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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会面的地点并不远,二里地而已。如果站在白虎关城头,这里一览无余。眼前与城关只隔着一片不算太广阔但却平坦的场地,光秃秃、黑压压的一片。每一个亲历者见到这一切,无不回响起那曾经亲眼目睹过的惨烈一幕。在这片场地上,三天前,五万名风国将士葬身火海。眼下此刻,这风中似乎也还残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然而到了这个冬天,大雪覆盖。明年的春天,草长莺飞,这里的一切都将慢慢被掩盖。

  这山口仅有两丈左右,但穿过这一段山口往东,便是另一个世界。同样每一个东来者,穿过这一个山口,也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高到但略显疲惫的身影负手而立在山口,身旁的两匹战马低着头,啃食着秋末的枯草。李云逸走近前,那身影并未转身,倒是副将乔上善简单打了个招呼。李云逸微微一点头,算是回应。张冠李戴二人远远地在十丈开外站着,似乎这一场会面与他们并无关系。

  “秦将军,别来无恙。”李云逸笑道。秦威缓缓转身,走近李云逸,眼神若鹰隼,盯着那张俊朗而又洒脱不羁的脸足足打量了一盏茶功夫。李云逸仍旧只是浅浅的、淡淡的,人畜无害的一脸笑意。

  “年轻人,层出不穷的年轻人。了不起。”秦威苦笑道,“十五岁从军出征,历经大小征战五十余次,二十五岁领军,什么样的奇谋诡计未曾见过。却栽在一个年轻人手中,是如此的惨烈。五万风国儿郎葬身火海。断臂之痛,毁于我手。”

  “秦将军不必自责。将军排兵布阵进退有度,练军之术天下无双。在下何德何能,未曾有丝毫阵战经验,何以有此能耐?只不过对将军之军阵布局、策略知晓一二而已。”李云逸略显谦虚道。

  “果真?”秦威忽然圆睁双眼。十八年征战沙场,什么样老谋深算的敌人没有见过,自负天下名将可与之一战者寥寥无几,然而却败于一初出战阵的年轻人。这个是让他最难接受的事。而眼下听当事人所说,似乎自己惨败另有原因,“我军中有人泄露了军机?李公子可不要虚言。”

  “呵呵——两军交战,有内奸并不稀奇。秦将军不也是善于此道么?”李云逸讥讽道。

  “李公子不如明言。”秦威眉毛一挑,眯眼道。

  “如若此人是我的人,我断然不会提此事。论私人交情,秦将军是良哲之兄,我与良哲之间,将军应知一二......”李云逸见秦威不知可否,知道他已信了三分,“只是我不喜欢被人所要挟。因此才愿见将军,如果不是将军约我,不久我会亲自去见秦良哲。”

  “公子说要挟?”秦威侧目道。

  “对,数日之前,在下过青龙关。被人拦下,索要一物。在下因与良哲有约,此物又干系多人包括本人身家性命,因此断然拒绝。但此人引兵追杀却未得手。”李云逸侃侃而谈。

  “谁?难道是乔治?他能跟你要何物?此事跟我军军机有何干系。”秦威似是在思索。

  “不错,正是乔治。为得此物,战前曾亲自约我相见,言道愿意以军情相告换取此物。在下表示需要考虑,乔治为表诚意,亲口告知一二军情。在下先前并不以为然,然第一日交战之后,在下知道其所言非虚。于是便根据他提供的大概信息进行了必要的策略调整。”李云逸轻飘飘说出这番话,知道会激荡起秦威巨大的心里波澜,秦威自视甚高,绝不会轻易认输,至少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无能,而如果有证据可以证明失败是有别的原因,他一定会信以为真,继而进行疯狂的报复。而这疯狂的报复,就是李云逸想要的结果。秦威是风国秦家未来依仗,其在家族能量非秦良哲可比,秦威撼动家族力量对乔家发起攻击,必将在风国引起极大地震荡。这样一来,风国将在一定的时间内陷入朝堂内斗,从而无力外扩。就给了夏国一个相对稳定的东部环境。

  “公子此言,恐怕有挑拨之嫌。我秦家与乔家在朝堂之上也许稍有争论,但我等皆为风国重臣,我相信乔治绝不会行此叛国之举。空口无凭,还请李公子慎言。”秦威眉头紧皱,低沉之声中不无警告之意。

  “将军不必避讳与乔家的争执。如果有机会将秦家拉下朝堂,乔家定会不遗余力。空口无凭?没有确凿的证据,在下也不敢污了将军的耳朵。”李云逸继续笑道。

  “哦?果真如此。还请公子拿出来,也好让我见见。”秦威半信半疑道。

  李云逸轻笑两声,走近秦威,附耳轻语道:“如果有一样证据,秦老爷子私通东道国,图谋不轨。将军以为如何?”说完,李云逸直起身,笑吟吟的看着秦威那张脸,震惊之余,阴晴不定。

  “公子莫不以为秦某可欺?”秦威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咯之声,李云逸却丝毫不以为然。

  “真假之事,将军自行验证便可。将军只需回国后先行与秦良哲及尊父当面对质即可。”李云逸纵身上马,回身道,“我知将军约我是心有不甘,在下此来也并不想隐瞒。我之所以不曾答应乔治,只因为我与秦良哲还有生意往来,这乔治离开青龙关,于我有利。此时还请将军带话给良哲,风国之事,还需他来办理。告辞——”李云逸说罢,纵马便回白虎关。

  城头上一个靓丽的身影,衣袂飘飘,迎着夕阳,在等他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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