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0章 泪海阑干

看着期盼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小姑娘顿时忘记了呼吸，玲珑的心房在这一刻，似乎也为之停止了跳动。

        最后一次看他时，他才那么小的一点，现在怎么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当时浅浅的金发，现在也长得这么长了，不是说自己走了以后，他的头发就变成黑色了吗？

        容貌倒是没变多少，那脸那眼那鼻那唇，一切都还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只是当年娇小的他，还是香香的，萌萌的，现在却已经变得这么英俊，这么帅气了……

        “咚咚……咚……咚……”

        急促的心跳开始再次搏动，敲碎纷乱的幻想，将伊人带出了楞神的发呆之中。这才发现在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自己脑袋里，竟然闪过了这么多奇怪的念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动吗？可自己不是应该恨他怨他的吗，他曾经差一点就夺走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对他，自己怎么就是一点也恨不起来呢？

        伊人纷纷心事未绝，脚步却已不自觉的迈出，痴痴地向着沉睡中的人影走去。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他还没有醒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就在身边，不管他对自己是心存愧疚，还是会像那天一样讨厌自己，这些都不会在现在揭晓，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幻想也好，期待也罢，不管是希望还是失望，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而现在，自己却可以放心地呆在他的身边，好好的陪着他，看着他……

        反正不是自己要去想他的，谁叫他就那样闯进了自己的世界，让自己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脑子里全是他的人影。他就那样毫无道理的住进了自己的心里，赖在那里怎么赶也赶不走，把自己原本简单任性的生活全给打乱了。

        这一切全是他害的，他害自己一直被爷爷骂不专心，害自己明明那么努力，修炼上却还是一塌糊涂，害自己连吃饭感觉不到滋味，反正那些麻烦全都要怪他。现在不管说什么，也要让自己好好的看个够，把这些年想他的时间全部给补回来，这是他欠自己的……

        深情而视的目光不偏半分，视线的尽头却忽然变得模糊，让楚湘君本就紧张莫名的心弦，再次绷紧起来。

        两尊仙王也在同时发现了封印秦毅仙晶的变故，开始一起向封印中注入仙元，使得蛛丝密布的仙晶开始再次凝实加固，划归平整。

        不过即便两尊仙王倾尽全力，效果却依然是杯水车薪。空间是一切物质存在的基础，只存在有与无两种状态，若是连空间本身都已经不在存在，万物自然也会因为找不到依托而划为虚无。

        躺在其中的家伙睡得心安理得，现在可能正跟周公聊得正嗨，然而身体却无时无刻不在泄能，将包容他的空间，一点一点地葬送到异世时空之中。

        老黄鹰布下的封印之力，虽然可以借助仙元来加速他身边空间自然愈合的速度，从而阻止空间之力往外蔓延，但只要秦毅这颗能量的源头不消停下来，这场破坏与遏止之间的角逐，就不可能有终止之日。若是一个不小心让秦毅释放出的能量冲破仙晶封印，那凡是待在他身边的人，肯定也要遭受像三人那样的待遇。

        见到变成这副模样的秦毅，两人也终于理解老黄鹰暴怒的缘由了。天选传说尽人皆知，传闻当年拥有天生神印的浩劫天尊力量暴走之时，曾将万仞天山拦腰截断，千里之地瞬化虚无，若是秦毅力量失控的话，其后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若是只有他一人的话，其实到也无所谓，但他身边还带着一个红玉，一旦他的力量爆发，就算是仙灵强者也难以从空间裂口中逃脱，更不要说是像红玉这样的圣灵了。而且红玉同样身为天选者，两人的力量都拥有绝对的破坏力，若是红玉的力量暴走，以秦毅此时能发挥出的能力，也同样难从天火中幸免。

        他们就像是两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随便一点火星都可能会被引爆。而这三姐妹倒好，直接用一把火炬来以身试法，差点没弄个玩火自焚，现在能在老黄鹰的庇护下保住一命，已然是莫大的幸运。

        现在被她们这么一闹，秦毅昏迷沉睡不省人事，红玉也突破封印，现出了麒麟真身，后续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样的麻烦，而楚婧芸竟然还要为三个祸首讨说法，这让老黄鹰如何能不怒？

        “若是秦毅真有心要伤害她们，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老黄鹰漠然道：“我不知道那三个丫头为什么会去找红玉比试，也不关心是有人主使，还是她们当时只是一时兴起，但既然事情是你们楚家的人引起的，你们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并且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杨业性格木讷宽厚，或许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但慕容那里可就不好说了。红玉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她比自己身上的肉还心疼，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把银川城掀掉半边才怪……”

        提到红玉，老黄鹰也知道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两人之间神印共鸣虽然已经减弱了许多，但联系却仍未完全消失，想要彻底断绝这种共鸣，还需让他们间隔足够远的距离才行。而天选神印蓄积在红玉体内的能量被倾泻完之后，她自身必然会陷入极度虚弱的休眠期，不能没有人陪在身边陪同保护。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将秦毅交给她二人代为照顾了。老黄鹰自然知道小姑娘对秦毅的爱慕，所以把秦毅交给她，自己也不必担心什么。意念及此，老黄鹰向楚湘君简单交代几句，便留下了晶封的秦毅，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遁而去。

        ……

        看着远方明媚耀眼的九天红霞，楚湘君忽然起来一种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自己刚才，把什么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对了，貌似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过红玉姐姐的情况，也不知道她现在变成那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啊。怎么自己一看到他，就把什么事情都给搞忘记了呢，难道自己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以前那个自私任性，招人讨厌的野蛮公主吗？

        一声高亢的鸟鸣划破天际，随即楚婧芸也走上前来，提醒离开。然而此时伊人早已离魂，向来敏锐的五感已然闭合，对于环绕在耳边的埋怨言语，也是恍若未闻。

        楚湘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就连自己怎么乘上灵禽也浑然不知，只是抑郁地坐在鸟背上，用双膝托着脑袋发呆……

        青鸟速度极快，一瞬便是百丈，然而身在它脊背上的人，却丝毫感受不到极速带来的压抑与颠簸，反而有一种如履平地的错觉。鸟儿沐浴晨光而行，身心具逸，然而主人却有些忐忑不安，甚至可以说成是手足无措。

        当有外人在时，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看着他，然而当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却反而不敢直视他了。要是有人监督着的话，自己不管是干什么，那都是的光明正大的，但当自己独自面对熟睡的他时，那一切就都变成是自己主动的了，作为一个矜持含蓄的姑娘家，怎么能那样盯着他看呢？万一他突然睁开眼看到自己，那该有多羞人啊！

        好吧，不看就不看，等有人的时候再看，或者，等他醒来的时候再看……

        对啊，要是他马上就醒了可怎么办呢，等他醒来以后，自己要怎么跟他说呢？脑袋在晃悠着其他的事情，然而淘气的眼睛一点儿也不听话，又不自觉的转到了他的身上。

        目光刚移到他的脸上，又像见到猫咪的小老鼠一样马上逃开了，她怕自己，会看到一个睁开眼睛看着她秦毅。余光瞟到他还在沉睡，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己在看他，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点。然而这快速掠过的一眼，却像是开启了盛满好奇与诱惑的魔盒，让小姑娘再停不下心底的渴望。

        起先只敢用余光瞥他一下，接着是有所停顿的一下，然后是两下，三下，四五下，再然后，就是根本停不下来的无数下，直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个没够……

        “的确比族里的小子们好看多了，咱家小姐就是有眼光……”

        正当楚湘君盯着心上人看得出神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柔和的声音，立时把她吓得跳了起来，嫣红容颜瞬间惨白一片。

        伊人惊魂甫定，心跳如鼓，屏息静气如临大敌。因为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纤纤玉足变得踌躇不安，青葱素手也迅速收拢，相互交叠着挡在扑通乱跳的胸脯之前，似是在遮掩逃避什么。整个人就如同刚刚做了坏事，却被大人逮个正着的小孩子一般，竟被吓得双目晶莹，唇颤粼波。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本来就是在偷窥，还是那种入了迷失了魂的偷窥，心里一直都紧张得要死，谁曾想一直都是默默守护，就像是透明人一样的楚婧芸，竟然会在这时候出来添乱，差点把她的小心肝都给吓跳出来。

        待到转身看清说话之人时，那水波颤颤的双帘再包不住徘徊在眼中的泪水，开始溢出泉眼滚落而下。

        “呜呜……芸姨坏死了，芸姨最坏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想吓死我是不是，芸姨讨厌死了……芸姨最讨厌了……”

        伊人娇媚柔情似水，顾盼回眸更是牵梦引魂，即便是此时泣不成声的娇弱模样，也同样美到了难以形容。

        墨玉之瞳此时浸染珠光，显得愈加澄澈润莹，汩汩清泪百川汇海，已然汪洋恣肆。十年未曾遗漏过一滴的眼泪此时倾泻而出，从此一发便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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