......

        “呼呼......”骤然睁开双眼，银色短发的发梢已经凝结了小汗珠，全身湿透的欧天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是梦......”他惊恐地连忙说道：“这是一个梦！”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摇着头，不断自言自语！

        慢慢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速越来越慢。到最后，只剩下上下颚偶尔地合动，声音已经没有了！

        “这是......”不知过了多久，他抿着嘴，眼睛无神地耷拉着，断续地低沉说道：“......真的！”

        “岚儿......”接着，他深深地叫了一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陌生，是因为昏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欧天脑子里多了很多很多画面和片段。那些画面和片段构成了他的记忆！而这些记忆与这个世界的事物关系不大。那是在地球上发生的事情！

        这一世的欧天觉醒了上一世在地球的记忆！

        上一世他也叫欧天，是一个参加完高考，正在三个多月的暑假中，休闲地过着愉快日子的一个地球上的少年。在地球上，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人，在孤儿院长大。记忆中，他上一世在地球的最后画面是这样的：欧天正在雨中和几个兄弟在中学的球场打着篮球。阴沉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几道闪电劈向了球场，其中一道闪电劈朝着他直劈过去。接着他就听到几个兄弟大喊着他的名字，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的时候，估计我就被劈死了！”回忆到上一世这里时，欧天慵懒地朝右上角拉起了右边的眼眉，无力地低声叹息。

        从一世的记忆得知，在雷家，欧天过得十分艰难。

        他是姓欧的，不是雷家的子孙，甚至与雷家一点血脉关系也没有。他之所以出现在雷家，那是在欧天出生没几天时，他的干爹雷武在外游历捡了到婴儿时的他，并将他带回到雷家！这些事情是那个头发花白，有点佝偻的雷正告诉欧天的。雷正是雷武的管家，不过他的干爹雷武非常尊敬雷正，从雷武称呼其为正叔就可以看出来了！欧天现在已经十五岁了，虽然雷武是他的干爹，并亲自带他回家族。但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欧天与雷正一起的时间远远多于与雷武一起的时间！事实上，是雷正这个老管家做爹又做妈地一手将欧天带大。虽然雷武平常很严肃，对欧天也非常严格，感觉就是欧天不是他亲生儿子而对欧天不好。不过欧天知道雷武非常爱他，将他视如己出。而雷正刚好相反，首先他是一个慈祥的人，其次对欧天更是非常爱护，非常慈祥，甚至对他极度护短！

        雷武的屋子很大，但除了必要的婢女与下人之外，就只有雷武、欧天、雷正三个人！与其他大屋子里面的情况不一样。欧天曾经问过雷正，但老头只是呵呵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见对自己这么慈祥的老头都没有告诉自己，欧天也不打算去问干爹雷武了！要不然，肯定会被喷得一脸口水而回啊！

        因为他叫欧天而不是雷天，不是雷家的血脉。所以欧天在雷家处处受到排斥，几乎人人都不喜欢他。

        十岁时，欧天开始了修炼之路。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突破到灵者三重天了！

        灵者前三重天，是将修士一生修炼所需要的基础---丹田和主要经脉，开辟与疏通的阶段！

        在当时，这件事情引起了整个雷家的轰动！因为在整个雷家五、六万年的历史里，没有哪个雷家天才从开始修炼到突破到灵者三重天所使用的时间比欧天的要短。他们雷家最快的历史记录是十个月！而那个人最终成为了雷家到目前为止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人了！不过那个人早已经成为了历史！

        然而，展现了非凡天赋，引起轰动，吸引了所有雷家族人眼球的欧天，却没有受到雷家的重点栽培与应有的尊重！甚至雷家的人害怕他顺利成长起来，最终变成雷家的最强者，而开始处处针对，处处打压他！

        但之后，一年时间过去了，欧天仍然是灵者三重天。这时，雷家族人又淡定起来了！按照如此的时间，欧天的天赋最多也就是一个顶级天才，并非之前表现的那么可怕。而这时，雷家同辈族人中也出现了不少天才，甚至有几个少年表现出的天赋超过了欧天，他们突破到灵者三重天所需要的时间不到一年半！所以，有不少雷家族人开始遗忘欧天！那个时候的欧天心里虽然有点焦急，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在雷家，突破到灵者三重天使用一年半的时间，这个天赋已经算是顶级天才了！

        又一年时间过去了，欧天依然停留在灵者三重天的修为！而同一时期的那些少年，早已经超越了他，而那些顶级天才更是远远将他甩在身后！雷家族人早已经忘却了欧天曾经创造的惊人纪录，更没有多少人再提起他。就算有，也只是作为笑料偶尔提及，娱乐众人而已。此时，欧天也变得焦急，慌张！他开始乱发脾气，变得暴躁，常对下人发飙怒吼！欧天跑去请干爹雷武检查自己的情况并寻求解决办法。可是雷武查看完后，只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表情，然后叫欧天回去继续努力修炼！无论欧天再怎么纠缠，雷武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欧天跑去请求对自己非常爱护、慈祥的雷正老头。可是一直爱护、关心他的老头只是呵呵地笑了笑，就将欧天赶出去了，与平时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拒人千里啊！欧天无奈，两个老头都没有与他多说一句话！恼怒的欧天甚至背地里差点没将两老头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一遍！这一年，欧天像热窝上的蚂蚁，烦躁，焦急，暴躁！

        再次一年过去，欧天再次吸引了雷家族人的注意力，不过不是因为他的天赋。而是大家想看看，这个由天才变成废材的欧天，什么时候可以冲破灵者三重天的桎梏！欧天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而废材也逐渐成为了他的代名词！至于那些与他同时期的少年们的情况，就先不用说了。因为就连比他更年轻的一批人有不少在修为上都早已经超过了欧天！这一年，欧天内心虽有抗争，不平，但也开始不得不慢慢接受自己由天才变成庸才的事实了，慢慢变得越来越沉默，变得孤僻了！

        时间匆匆，一年又过去了。雷家族人已经完全没有人关注欧天了，因为他已经彻底成为废材，而且是万年废材！大家一直认同，灵者三重天或许就是他的极限！对于曾经创造历史，而现在彻底沉没了的欧天，雷家没有人感到痛心，可惜，也没有人同情，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是讽刺嘲笑！这一年，欧天彻底沉默了，不再为自己抗争，完全接受了自己就是废材的事实！

        不过无论是欧天展现惊人天赋时，与雷家族人的惧怕与排斥相反，雷岚这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少女，一直用心在认同，欣赏。或是欧天由天才变废材的过程时，与雷家族人的将他看成笑料不同，她依旧在他身边鼓励、支持他，替他焦急，忧虑。尽管有时候欧天会对着她怒吼。但每次雷岚都会将大眼睛弯成月牙状，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愤怒的欧充给他最温暖，最有爱的力量！抑或最后，欧天接受自己就是废材的事实后，与雷家族人的幸灾乐祸，讽刺嘲笑不同，雷岚默默地站在欧天身边陪着他，有时候一整天地陪着，大家都没有说任何话！她陪着欧天沉默，陪着低落……

        “我是废材吗？”躺着床上的欧天再次抿着嘴，嘴角都深深地凹了下去，心有不甘。

        因为多出了上一世的记忆，欧天突然对自己产生了许久没有的期盼。

        可是他又想起数天前，就是觉醒记忆的那一天，被雷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然后又想到，雷洪十二岁就灵者灵者四重天了，而已经十五岁的他，却还是灵者三重天。现在连他都不相信，自己能够冲破灵者三重天的桎梏！

        “看来，我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废材啊！”欧天皱眉，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沉地呼出来，有自嘲，有不甘，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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