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赏花惊心1

宴席依旧继续着。

        歌声悠悠，舞姿翩翩，眼花缭乱。

        就在气氛正浓时，尉迟晔忽然起身走到了宴席的中央，道：“父皇，这歌舞美则美矣，却不能体现我北梁男儿马背上的豪爽！前不久，儿臣得了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和一把上古名剑，一直想试试威力，不如我们移步到马场比试一二？”

        尉迟苍凤眸微眯，“五弟，这天已经黑了，想去马场比试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三皇兄此言差矣！我们北梁是马背上夺得的天下，这些莺歌燕舞确是美轮美奂，然而若是沉浸在这歌舞中，恐怕只会让人丧失斗志！再者说，今天在座的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月下马场风沙扬，才是男儿本色！”

        北梁男儿的英雄情结很浓，又是马背上取得的天下，武将在朝廷中话语权很重。

        这些武将大多是不拘小节的汉子，听闻尉迟晔此等热血的话，立刻觉得技痒，纷纷附议。

        这么多人都支持，皇帝也觉得这是一个弘扬北梁士气的时机，点头同意。

        这时，尉迟兰笑着走了出来，“母后，听说前不久那朵瓣莲兰花开了，传闻这花素来珍贵，格外稀有，不如刚好今天就让儿臣也见识见识？”

        皇后无子，待尉迟兰一向是如同亲生女儿，言语间也亲昵。

        皇后闻言，佯作埋怨，“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花花草草了？往常让你来陪我看花制香，经常称忙，反倒是你父皇和几位兄长那里看刀叉剑戟格外勤快。”

        “母后！”

        尉迟兰英气的眉眼间多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憨。

        “行，就依你！”

        皇后笑着转头，对身边的皇帝小声说道，“陛下，女眷们都不喜欢那些兵刃刀剑，不如臣妾同她们一起去赏花？兰儿的心思当真细腻，就连臣妾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嗯，兰儿的确优秀，可惜了。你们去吧，别出什么岔子就好，朕总觉得今天晚上太安静了。”

        “是。”

        皇帝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尉迟兰，唇齿间发出一声叹息。

        皇后自然知道这“可惜”的是什么，可惜尉迟兰是女儿身，再怎么优秀，总归是嫁人生子的。

        帝后二人的私声低语，并无第二人听到。

        皇后脸上依旧挂着雍容的笑，对身边的嬷嬷微微点点头，外人并不能从这样脸上看到任何情绪。

        嬷嬷恭敬地弯了弯腰，然后转向宴席列座，“诸位夫人贵女，请移步花厅。”

        叶蓁蓁闻言起身，衣袖却被宋知斐握住。

        叶蓁蓁回头，就听到宋知斐轻声说道，“小心。”

        她点点头，“你也是。”

        皇帝将男宾和女眷分开，不知这背后有着怎样的阴谋。

        管他呢！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花厅，暖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瓣莲兰花姿态万千，容色艳丽，比起空谷幽兰的独自芬芳，这瓣莲兰花浓艳得就像是仲夏黄昏的晚霞，娇艳之姿态定是需要人好好娇养的。

        “皇后娘娘真是心思巧慧，若是臣妇必然是侍弄不了这么娇气的花的！”

        “是啊，娘娘，您这花养得可真好。我们奉天天气寒冷，这种娇贵的花种能养得这么枝繁叶茂，着实难得！”

        听着众人的赞美之词，皇后红唇扬着优美的弧度，“说到花，周国的鲜花品种多，大都娇艳无双，我们北梁鲜有。”

        “周国？”

        女眷人群中，忽然发出了一个出奇的声音。

        没等叶蓁蓁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粉衣姑娘像是花蝶一样来到了她身边。

        叶蓁蓁正眼一看，不是陌生人，正是刚才来找茬二人组之一的海棠。

        听说这位海棠姑娘是王氏旁支的嫡女，王大人亲自挑选出来准备今天塞给宋知斐的。

        海棠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睛，眼距略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长相，没有攻击性，恰巧这副样貌是男人和女人最喜欢的。

        海棠怯怯拉着叶蓁蓁的衣袖，“这位姐姐不就是周国人吗？你能和我们讲讲周国的花草吗？可有娘娘亲手栽种的这一株花更好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蓁蓁的身上。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无论说哪个答案，都是不妥的，是一道送命题。

        叶蓁蓁心中轻笑，这王海棠不仅不傻，反而还是个聪明的。

        她略微沉思一会儿，红唇扬起，“花花草草都是让人欣赏的，再美在娇的花草也比不上人比花娇。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比牡丹更加华贵；公主殿下不逊男儿，犹如腊雪寒梅；而这位王小姐，娇娇可人，海棠花在小姐面前都要失了颜色。”

        这一番话从叶蓁蓁的嘴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惊。

        王海棠也是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提前准备好用来堵叶蓁蓁的两套说辞竟然都不好使。

        皇后温柔一笑，“姑娘真是口齿伶俐，本宫怪喜欢的。刚才见你和九殿下之间颇为亲近，想必定然是得了殿下的宠爱，不知这姑娘如何称呼？”

        叶蓁蓁还没启唇，就听到群人中传来一声轻哼。

        叶蓁蓁寻声看去。

        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艳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刻薄，“不多就是一个出身烟花柳巷的贱人，和我们一起赏花都嫌脏。娘娘，我们素来都知道您的宽厚仁慈，最是亲切，可是万万不能用在这样低贱的人身上！”

        叶蓁蓁杏眸一眯。

        说话的人，正是吴锦儿。

        吴锦儿很是得意，高高地扬起下巴，鼻孔看着叶蓁蓁，“刚才在大殿之上，我给你留了三分颜面，如今却在这里花言巧语？”

        叶蓁蓁淡淡一笑，眼底寡淡清浅。

        就是这抹笑容，让她身边的人不禁感觉浑身上下透着几分冷意。

        “你笑什么！！”

        锦儿心虚，狗仗人势地走到叶蓁蓁面前，抬手就要推搡她。

        “大胆！”站立在叶蓁蓁身后的丫鬟蕊儿反应极快，没等锦儿的手碰到叶蓁蓁的肩膀，就被她一脚踢在了地上。

        锦儿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你，你竟然在宫中伤人！皇后娘娘，这个贱人分明就是没有将您放在眼——”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锦儿难听的声音。

        蕊儿收手转了转手腕，冷声呵斥着地上被打蒙了的吴锦儿，“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是打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反了！这是反了！”

        一个妇人大声叫着，此人正是吴家的主母，吴夫人。

        吴夫人跪在皇后面前，“娘娘，锦儿虽然不是我们这一支的，但是到底是吴家的血脉，如今竟然被一个青楼娼妓欺负了，这让我们吴家以后还怎么在奉天城里立足！娘娘，那个贱人在您面前行凶，分明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不把我们北梁放在眼中！”

        尉迟兰也站出来，“这位姑娘，我看在你是九殿下带进来的人，所以对你也是以礼相待，不成想你竟然敢在皇宫里这么不规矩！就算是九殿下要护着你，也得遵循我们北梁的规矩！”

        “规矩？”叶蓁蓁玩味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以下犯上，这就是你们北梁的规矩？污蔑造谣，也是你们的规矩？对待使臣出言龌龊，也是你们北梁的规矩？”

        吴锦儿恨恨地嘲讽，“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才不是什么使臣，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娼——”

        蕊儿朝着吴锦儿的心窝又是一脚，踹得吴锦儿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一旁的花草。

        皇后凤眸震怒，抬手叫来侍卫，“来人！这二人在宫中公然行凶，绑起来压去牢里，明天请陛下发落！”

        闻言，吴锦儿一笑，白牙上沾着鲜红的血迹。

        她不能白白又挨巴掌又被脚踢，她要一一讨回来！

        想到这里，吴锦儿趁人不备，从头上拔下了金簪，就朝着叶蓁蓁的脸上划去。

        蕊儿夺过了金簪，眉眼冰冷，道：“大胆狂徒，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是我们九殿下明媒正娶的九王妃，这张嘴净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腌臜之词，留着只会呕哑嘲哳，像是市井泼妇一样乱嚼舌根子！留着也是多余！”

        手起刀落，蕊儿就用吴锦儿的簪子，割掉了吴锦儿的舌头。

        一个血淋淋的舌头从空中升起又落下，打了几个滚落在了沃土里，沾上了一层灰尘，就像是新出炉的打糕一样。

        哪怕是尉迟兰，看到这个画面，也觉得十分反胃。

        不过令众人震惊的还是蕊儿所说的话——

        这个女人是九王妃？！

        “呜呜？”

        锦儿双眼圆瞪，眼眶都要瞪裂了似的，眼球凸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叶蓁蓁……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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