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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纸上谈兵 梦中练剑


晃眼时间便已然年关将近。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方圆百里覆上一层白毯子。

        刘赤亭依旧是一身竹青长褂,头发半披半束。反观李幼,那是一天换一件衣裳,压根儿不重样。

        小花猫略微长大了些,又或许是这些天尽给她吃的好东西,以至于小家伙愈发通灵性。此刻这小家伙在雪地里蹿来蹿去,撒欢儿不止。

        刘赤亭则是拿着重新削出来的木剑,行走练剑。

        重焦开口道:“这方圆百里没有什么城池,快过年了,咱们要不要加快速度,寻个城池?”

        对于重焦来说,过年什么的没什么所谓,可刘赤亭肯定是在意这些的。

        刘赤亭摇摇头,轻声道:“到哪儿过年都是一样的。”

        李幼点点头,“我反正无所谓。”

        未时初刻,三人走到了一处小河边儿,河边儿不远处有个小宅子,几间土屋而已,门口倒是搭了个茅草屋,挂着茶水的幌子。

        刘赤亭收回木剑,摇头道:“这荒郊野岭的,估计里头不是妖就是鬼哦。”

        李幼摇头道:“一个凡人老婆婆,还有一只黄庭鬼修,十二三岁的模样。”

        刘赤亭抱起小花猫,轻声道:“你们两位收敛些自身气息,免得吓到鬼。”

        刚刚走到茶棚,尚未开口说话,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歌谣,刘赤亭当即呆立原地,嘴巴张了张又合起来。

        李幼沉声道:“怎么?有问题?”

        刘赤亭摇了摇头,愈发觉得这一趟南赡部洲就是有人设计好了让自个儿走一趟的。

        他迈步上前,轻轻扣了扣竹篱笆,开口喊道:“有人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一个少女光着脚丫子嗖一声就跑出来。刚开始还是一脸笑意,可瞧见三人之后,再仔细瞧了瞧刘赤亭,接着便拉下脸。

        少女原本准备转身,却还是抬头看向刘赤亭,轻声道:“你再说一句话。”

        刘赤亭点点头,讪笑道:“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我们三个被贼人抢了,现在身无分文,饿的紧,能不能舍些吃食给我们。”

        一旁的李幼扯了扯嘴角,心说这家伙说瞎话是张嘴就来啊?

        院子里赤脚踩在雪地里的小女孩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只是声音像。”

        门吱呀一声,有个弓着身子的老妇人拄着拐杖缓缓出门,对着少女喝道:“鞋子穿上去,冻坏了怎么办?”

        转头看向刘赤亭几人,老妇人露出笑意,轻声道:“我们这茶棚活计早就不干了,老身岁数大了,也没法儿做了,棚子留着,是怕故人回来时寻不到了。”

        刘赤亭笑着说:“实在是太饿了,老婆婆能否随便舍些东西给我们垫巴垫巴?”

        老妇人笑了笑,“三张嘴吃不穷我的,三位客人进来吧。”

        屋子里陈旧却不破烂,收拾的极为干净。

        重焦传音道:“这老妇人好像并不知道自家孙女儿是个鬼修。”

        此刻老妇人忙着做饭去了,三人坐在堂屋,方才那个少女就坐在门槛儿上,看一会刘赤亭又看一会李幼。

        片刻后,李幼温柔道:“小妹妹,我脸上有花儿吗?”

        少女摇摇头,咧嘴一笑,挠头道:“就是觉得这个姐姐好好看唉!”

        哪个女子会嫌弃对自己的赞美之言?

        李幼立马起身,走过去与少女一起坐在门槛上,笑着说道:“你也好看啊!”

        刘赤亭转过头询问道:“那会儿我听见有人哼着歌儿,还挺好听的。”

        少女笑了笑却又低下头,“以前年这条路还很热闹,也有个很好看的姐姐跟个声音与这位哥哥特别像的人来过我家,这是那个漂亮姐姐教我的。”

        刘赤亭强压住心神,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嘴唇颤动。

        李幼跟重焦察觉异样,同时传音问道:“怎么了?”

        可刘赤亭没回答,而是沙哑开口:“你就是在等他们吗?”

        少女点点头,低声道:“我当时生了病,是他们救了我,然后还教我读书,说只要我坚持读那本书,他们早晚会回来看我的。”

        看来这丫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且成了鬼修。那所谓读的书,应该是某种功法。

        李幼皱起眉头,传音问道:“刘赤亭,到底怎么了?”

        刘赤亭沉默片刻,传音答复:“她说的那两个人,应该是我爹娘。”

        老妇人端了几碗面过来,笑着说:“凑合着吃吧,我看外面雪越来越大了,天也快黑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在这儿凑合一晚上?”

        刘赤亭点点头,感激道:“那就多谢老婆婆了。”

        入夜后,三人在屋檐下围着一堆火,李幼轻声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刘赤亭苦笑道:“说什么?说她等的人再也来不了了吗?”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那丫头不知道。

        雪越下越大,好似天外有人将那雪绒揉成小团儿往下拋似的,屋檐下三人一猫尽皆抬头。

        刘赤亭笑了笑,轻声道:“我上一次见这么大雪,还是十岁时,我们几个里,我是孩子头儿,领着陈灵舟兄妹跟赵白鹿跑去看雪景,差点儿给鱼窍峡里头的熊瞎子挠了。”

        刘赤亭依稀记得,那年的大雪来的很突然,前一天傍晚只下着小雨,可夜里猛地狂风大作,雨换成了雪,雪压弯了树,凉风冻住了雨,以至于那日四个孩子爬上天井山时,只觉得满山松柏有如列阵在前,遥敬四人。

        那个鬼修小丫头捧着一盘儿红薯干儿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奶奶年龄大了,已经睡下了,这是我藏的红薯干儿,你们吃吧。”

        此时院子外面有人高喊:“有人吗?有人吗?”

        若若站起来,答复道:“有的,怎么啦?”

        片刻后才瞧见一个背着书笼,气喘吁吁的年轻书生。

        书生拍了拍身上雪花,作揖道:“小姑娘,我是由打西樵国来的游方书生,这荒郊野岭的,实在是无处可去,能否容留我借宿一晚?”

        老婆婆被这声音吵醒,出来后自然也留下了那年轻书生。

        只是屋子有限,今晚上只能是刘赤亭与重焦还有这年轻书生挤在一起,李幼跟若若与老婆婆睡在一起。

        一张大炕烧的火热,老婆婆倒是也不吝啬灯油,任由三个年轻人用。

        重焦躺在床上假寐,刘赤亭则是坐在炕头儿,翻阅脑海中的练剑法子。

        反观那个读书人,则是取出笔墨纸砚,借着油灯书写着什么。

        眼瞅着都子时前后了,刘赤亭看了看年轻书生,轻声道:“这位老兄,不歇歇?”

        年轻书生转过头,咧嘴一笑,“夜半之时正是思绪飞扬之际,趁着此时,我得多画几幅。”

        刘赤亭这才打眼看去,好家伙,原来不是在写东西,是在画东西啊!且这纸上所画人物,个个芝麻大小,仔细看去却是活灵活现,绝非一般人能画出来的。

        走过去大致瞄了几眼,这书生将纸张装订成册,不厚一本儿,左右页脚各有标记,刘赤亭此刻瞧见的两页是“丙辰”。

        刘赤亭好奇道:“这所画乃是类似于话本的故事?可为何要以丙辰为页眉?”

        书生咧嘴一笑,有人问这个,他最有兴趣回答。

        “我这画有连环,一年最多也才能画个十二章,例如正月画甲子,腊月便画到了乙亥。”

        刘赤亭点点头,心中难免有些佩服,五年画一甲子,此刻页眉为丙辰,说明这位读书人已然坚持画到了第五年了。

        刘赤亭咋舌道:“如此说来,阁下要在年前画完这丙辰一页,八月就会画完一甲子?佩服佩服,只不过,一甲子画完之后呢?”

        年前书生微微一笑,“人活百岁,路又不止百条,我行走人间大道,只要不死,画中故事便不断,甲子过后便复一甲子,再复一甲子。如同我这画中主人公,自微末而起,如今已然冠绝半洲,可在我笔下只堪堪不到五个春秋。此时冠绝半洲,日后要冠绝天下,再然后我还没有想好,可绝不会就此停顿。老话说的好,天外有天。”

        刘赤亭再次咋舌,忍不住传音问重焦:“你真确定这人不是炼气士?”

        重焦答道:“千真万确,除非是境界太高我看不出来。不过……即便现在不是,也不代表以后不是。我在赡部洲这几年听到过许多奇事,例如有一位如今的胜神洲宗门之主,四十岁前压根儿不晓得炼气士是什么,只专注于琴艺,结果冷不丁给他以琴悟道,以凡人之躯一步登楼,单论琴艺一道,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所以啊,说不定哪天这书生以画入道,也一步登楼呢?”

        刘赤亭心说这好没道理,人家辛辛苦苦修炼百年都不一定能拾阶登楼,他弹了四十年琴便能一步登楼?

        年轻书生忽然开口道:“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在我画中走一趟?”

        言下之意就是给刘赤亭安排个角色。

        刘赤亭摇摇头,拍着书生肩膀,笑道:“等你画完复一甲子,准备再复一甲子时,咱们要是还能见面,我倒是能考虑考虑。”

        刘赤亭笑了笑,转身上炕,竟然稀里糊涂就睡着了,睡的死沉死沉的,且做了一个梦!

        此夜大雪,书生纸上谈兵,少年梦中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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