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神丹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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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得到了一颗极品通窍丹的消息,从一开始的传闻到被证实,速度快的有点惊人。
通常某家若是有了这么个底牌,一般都是会先捂一段时间,借着各方的流言和传闻为自己造势,直到声势浩大到了某个高点,再在万众瞩目之间揭露出来,以求让这股势一鼓作气,冲到一个极高的境地。
如此,方能给自己家族营造出来足够多的关注,也理所当然地能够吞食掉寿坊里面足够多的生意。
但是就在各方传言还在缓慢扩散开来的时候,孙家就一反常态地,直接公布了这么一件事——
一颗极品通窍丹,并且,不日就要开始拍卖!
在拍卖之前,为了让所有寿坊乃至福禄喜坊的众人,都有可以一见一颗极品丹药的机会,孙家特地设宴,宴请所有天禄浮陆里面,有头有脸的存在,前来观瞻!
宴名——神丹宴!
这个消息,如同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天禄浮陆。别说是有资格列席的家族,就连天港上面搬箱子的脚夫,都无一遗漏地听到了孙家放出的风声。
也难怪。
三百年前,就是一颗极品丹药,造就了天禄浮陆的一时繁盛。
虽然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经受过同样品级的任何丹药,但是毋庸置疑的,极品丹药的存在,在天禄浮陆的众人眼里,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那是图腾一般的存在!
所以孙家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急于将这件事公诸于世,而非静待蓄势,等着自己被推到风口浪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花厅之内,曹明义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给方然续上新茶。
家主曹清堰把刚从孙家下人手里收到的请柬递到方然手中,然后垂手立在一旁,静静等候。
方然随意扫过一遍,把请柬递回给曹清堰,问道:“神丹宴?孙家这做法,如此高调,就不怕被人惦记上?还是说,天禄的家族,一贯都是这种作风?”
曹清堰锁着眉头想了想,道:“惦记上倒不至于。孙家能在寿坊坐稳第一把交椅,这点底气还是有的。而且既然有渠道搞到一颗极品通窍丹,那说不定他们背后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仰仗,所以腰杆子才会如此的硬。”
话刚说完,他就想到了昨晚上桌子上面一字排开的十个白玉瓶。
十颗极品通窍丹!
足足十颗!
当下,一种混杂着骄傲、不屑、还有些暗自不忿的复杂情绪就升腾了起来。
一颗极品通窍丹,就值得孙家如此高调。
若是曹家十颗极品通窍丹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不得把整个天禄浮陆给掀了?
不得把所有人的下巴给惊掉了?
不自觉间,他的脸上,就浮起来了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笑意。
孙家……也不过尔尔。
他甚至有些期待,若是在孙家的宴席上,他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哦,这个啊,这种丹药,曹家有十颗”这种话,孙如松的脸上,该是挂着何等的表情。
生意人,最快意的,不就是在死对头的宴席上面,一分钱不花,狠狠扇死对头的脸吗?
方然看了一眼曹清堰的表情,提醒道:“不要高调。十颗极品通窍丹,先不要大肆招摇出来。记着我说的,重点在于固元丹。”
曹清堰收起来胡思乱想,忙道:“是是是,方先生教诲的是。”
曹明义补充道:“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可以借此把拥有上品固元丹的消息也扩散出去。曹家不甘孙家压制,在宴席上试图以拥有上品固元丹的消息来扳回局面。这个是意料之中,但是也会……也会被沦为笑柄。笑柄,传的总是会快一些的。”
自降身份,甘为笑柄。这个做法,对于曹家的声誉,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却可以满足方然的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将固元丹的存在扩散出去,从而尽快卖给方然指定的那两人。
曹明义,这也是算得上不惜代价了。
方然想了想,说:“倒是好法子。另外,我要找的那两人修为极高,而且所修炼的都是邪道法门,你们应付不来。遇上了,装不认识。不要试图追踪,不要试图探究,不要露出马脚。”
“明白。”
好几辈人一直做生意,不说尔虞我诈,也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精了,这点常识还是懂的。
曹清堰回想着方然刚才的话,有些疑惑地又问:“邪道法门?但是固元丹……不是用来恢复灵力,顺带着稳固伤势的吗?方先生……”
他没敢说完。
甚至说到一半的时候,曹清堰就后悔了。
万一方然是为了在暗处帮助那两个修邪道法门的人,那么,曹家,很可能就被卷进了不小的一滩浑水里面。
全身而退,很可能都是奢望!
问个屁,干嘛那么多话?
方然喝了一口茶,看到曹清堰脑门上已经渗出来了一层薄汗,笑道:“留在天禄的这么两个奸人,和早早恢复了实力,动身远走高飞的两个奸人,要是曹家主你的话,选哪个?”
曹清堰一愣:“这种奸邪,当然是……啊!我懂了!方先生,这是要让那二人赶紧动身,不要多在天禄停留,不要为害一方?所以……才不惜以价值连城的丹药资之!这……是大牺牲!方先生胸怀宽广,谋划深远,曹某佩服,佩服!”
当下又是一礼。
方然虚扶一记,哭笑不得。
算了,脑补就脑补吧,反正最终的目的是差不多的。
“不过……”曹明义边思考边说,“一般这种昭示底蕴的宴席,只要各家家主去,就已经足够了。这一次,孙家还说,欢迎各家携家眷齐至……这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曹清堰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说了,咱们还是先照做。到时候你哥明仁在家里面主持局面,你,还有明婉,就随我一起去吧。”
“明婉她……不是还要修炼?她最近,好像修行到了重要的关头,已经要开始冲击武极中境了。”
曹清堰摆了摆手,脸上显出来一丝对女儿的宠溺:“一天到晚修炼,没个休息的时候。就耽搁个半天,也当是休整了。唉……”
父子二人说着,方然却已经放下茶碗,飘然而去。
他们看去的时候,只见到花厅门口一角一闪,竟是完全没有捕捉到方然的动作。
对视一眼,曹清堰摇了摇头:“不要耍小聪明了,方先生……怕是什么都清楚。该咱们做的,咱们做到。家族传承数辈,知深浅进退,知可为不可为,比只图一时之利,重要的多。”
曹明义闭上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我懂。”
与此同时,后院演武场。
曹明婉刚走完五蕴剑诀最后一路剑法,收剑静立,缓缓调息。
天地间游离的稀薄灵力,随着她的调息而缓缓落下,汇入四肢百骸。
一种由方才剑诀所引导着的锋锐之感,穿行在经脉当中,一点一滴地强化着她的经脉和筋骨皮肉。
五蕴剑诀……曹家过手过的最顶尖的一门剑法武技,但是也仅仅只是武技。
其中五路剑法,一路比一路高深,一路比一路难练。
前两路,让曹明婉夯实了武徒的境界,步入武师。
第三第四路,让曹明婉得以走完武师的路,然后跨入武极。
武极境界,在天禄浮陆上,已经能算得上是巡守之外,最强的那一批存在了。
但是在武极境界站稳之后,剑诀里可供她参详修炼的,就只有刚刚舞完的一路剑法。这一路剑法……她有一种感觉,也许支撑她走到武极中境,就已经是极限。
凭着她的资质,可能强行领悟推演下去,可以半只脚迈入武极上境的门槛,但是接下来的武极巅峰,乃至向着陆地神仙境界迈步之前的那个武极巅峰大圆满境界,只凭五蕴剑诀,做不到。
不过,她没有气馁。
做不到就做不到。
就算是要愁,也是等到在半只脚迈到武极上境了之后再愁。
现在还早。
还能再舞一遍剑路!
不将自己逼至极限,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潜能?
特别是,昨夜看到父亲与两位兄长那充满慈爱也充满无奈的表情……
让她不甘!
是以,她气息方一平复,就立刻原地出剑,将最后一路剑路,重新舞出。
剑光闪动。
长发飞舞!
一瞬间,她仿佛进入了某种心神宁静的奇妙境地,心神和动作,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妙的共鸣,而天地间那淡薄的灵力,也仿佛随着剑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向着她的身体缓缓缠绕而下。
汇入经脉!
越舞,那种人与剑合二为一的韵味,越是明显。
最后一式落下,曹明婉觉得,似乎体内有某种障碍被破开,而灵力在经脉中流淌的速度,也倏忽间快了许多。
“这……就是武极中境?我……终于破境了?”
少女心中泛起一阵喜悦。
然后一种警觉提醒之下,她猛然间抬头,环顾四方,但是整个演武场空空荡荡,除了她以外再无其他人。
“嗯……可能是刚刚到武极中境,感知突然更加敏锐了一些,所以产生了错觉吧……”
抛开杂念,继续练剑。
方然微微点头,手指勾动,便有一缕缕寒气自演武场各处撤回,落入到玉珏之内。
这些寒气,刚才一度组成了一个极其简化版的聚灵阵。
也正是在聚灵阵的帮助之下,曹明婉才得以一鼓作气,冲入了武极中境的关卡。
“武极境界没错。气势倒是不错,不过剑法简直太粗糙了……”
吐槽了一句,方然转身离开。
五蕴剑诀,别说和玄门里面收藏的那些武技相比了,就连影若烟当初修炼的潮平剑诀,都要比它高深出来很大一截。虽然不至于说是云泥之别,但是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
“渊默之外,还是有着许多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武技,普普通通的家族和生活的啊……话说回来,在渊默之野,哪怕没办法破道初,但是能从那种环境里面生存下来,没有足够强度的武技,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换个角度来说,没有好的武技傍身的那些罪民,很可能早已经葬身在了荒野里面了吧……”
……
孙家的宴请,就布置在家宅大院之中。
也就只有孙家这种家业的支撑,才能养得起这么一个占地极广的宅院,才能置办得起这么一场铺张浪费的宴席。
孙家的请柬发的急,出人意料。但是收到请柬的人,几乎都是推掉了当天其他的安排,选择了来到孙家,以一睹极品丹药的风采。
彩灯高挂,圆桌满堂,下人们穿梭出入,摆上一盘一盘的珍馐美味,斟上一杯一杯的琼浆佳酿。
许多客人彼此都是熟识,有的是合作做生意,有的只是点头之交,也有那种死对头的,但是在孙家的宴席上面,都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彼此点头致意,还寒暄几句。
寒暄的话题,自然都集中在待会将要出场的,那天禄浮陆已经三百年未现世过的极品通窍丹上。
曹清堰,曹明义,以及曹明婉三人,此刻就坐在距离主桌不远的圆桌之上,吃一筷子做的精细的小菜,喝两口精心酿制的美酒,和同桌乃至周围桌子的人随意聊上几句。
“孙家,可是不得了。虽然三百年前一颗丹药给了天禄一场繁盛,但是眼看着这一年一年下来,天禄也是慢慢又有了颓败之相。孙家,这是中兴一辈啊!”
说话的是禄坊贾欣,白胡子一大把,脸上堆笑。
禄坊寿坊没有什么生意的冲突,所以他是乐见孙家做大的。
孙家做大,其余三坊,自然也能随之分得一杯羹,是一件大好事。
曹明义低着头吃菜,曹明婉则是明显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手指尖轻轻舞动,推演着剑路。
曹清堰脸上,流露出来恰到好处的苦笑,和似要隐藏却没能隐藏完美的不甘,然后举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孙家,好是好。我曹家,难不成就差了?”
贾欣摆出长辈的做派,拍一拍曹清堰的肩膀,说:“不差,不差。孙家再大,一家吃不完所有的饭。曹家有的吃,放心吧。”
曹清堰不动声色地让开贾欣的手,冷冷一笑:“不就是一颗极品通窍丹?我曹家,极品丹药没有,上品的,却是也有几颗。”
“哈哈哈,有有有,有是好事。但曹贤侄,这上品再多,也比不过人家一颗极品,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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