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莱河图书馆

《欢乐颂》的钢琴曲响起，来自苏莞的第一声闹铃。

　　摸黑的大街上缓缓驶来一辆工作的洒水车，沁润这座城市干燥的马路。

　　看不见的角落处，被惊醒的流浪猫一跃而起，躲过险些撞到脸上的水柱，悻悻地在这座城市留下自己的脚印。

　　它要循着飘来的味道去寻找今天的口粮。

　　“小家伙，看这里。”一个白衫女孩蹲在地上，朝游荡在巷子里的它招了招手。

　　它是幸运的，一盒鲜味无比的猫罐头放到它的面前，但小猫咪也不是吃素的，它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类，慢慢地挪动向前的爪子，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会立刻让人类见识到它矫健的双爪爆发出的逃生速度。

　　“乖，别想那么多。”

　　白衫女孩似乎看破了它心中的想法，微笑着静静看着它，眼里什么都没有。

　　终究还是抵不过美味的肉罐头，小猫咪上前闻了一口，随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流浪的肉身又何尝让灵魂得到补偿，小猫咪想，它可能不会忘记这一顿。

　　“这才乖……那我也回去了。”这是她喂猫的第一天，她站起身看向天空，那里即将破晓。

　　.

　　清晨的阳光如愿以偿地透过阳台上的铁线网，懒洋洋地洒在李川南的身上。

　　她张开双臂，用温暖驱散梦魇。

　　“让一让。”眼镜男孩嘴里咬着牙刷，咕噜着，满口都是溢出的泡沫。

　　“哦，好的。”李川南重新蹲坐在自己的床上。

　　“南姐……你做噩梦了，也不能拖上我们早起啊。”刘海男孩嘴里嚷嚷着，随后就没了声音，李川南起身看去，竟然是又闭上眼睛睡着了，酣睡！

　　她看着就来气，对着就是一脚过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起床！”

　　吃疼的刘海男孩扁着嘴，满脸写着委屈。

　　“南姐，你是在网上找好工作了吗？”眼镜男孩问道。他正在用眼镜布擦拭自己的镜片，像极了在用护肤品给自己洗脸。

　　李川南点点头，“来的时候我在招聘平台的APP看了一下，讲真话蛮多选择的，但我比较喜欢一个图书馆的文字招聘，那里来来往往没那么多人。”

　　“图书馆？我们不是要去电子科技园三班倒吗？”刘海男孩一下就诈尸了，“来苏莞居然不是流水线？”

　　他露出了自己的双手，向李川南展现他的手速，妥妥的流水线明日之星。

　　“南姐，我们俩等等去你说的那里看看，路上有摆凳子招聘的，就好好地安置他吧，也算是有始有终。”眼镜男用中指推了推镜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李川南摊摊手。

　　“嘿嘿。”刘海男孩上前勾住眼镜仔地肩，“我们三都是落魄同林鸟，岂能抛下我独自比翼。”他伸出两只手指，缓缓地合在一起。

　　“你少恶心人。”李川南耷拉着脸，满满的嫌弃，“准备出去了。”早起的她已经准备好所有出门的所需。

　　“呐，南姐，照照镜子，头发太整齐了。”眼镜男孩懂她的个人风格。

　　李川南接过眼镜男孩递过来的方框镜子，倒射出她的脸蛋，她随手抓了抓她的长发，喜欢凌乱一点，没那么整齐的发型。

　　这也是一种美。

　　“对了，姐，昨晚你是出去了吗……噜……昨晚我好像隐约听到你敲门的声音。”刘海男孩吐出一口漱口水。

　　“有吗，你不会再做梦吧，南姐怎么会半夜出去。”眼镜男孩说。

　　“乓”

　　镜子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心跳震动，此时的李川南还维持那个手举镜子的姿势，却已经满是心慌。

　　“原来不是梦。”她喃喃。

　　.

　　进到里面，两侧花岗石筑成的喷泉上，竖立了两尊栩栩如生的天使雕塑，他们指引来者道路。

　　看向前方，是一整片古朴芬芳的西式园林，进去便是整齐排列的优美小花园，四周铺垫着大片翠绿色的草坪，沿着绯红色的鹅卵石路，幽幽深处的尽头，便是那一座古老的西方中世纪风格建筑——莱河图书馆。

　　庄严且神圣，让人心生膜拜。

　　渺小三人组彻底石化，不敢前进一步，生怕弄脏了这些“花花草草”。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刘海男孩觉得目瞪口呆这词吧，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内心的土包子捏得多圆。

　　这里可是苏莞的南秀街，还没到城市中心的上流社会那里呢，一个工业化的区域，走出外面的大马路，随处可见工装便服的人群和机械蒸汽弥漫的厂区，就是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居然有着一栋如此富丽堂皇的建筑物。

　　这不是他们该踏足的领域。

　　“莱河图书馆，是在一百年前由一位欧洲的神秘人创立，里面藏书高达100万册，三层型建筑物……邀请的会员制，禁止参观。”眼镜男孩翻阅手机上的信息，喃喃自语。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刚刚门口那两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听说我们是来招聘的时候，一脸的讶异，连着打电话确认了两次才放行。”刘海男孩说话没有底气。

　　李川南抿嘴，自觉词穷。

　　“你给我是那保安我直接就轰走三个土狗！瞧瞧我们的打扮，老土到死的卡其色中裤，母亲大人在路边摊抬着大脚丫子砍价买来的衣服，就连唯一一个女的都是普通的牛仔裤穿搭，连职业套裙都没有，来应聘？不用保安狗眼看人低，我自己爬。”刘海男孩耸耸肩，脸上写满“土狗就是我”五个大字。

　　“南姐，你说的那个招聘在哪个APP看的……我想看看学历要求来着。”眼镜男孩默默掏出手机。几个刚毕业的高中生想找工作，范围可不会太广。

　　“我看看……”李川南拿出手机，片刻，“怎么没有了？明明我刚刚都还见着的。”

　　“不会不招了或者已经招到人了？”刘海男孩挺直有点不自信的身躯，在这里，内心会衍生出一种油然而生的自卑感。

　　“南姐……”

　　“嗯？”

　　“要不咱们走吧，这好像都不招人了……我怕等等丢脸。”眼镜男孩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

　　“我十分赞同！”刘海男孩举手示意。

　　不关是他们，其实李川南内心也早已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她不能先两男孩一步提出，无关于自尊心，她是他们口中唯一的南姐。

　　“好，我们去找找其他工作。”李川南说罢，内心突然觉得有点失落，连尝试都不曾，就狼狈的落荒而逃，她觉得自己永远都触碰不到何为勇敢。

　　是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觉得，李川南是一个自卑的女孩。

　　她没有一张可以迎来羡煞目光的脸蛋，也没有一个可以用上婀娜多姿来形容的身材，更没有让别人对她为之敬佩的口才与胆识……也许有一双可以奇妙旅行的眼睛？李川南自嘲地摇摇头，眼睛？超能力？命运真不应该在这个时代给予这点无用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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