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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黎慈一定要把耳机交到骆随洲的手里。骆随洲接过了耳机,也一并拿走了她怀里抱着的花盆,他想到了这应该是黎慈带来给韩云欣的礼物。

        “你一个人来的?”

        “没有。蓝教练让小张教练送我过来的。他在楼下找停车位。”

        黎慈跟着骆随洲往外面多走了两步,她没有要留下来打扰的意图,但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她势必得问起韩云欣的状况,以表达关心。

        “韩云欣她怎么样?我听陆霖说,她好像要动手术。”

        “嗯。”骆随洲点头,“韩云欣的十字交叉韧带是老伤,但这次的检查做下来,医生发现她的左边膝盖半月板也有问题,另外右腿骨骼还有应力性损伤。之前她十字韧带的伤就一直拖着,做的都是保守治疗。不过,现在医生综合考量,觉得还是要动手术。”

        他在楼梯间前面停下脚步。黎慈以为,他是送她到这里,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说告辞的话,骆随洲的声音又在她之前先响起,他说:“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把这盆花拿去韩云欣的病房,然后我跟你一起回去。”

        回去?

        回到哪里去?

        黎慈感到疑惑,难道骆随洲要回训练基地吗?可他不应该和姚教练一起留在这里陪着韩云欣么?

        她看着骆随洲拿着她带来的那盆花往回走,穿过护士站旁边的走廊,径直朝着某一间病房走去,她想,那应该就是韩云欣的病房了。黎慈下意识地跟上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就像是脚上的动作先于大脑给出的指令。她快步走在骆随洲的身后几步远,直到他敲门进了韩云欣的病房,她才驻足在门外,没有跟进去打扰。

        黎慈靠着白墙,单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骆随洲就在里面待了一两分钟,他开门出来,正好对上黎慈看过来的眼神。

        他说:“你要进去跟韩云欣打声招呼吗?不过,她术前要禁食禁水,所以可能说不了太多话。”

        黎慈抿唇,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不打扰她休息了。”

        话虽如此,可病房的门上开了一块长方形的透明玻璃窗。外面能看见一点儿里面的情形。里面的人也能够透过玻璃窗看到门口的人。黎慈走到那扇窗户前面,从她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躺在单人病床上的韩云欣。

        韩云欣的身高只比黎慈矮几公分,但是她躺在那张并不比宿舍的床宽敞的病床上,却显得又瘦又小。病床边摆放着尚未投入使用的医疗仪器,但是当手术完成之后,那些管子,那些夹子,那些贴片,全部都会在韩云欣的身上找到它们应该发挥作用的地方。人的生命和机器融合在一起,直到完全康复的那一刻,身体机能才能重新回归独立。

        韩云欣应该也看到她了。但有那么一瞬间,韩云欣躲开了黎慈的注视,她动着嘴唇,跟坐在她床边椅子上的中年女人说了几句话。黎慈想,那多半是韩云欣的母亲。

        黎慈慢慢地抬起右手,朝着韩云欣晃了晃。

        韩云欣的反应,则是一僵,然后微不可察地对黎慈点了点头。

        黎慈放下手。她想,她跟韩云欣应该能算是已经破冰了。她的心情也终于能够轻松一些。可她却没有体会到任何的解脱,反而心上压着的重量愈发沉重,让她说不出话来。

        韩云欣的母亲看到了两个女孩之间的互动,她认为黎慈是专程老探望韩云欣的,于是站起身,走过来给他们开门。

        “小骆,这位妹妹也是云欣的队友吧,长得这么漂亮,我之前肯定没见过,不然应该会有印象的。都进来坐呀。云欣还醒着,没到她休息的时间。她看到你们都来看望她,她心里高兴的。”韩云欣的母亲待客很热情,拉着黎慈一定要她进病房坐一会儿。

        骆随洲看了黎慈一眼,她应该不想进去坐坐,于是,他替她婉拒了韩母的好意。

        “不用了,阿姨。时间也不早了,从医院坐车回训练基地,还要很久,就不打扰你们了。黎慈是坐教练的车过来的,我正好跟他们一起回去。您让云欣好好休息,之后等她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再来陪她。”

        骆随洲回答得很体面。这还是黎慈第一次看见他说这种场面话。人情交际,他看起来能够做到面面俱到、应答如流,但他仍然不是一个世故的人。等到他们在楼梯间等待电梯上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他:“我以为你今天要留下来的。就这样走掉,没有关系吗?”

        骆随洲看她,他们左手边的电梯先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他示意她先进。

        黎慈走进电梯,摁了底楼的按键。

        电梯门又缓缓关上。

        “韩云欣的情绪一开始很激动,所以我留下来,我是她以前的搭档,或多或少能给她一点儿信心和安慰。但现在,她已经稳定下来了,也能够面对她所要经历的事情,我留在这里,也就没有必要。”他看着不断变化的楼层示数,“姚教练之所以没有让我离开,是因为他分不出精力送我回去,也不放心让我一个人打车走。”

        “刚好这时候,小张教练带你过来了,那我也就能坐你们的车回基地。”

        黎慈听懂了。

        电梯到了底楼,骆随洲仍旧谦让地让她先走。

        这次有骆随洲带路,黎慈没有再在医院楼下绕迷宫似的找不到方向,他带着她很快就到了医院的大门口,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上,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小张教练打电话。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看到,黎慈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他的手机设置了静音,全部都没有接到。

        他向黎慈出示了他的手机屏幕:“不好意思,手机开了静音模式,没有听到你的电话。你刚刚打这两个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黎慈摇摇头,她刚才打电话给骆随洲,只是想跟他说一声,她快要到医院了。现在没有事情了。

        骆随洲驻足,他不断地意识到,他跟黎慈之间的距离倏忽又被拉开了。

        她有所保留,把她真正想说的话隐藏起来,只用简单的点头或者摇头来应答他的问题。但骆随洲清楚,她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他曾见过她在赛场上那种如同阳光般明媚灼热的神态,她像是一只人造的太阳,当她在冰场上起舞的时候,她的温度、她的光芒,是让人无可忽视的存在。

        现在的黎慈却把什么情绪都埋在沉静的表象下,如同潜藏在水草中的游鱼,迟迟不肯咬钩。

        她在内耗她的精神。

        这不是一种健康的心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知道原因,但又无意刺破她的隐私权。

        小张教练的车在路边停下,他降下车窗招呼他们上车。

        黎慈率先迈步走下人行道旁的台阶,她这次不需要骆随洲主动谦让她,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明确地把后排宽敞的空间留给骆随洲一人独享。

        黎慈的脑袋侧着枕靠在座椅上,她望着一盏盏倒退而去的路灯出了神。以至于当小张教练的车子在宿舍楼区前面不远处停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到家了,她该要开门下车了。

        小张教练回头,无奈地看向骆随洲,像是在问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骆随洲自顾自从后排车门开门下车,他把自己的训练包一并拿下车,然后放在路边。他随即伸手从外面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他的手搭在车顶上,弯下腰,很有耐性地等着她。而黎慈仍旧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于是这么一来,骆随洲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忽然闯入景观里的人,这让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

        黎慈恢复清醒。

        她向小张教练道谢,仓促间按了两次安全带的插扣,这才终于解开。骆随洲已经替她把车门开好了,她倒是没有随身的包袋,两手空空地下了车。

        晚上通往宿舍区的大门锁掉了,小张教练只能把他们放到这儿下车,这是车子能开到的距离宿舍楼最近的地方,他们两个自己往里走,不到五分钟就能走到各自的宿舍楼。

        “随洲,你把黎慈送到楼下再走,好吧。”小张教练临走前额外嘱咐了一声。

        黎慈走在前面,骆随洲背着包跟在她身后。

        她沉默了良久,再度开口时,问的又是韩云欣的事情。

        “韩云欣的伤,会影响她的这个赛季吗?”

        “赛季最开始的几场比赛她应该都上不了。既然决定做手术,恢复期虽然要比保守治疗更长,但愈后效果也会更好,不容易复发,这从长远来看,肯定是更好的选择。”

        “我刚才听你说,韩云欣还出现了应力性损伤。stressfracture,对吗?”

        黎慈报出了两个英文单词,这是她最能够直观理解的病症。

        “他们都说,韩云欣和陆霖的训练非常刻苦,不仅仅是我们两个每天从早上练到深夜,他们也是。我们的时间更多花在冰场上,他们的时间则更多花在了陆地训练上。韩云欣每天都很晚回来,有的时候,我都快要躺在床上睡着了,才听到她回到宿舍,开门关门的声音。像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也直接或间接地诱发了她的伤病,不是吗?”

        骆随洲现在有点儿听明白了。黎慈是在自责吗?她觉得是她回国的决定,引入了更多的队内竞争,使得韩云欣在竞争的压力下屡屡踩着自己的身体极限,用体能去拼天赋,用刻苦去争短板。可在他看来,黎慈永远不应该这样想问题。这没有任何意义。无论黎慈是否回国,无论黎昂是否受伤退役,韩云欣都需要面临黎慈这个强敌,而韩云欣也必将刻苦训练。

        黎慈快要走到宿舍楼下了,可她真正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于是,她索性不走了,直接坐在路边的一处长椅上,哪怕头顶的路灯旁边,有夏夜里恼人的飞虫聚集着簇成一团网,她也不走了。

        骆随洲只能在她身边坐下。他不开口催促她回宿舍去,他做她的听众。

        “你可能觉得我是在说蠢话。你会认为我的愧疚感来得毫无理由。但我站在门后面看到韩云欣躺在病床上,哪怕她还没有挂上生理盐水,没有被固定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绑着石膏,包着纱布,但我就是不敢去面对她。”

        “伤病是很可怕的事情。黎昂就是因为受伤,才不得不选择退役的。”黎慈很少提及她的哥哥,“两个月以前,我还在加州,坐在哥哥的病床前面,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等待他的麻药效力消退。说真的,医生给哥哥下过好几张病危通知书。我都快要对骨科病房有ptsd了。”

        黎慈不住地摇头,她伸手捂住脸,触发想起黎昂滑雪后受重伤抢救时的情形,她倍感痛苦。

        她不再说话了,她沉浸在情绪里。

        坐在她身边的骆随洲,骤然变得束手无策。

        坦率地说,他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黎慈这种女孩子。

        骆随洲难得温吞,他在犹豫间伸出手,手掌在半空中悬停了许久,几次都要放下作罢,但最终还是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黎慈的脑袋上面。他的手指稍动,抚了抚她的头发,以示安抚。一缕搭在颈侧的头发受力顺势像她的肩后滑去,发尾微卷,末端向上翘起的弧度撞在了他的运动服拉链左侧,恰好是他的心脏所在之处。

        他替她把头发抚平,说道:“你有听说过,关于我和韩云欣以前的事情吗?应该跟你和黎昂的成长轨迹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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