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集 得不到的和可能得到的（下）

一架军用运输机在云雾中穿行着，冯楠坐在靠着舷窗座位上看着熟悉的城市渐渐远去，不知怎么了，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伤感来，但随即又暗想：真是没出息了，朝发夕至，无论如何，明天就能回来了。

        “少校，您的军装。”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冯楠的遐想，冯楠一抬头，一个面相和嗓音一样甜美的军装空姐微微弯着腰，手里的托盘上是一套崭新的军装，军装上面是同样崭新的一幅上尉军衔。

        早就听说海空军航空部队有专职的军装空姐班，却一直只是耳闻，今天却见着了，果然素质很高。他对着那空姐微微一笑说：“谢谢，不过我不是少校，只是个退役的海军上尉。”

        空姐说：“不会错的少校，给您上尉军装只是您工作的需要。”

        冯楠接过军装说：“别老您呀您的，我也不是什么人物，收起来你也是军官编制吧。”

        空姐说：“中尉，需要我帮您换衣服吗？”

        冯楠礼貌地说：“不用，我没七老八十呢，还能自理，你……”

        空姐会意，微微欠身，然后出去了。

        冯楠笑了一下，这架军用运输机与其说是军用运输机，不如说是涂上了军用标志的商务机，冯楠开始要求乘飞机去北京，不过是图个快捷，而且往返机票也不过几千元，谁知却成了专机接送，这既能看出柳将军现在的权势，同时也能看出柳将军为了自己的女儿看来确实是不计代价了。

        飞机上陈设简单，布置朴素大方，但冯楠还认得出，每样看似普通的用品其实都价值不菲。除了正副驾驶员，飞机上还有四名空乘，其中两名警卫，两名空姐，而乘客只有三人，出了冯楠和胡干事，还有一名士官。

        这名士官特别引起冯楠的注意，他皮肤黝黑，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有可能已经四十出头了，身体矮壮结实，双手骨节上布满了死茧，整个拳面几乎都平了，这应该是从小就打沙包练出来的。显然这个士官是个外家功夫高手，在保镖的行列中，这种人通常是作为肉盾使用的。

        冯楠对自己的格斗能力一直很自信的，但同时也知道自己绝不是那种武林高手，这次看着这位士官，深知若是和此人狭路相逢，一交手肯定骨折，好在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因为现在他俩怎么说也算是一头儿的。

        不过这么个优秀人才，贴身保镖一类的人物，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士官呢？令人费解。

        冯楠才换好了军装，刚才那个甜甜空姐就进来了，时间掐的如此之准，以至于让人怀疑这里头有监控，空姐手里拿了一个小旅行袋，空的，递给冯楠，冯楠接过去，把换下的衣服装了进去，空姐又要拿走。冯楠笑着说：“别呀，等完了事儿，这我还得穿呢，到时候军装还你。”

        空姐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礼貌、甜美，但不会主动和乘客拉关系，只说：“行李我来替您保管，等您回来时要还您的。”说完就拿了行李走了。

        空姐刚出去，胡干事就进来了，笑着说：“你呀，你这身板儿天生就是穿军装的，这叫一个帅。”

        冯楠说：“帅有什么用？就这，穿穿脱脱好几回了。”

        胡干事说：“这回要是弄好了，只要你愿意，就能穿一辈子。”

        冯楠摇头说：“还是免了，我穿够了，日子还是平淡点好，可穿上军装就意味着不平凡。”

        胡干事在冯楠对面的位子上坐了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也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人生在世不称意，尤其是像你我这种小人物，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学会抓住机会，成就一番事业。”

        冯楠听后笑了，说：“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说了。”

        胡干事说：“你我兄弟，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说。”

        冯楠说：“你要做狗是你的自由，别拉上我，即使再卑贱，我也要做一个人。”

        接下来是几秒钟的沉默，然后胡干事先笑了，然后冯楠也笑了，最后胡干事说：“你呀，真是一针见血。不过我做狗不是因为我想做狗，而是因为柳将军是我的恩人，还有啊，柳将军很器重你，很想招募你，但将军阅人无数，又有你的恩师柏龙将军介绍你的情况，所以他知道你这种人是很难被招募到某人麾下的，你个性太强，浑身都充满了叛逆，不然将军早就带你走了。这次让我来找你实在是没招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将军看人确实准，临行前他跟我说了，要你出马功名利禄威逼恐吓都是没用的，但你心软，只要说说宁宁现在的现状，你一准儿答应。”

        冯楠说苦笑一下说：“还是真是，其实我也知道你们是吃准了我心软的弱点，但我就是要上当，其实也不能说就是上当，柳宁的情况确实值得同情，我不知道就算了，可知道了，又能帮上忙，就不能放着不管。”

        胡干事点头说：“所以将军说了，你这个人啊，招不招募到麾下都不重要，反正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出现的，而且不计回报。”

        冯楠说：“你直接我是是个SB就完了呗。”

        胡干事笑道：“不不不，区别还是大大的。”

        两人正聊着，一名空乘敲门进来报告说：“胡干事，将军办公室电话。”

        胡干事就对冯楠说：“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冯楠说：“你忙，不用招呼我。”

        胡干事就起身去接电话了。

        “多半是问有没有把我带上飞机吧。”冯楠自言自语地说。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胡干事才回来了，一进来就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久。”

        冯楠说：“没事，将军有新的解释,决定放我回去了？”

        胡干事说：“你想的美啊，不过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个宁宁现在别人不认，就认你，我也是瞎猜啊，假比说，假比啊，宁宁万一这辈子都认你了，没你在身边不行，我说白了吧，就是想嫁给你，你怎么办？好处利益咱们就不说了，你就说你怎么办？”

        冯楠想也别想的说：“还能怎么办？她多半是没戏，你看见了，我有女朋友了，房子也有了，够小日子足够了。”

        胡干事说：“要是你非得娶宁宁不可呢？”

        冯楠盯着胡干事，似笑非笑地说：“有些事我掌握不了，不过和谁上床我还是有的选的。”

        胡干事若有所思的说：“那我就只能从兰小鱼下手了。”

        冯楠很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说：“随便你们怎么样，不过要是我的家人和朋友受到什么伤害的话，小意思，匹夫之怒而已，到那时，我眼里既没有什么上校，也没有什么将军，你们只是我的目标。”

        胡干事又笑了，说：“将军看人真是准，但还是不太放心，托我试探试探你，现在好了，将军该放心了。实话实说，咱们刚才的对话，将军都听得见。”

        冯楠心道：“果然有监控啊。”然后问：“你们……”

        胡干事说：“你放心，将军很尊重你，你的家人只会因为你荫及恩惠，不会因为你受到伤害的，至少在柳将军手里不会。”

        冯楠笑了一下说：“谢谢将军，不过伤害我的家人，谁也不行。”

        “我们知道了。”胡干事说。

        这时飞机微微晃动了一下，冯楠感到了转向，就问：“怎么？不去北京了？”

        胡干事说：“发生了点事情，我们去福建。”

        冯楠说：“你们去哪儿我不管，我反正明天一定要回家的，后天还得去基地上课呢。”

        胡干事说：“放心，你有绝对独立的自主权，没人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一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福建的一个军用机场，机场早有车接，却没有出机场，而是直接拉到了机场的招待所。

        胡干事亲自把冯楠带到楼上房间，对冯楠说：“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会和宁宁见面，她正在被护送着过来。”

        冯楠问：“怎么忽然改在这里了？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能在不了解情况的状态下做事。

        胡干事说：“确实有了点状况，但我们还能控制形势，你做好你的事，我做我的，咱们各司其职好吗？”

        冯楠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招待所门口正在上岗，而且哨兵都持了枪，情知有大事发生，所以也就不在问了。

        虽然有点被软禁的感觉，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于是冯楠干脆来了一个既来之则安之，先去浴室洗了一个澡，出来后穿好衣服，静等下一步事态的发展，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可就在他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门铃响了。冯楠去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会见到的人——姜晨。

        姜晨曾经一度和冯楠的关系很亲近，甚至已经到了似乎可以随时上床的地步，可就在最后一层防线被突破的时候，姜晨退缩了，从那之后，冯楠和她的来往就越来越少，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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