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以后

今天下午的二中，似乎笼罩着一层阴云，平时爱在楼层间打闹的人，今天却不敢再去到高三的楼层，这件事给了二中的学生不小的打击，高三的学生更是沉浸下来，一心扑在学习上。

        放学回家后，平时最能咋呼的王耀，今天却不同寻常的一路沉默着，连陈思楠也不敢再去招他。

        到了分叉口，陈思楠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王耀的肩膀就独自离开了，她家和其他四个都不顺路。

        四人依旧沉默地走着。

        到了四人分开的路口时，林之遥张张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江铭川对他俩说道：“走了。”

        陆宸安：“嗯。”

        林之遥：“拜拜。”

        陆宸安和江铭川互换了一个眼神。

        --

        “王耀没事吧？他这次受刺激怎么这么大？”林之遥开口问。

        陆宸安：“王耀这人吧，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比谁都乐观，但其实内心还挺脆弱的，我也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了，平时连个催泪电影都看不得，你能想象他这样……唔，粗犷？”

        林之遥笑了一下。

        陆宸安也笑了笑，继续道：“他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泪点其实极低，虽然他妈对他管的挺多的，但抵不过王耀皮厚又会哄人，每次他妈跟他生完气都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而且他这样的，肯定也没想过自己以后要怎么样，所以多少是被刺激到了。没事，明天就好了，平时看个催泪电影都得缓一晚上。”

        听陆宸安这么说，林之遥是放心不少了。

        但是“以后”这个词……

        自己想过吗？好像也想过，但是还没有个确切的目标……

        “你想过自己的以后吗？”沉默了几秒的林之遥突然开口问道。

        陆宸安愣了愣，没有马上回答。

        “想过。”

        林之遥转头看他。

        “是什么样的？”

        陆宸安垂眸看着她：“学法。”

        林之遥微微睁大双眼，眼睛似是亮了一下，重复道：“学法？”

        陆宸安：“嗯。”

        林之遥：“为什么？”

        陆宸安想了一会儿：“因为……我喜欢看柯南？”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林之遥：“……”

        林之遥愣怔地看了他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随后撇撇嘴，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玩笑过后，陆宸安又看向她：“你呢？你想过以后吗？”

        林之遥叹了口气：“本来是没细想，但今天老胡把我触动到了。”

        陆宸安挑起一边眉毛：“嗯？”

        林之遥：“像今天发生的这种事，一般学校都会选择隐瞒，尽量不把消息透露出去，可二中没这么做，老胡也没这么做，反而他把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和我们说清楚了，还说之后要开家长会和家长解释这件事。确实这样虽然会受到更大的舆论压力，但这样做可以让更多人了解事情都真相，会少很多胡乱猜测或是而已揣测的人，舆论导向也不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林之遥顿了顿，呼出一口气：“所以啊，我以后想学新闻，想把自己看到的真相都公之于众，不让有冤屈和不甘的人得不到应有的处理，也不让坏事做尽，喜欢小偷小摸的人不被公众看到。”

        陆宸安怔住了，他没想到林之遥会说出这一番话，这和他最初的衷心不谋而合，她想做的也正是他想做的，虽然两人方向不同，但最后想做的事却都是一样的。想到这，陆宸安扬起嘴角，轻笑出了声。

        林之遥循声看去，陆宸安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但他一笑就会瞬间打破那份清冷，喉结也会随着笑意上下涌动，给他添上了少年该有的几分肆意与明朗。

        少年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弯下腰看着眼前的人认真道：“那说好了，你来保护这个世界，维护这个世界的公正，我来保护你，维护你应有的权益。”【注】

        望着眼前人玻璃珠似透亮的双眸，林之遥的心跳似是漏了一拍，轻声道出一个“好”字。

        --

        第二天的王耀果然又满血复活，不负众望地回归“王狗耀”的身份！

        老胡进教室后，脸上带着笑意，大家都福至心灵的明白：有好事！

        老胡果然不负众望：“下周二咱们高二的同学得到允许可以有一个爬山活动！”

        爬山？？？！！！

        这谁兴奋的起来！

        底下哀嚎一片：“能不能换个别的啊……”

        “只要不是爬山，我都可以！”

        “……”

        老胡推推眼镜，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爬山结束后，有一个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一出，底下瞬间士气大振，欢呼拍桌的，鼓掌的，总之就是兴奋地不得了！

        王狗耀身先士卒，问了一句：“可我们年段这么多人怎么开篝火晚会啊？”

        老胡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咱们和隔壁七班一起，其他班级自行两两一组去其他地方。”

        “都有爬山活动？”

        老胡噎了一下：“呃……那倒不是，爬山……是我要求的，哈哈哈哈……”

        全班：“老胡——”

        --

        虽说不满意爬山这个活动，但到了活动的那天，大家都还是很兴奋很开心。

        郊外的空气比城里好太多了，让不少同学都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初春的山林间，万物也都渐渐复苏，归鸟在山涧啼叫，野花也开始新一年的争奇斗艳，树梢上还挂着暂未完全消融的雪水，在暖阳下的显得透亮无瑕。

        出了校门，大家就解放了校服，都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成了山坡上一道五彩的风景线，尽显青春期内少男少女们的朝气蓬勃。

        五人都慢慢走在队伍后面，边走边看周边的风景。

        “诶还真别说，平时也没发现这京城有这么美啊！”王耀俯瞰着山下的成群房屋感慨道。

        林之遥拿出手机拍着风景，边拍边说：“是真好看。”

        陈思楠凑过来看屏幕：“之遥，你这准备发给谁呢？”

        林之遥笑着说：“发给我外婆看。”

        陈思楠：“你外婆还在苏州呢吧？”

        林之遥点开列表找到“外婆”然后将照片传了过去：“嗯，我外婆他们在苏州呆惯了，也不愿意离开故乡。”

        陈思楠点点头：“那倒也是，老人嘛，都比较习惯带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那你外婆他们过年的时候有来北京吗？”陆宸安看着她问。

        林之遥提到外婆的时候，脸上尽显温柔，她从小就和外婆亲，每次去到外婆家，外婆就会拿出刚做好的糕点给她，这也成了她童年最忘不了的味道。

        陆宸安特别喜欢听林之遥说一些她以前在苏州时的事，因为这样的林之遥总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说到苏州的时候，林之遥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声线也不自觉地放柔和，有时候还会带点那边方言独有的语调，使人仿佛如临江南水乡一般。

        林之遥摇摇头：“没有，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没和外婆一起过年。”林之遥轻轻叹口气：“这里离苏州太远啦，外婆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

        陆宸安：“那今年过年你要回去吗？”

        几人边走边听林之遥说着：“不知道，看妈妈要不要回去吧，但是今年放暑假的时候我想回去一趟。”

        江铭川：“今年暑假可能就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上课估计得上到八月份，毕竟明年就要升高三了。”

        林之遥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哦！”随后她又撇撇嘴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只能再看啦。”

        王耀突然开口道：“你可以明年高考结束的时候回去啊！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可是这辈子最长最爽的假期了！”

        林之遥：“对啊！”

        王耀接着说道：“而且我们还可以和你一起去苏州，正好让我们几个北方人也感受一下传说中的江南水乡是什么样儿的！”

        他想想觉得这个想法越发不错：“怎么样啊兄弟们？”

        陆宸安：“可以。”

        林之遥看向陆宸安，陆宸安对她笑了一下。

        江铭川点点头：“嗯。”

        陈思楠也有些兴奋：“那之遥你到时候可要给我们当导游啊！”

        林之遥笑着说：“那肯定没问题。”

        --

        晚上篝火晚会

        八班和七班各围成一个圈，各班都有人即兴表演几个小节目，老胡更是激情献唱了一曲，惹得大家笑的前俯后仰。

        “诶。”陆宸安倾了倾身子靠近林之遥，小声道。

        林之遥闻声也凑了过去。

        陆宸安：“你为什么会突然在高二的时候转学来北京这么远？”

        林之遥：“嗯……因为我妈妈……怎么说呢，我妈妈认识了周叔叔，周叔叔出差到苏州，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没细问，两个人就……在一起啦，我就跟着过来了。”

        陆宸安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林之遥转学的原因居然是这样。

        “那你……”

        “我爸吗？我没见过他，听我妈妈说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陆宸安垂下眼：“对不起。”

        林之遥笑了一下：“没事，这件事我其实没什么感觉，也就是小时候别人都有爸爸我没有，那时候会有点难过，但是长大以后也就习惯了，毕竟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又能有多少难过呢？”

        火光照在她脸的一侧，另外一边被阴影勾勒着轮廓，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神情似是轻松。

        陆宸安手伸在半空，还是忍住了在她头上轻柔一把的动作。

        “同学。”身后蹲着两个有些眼熟的女生，大概是隔壁班的，其中一个拿着手机，眼神有些躲闪。

        陆宸安林之遥转头看向她们。

        陆宸安：“有事吗？”

        拿着手机的女生抿着唇，迟疑着。

        林之遥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想法了，但她并没有转回头回避。

        几秒后，那个女生才慢慢开口：“可以……要一下你的微信吗？”

        陆宸安心里也早就猜到了。

        他先是礼貌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们家管的严，不让我玩手机。”

        这么明显的拒绝人家也看出来了，没再纠缠，丢下一句“没事”就匆匆离开了。

        林之遥轻挑了一下眉，没说什么，转了回去面向篝火，曲着双腿，两手托着脸，盯着面前跳动的篝火。

        陆宸安眼尾看向她，微扬嘴角，用膝盖轻轻碰了她一下：“怎么了？”

        林之遥依旧是盯着篝火一动不动：“没事，看火呢。”

        身旁的人轻笑一声没再开口。

        --

        高考季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今年的考场定在了二中，陆宸安他们在高考的前两天就收到通知清空教室。

        回家的路上，几人都抱着一小摞书走着。

        王耀感慨道：“还真别说，头一回觉得高考离自己那么近，虽然不是亲自上阵，但是莫名的紧张是怎么回事？”

        江铭川：“正常，现在不紧张才奇怪，毕竟明年这个时候就轮到我们了。”

        王耀转头看去：“靠，川川你别开口就这么吓人啊，我这会儿更紧张了！”

        陈思楠一脸坦荡：“早死晚死都得死——”

        王耀：“唉——一想到我的暑假只有一个月不到，我就心痛啊——”

        --

        高考结束后，高二的就在这个补着课的暑假成了准高三生，新学期一开始，就名正言顺的当了高考生。

        一进班级，面孔都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班级却已然不同，变了的还有大家的心境。

        几人聚在陆宸安的桌前。

        王耀：“刚才我还差点走错班级了，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咱升了一级！嗐！”

        陈思楠撇撇嘴。

        江铭川：“以后打篮球的机会就少了。”

        王耀一脸悲怆：“唉，谁说不是呢！而且以后周末还得补课，本来一周上五天课再加上暑假上了那么久的课，现在还得多加一天，一周就只有一天休息时间了！可悲啊！”

        林之遥往门口一瞥：“老胡来了。”

        几人回头一看，嘿，还真是！只得各自回到座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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