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如霜，如霜

如霜的房间是整个娇无力最好的房间。

        每到白天就有洋洋洒洒的阳光照射进来，驱走了春天的潮湿。

        入了夜晚，窗户密封很好，暖和极了。

        在这寸土寸金的连港，能有这样偌大的房间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

        叶蓁蓁找人了解了如霜的大概情况之后，傍晚才到她的房间。

        如霜长得十分清冷，有着一双杏仁儿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偏偏那娇弱无辜的眼神中却又透着一股倔强，有着让男人可以征服的欲望。

        叶蓁蓁见到如霜，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对她有所亲近。怪不得是方妈妈一手调教出的姑娘，比起他之前见过的所有青楼女子都要更加初中。

        如霜见她走进来，并没有觉得十分惊讶，手中的琴声依旧缓缓流淌。

        “给如霜姑娘请安，我是新来的蜜儿，方姑姑派我来帮姑娘调养身子的。”

        “我这身子是好不了了，都是我对不起方妈妈，你多帮我劝劝她。”

        “人贵在求生，像姑娘这样名声在外，一心求死着实难见，不知道是如霜姑娘不愿意病好，还是真的觉得这病好不了？”

        叶蓁蓁虽然不擅弹琴，但音律是可以听懂一二的。

        她这句话说完之后，如霜姑娘便弹错了一个音节。

        只见如霜脸上扬起一丝笑容，“你若是能治好我，我必定是愿意活下去的，可是你有那个本事吗？我听不少人说，你打着为我调理身子的名号，得罪了不少人。像你这种如此张扬跋扈的人，有没有想过若是治不好我，你的下场会十分难看？”

        “姑娘放心，我蜜儿既然答应方妈妈这件事情，心中就必然有十成的把握。可是如果姑娘心中没有生念，就算是华佗再世，扁鹊传人，也是无法救活的。”

        如霜姑娘没有说话，继续弹奏着手中的古琴。

        古琴孤寂悠长的声音回荡在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窗外，夜已深了。

        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星光阑珊，灯火通明。

        古琴声中，叶蓁蓁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小叶子，心中揪成一团，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急切。

        “你有伤心事？”

        如霜察言观色的本领是方妈妈一手调教的。

        见到叶蓁蓁的表情，红唇轻吐发问。

        叶蓁蓁叹口气，敛眸颔首，“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姑娘你不也是吗？”

        烛光的侧影照到如霜的脸上，镀上一层暖色的光芒。

        如霜姑娘此时已经很瘦了，双颊微微陷进去，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也挡不住蝴蝶骨的嶙峋。

        不过如霜骨相很好，瘦得匀称，并没有像是皮包骨一般，所以依旧是这连港中的第一花魁娘子。

        叶蓁蓁曾经看古书时，见有描述汉朝赵合德赵飞燕姐妹二人能在掌心起舞。

        原本她是不相信的，只当是轶事趣闻。

        然而当她看到如霜之后，却真实地相信了这段描述。

        叶蓁蓁收起了打量的视线，“不知道姑娘现在都吃些什么？”

        “我只有喝一些蜂蜜水，才不会觉得恶心。方妈妈担心我，又让人提炼了一些食物，制成了无色无味的丸子，我勉强吃下，但是这几天连那种饭团也是吃不下的。”

        “这种情况多久了？”

        “将近三个月……元宵节为了能夺得花魁，我开始演习掌上舞，为了身姿清瘦，每天只靠一些瓜果充饥。然而，没想到从那之后，就开始吃不下荤腥，一闻到肉味就吐得昏天黑地，后来连清淡的瓜果也都吃不下。”

        叶蓁蓁心中渐渐生出疑惑。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曾经在戏本上看过，主角花娘与一个秀才真心相爱，为了保住贞洁，宁死不屈，最后活活饿死。

        如果她没有记错，三个月之后，就是如霜拍卖初夜的日子……

        难不成如霜是为了心上人而守节？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而已。

        “如霜姑娘，这几日你只需相信我，我除了汇报你的饮食情况之外，其他的事情一概是不会和方妈妈说的。人活着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可是人一旦死了，那便是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叶蓁蓁退出了房间，一个人走进了厨房。

        这厨房释放妈妈为了如霜姑娘特意新开辟的，里面除了一些瓜果并没有鱼肉等荤腥之物。

        “看如霜的架势，到并不像是真的得了厌食之症，而是心有不快”

        医者，若是想药到病除必须要了解治病治根源。

        叶蓁蓁虽然不懂医理，但是却懂得人心。

        既然名医都无法根治，就说明如霜的病不在身体，而是在心。

        她定然是有什么未解的心事。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三天已过。

        叶蓁蓁拜托了一个卖货郎，打听小叶子的消息。

        可是却一无所获。

        反而，这个卖货郎倒是说了一些关于如霜的身世。

        原来这如霜姑娘在六岁的时候，曾经是北梁重臣之女。

        然而因为父亲犯了了事情，家中的男丁悉数充军，其余的女眷都卖做了青楼娼妓。

        官家女子一朝成为红尘女，这种落差难免会让人心生死念。

        可是如霜却没有。

        相反，她刚来的时候十分懂事。

        因为长得好，被方妈妈一眼看上，自小就有在方妈妈的屋中，十二岁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马术投壶也是可以陪着公子哥们乐一乐的。

        就是这样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子，成就了连港第一花魁的美誉。

        叶蓁蓁还打听到，一般连港的花娘最晚的十五就就挂牌子了，偏偏如霜已经过了十七岁的生辰，却仍旧是清官。

        大概是方妈妈有所思心，想等着蜜桃成熟之时，更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于是就定在了今年六月。

        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如霜姑娘如今得了病。

        被说接客了，就连跳舞都是强撑着一口气的。

        红萧和柳意每次一见到叶蓁蓁，脸上都是咬牙切齿的带着恨意。

        偏偏又是什么都做不得，气得闭门不见。

        一日，红萧要厨房做了一碗莲子羹，刚巧叶蓁蓁过去，二话不说地抢走了。

        气得红萧跑到方妈妈面前哭诉，将叶蓁蓁形容成世间鲜有的绝世贱人。

        然而叶蓁蓁来到了她们面前，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是“那碗莲子羹是给如霜姑娘的”后，方妈妈就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还将红萧骂了一顿。

        “我们如霜是何等尊贵的人，别说是一碗莲子羹，就算是要你的血喝，你也都得受着！怎么不服气？不服气的话，就好好练练勾人的技巧，要是你也成了名角儿，我老婆子的血放给你喝！”

        红萧气得身子发抖，怒气冲冲地看着叶蓁蓁。

        而叶蓁蓁则挑挑眉，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此后几天，叶蓁蓁更是膨胀了。

        平日在花楼当中，对一些姿色平凡的姑娘常常是疾言厉色，不合心意就破口大骂。

        用红萧的话说，那真真是尾巴翘到了天上！

        许多姑娘都是不太喜欢叶蓁蓁的，甚至有不少人去方妈妈面前哭诉。

        方妈妈必定会训斥了那些告状的人。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敢去告状，都躲着叶蓁蓁走。

        伺候芳妈妈的一个老婆子有所不解，“方妈妈，你到底为什么如此偏爱那个丫头？我怎么不见那个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

        方妈妈喝了一口茶，稳稳开口：“这样眼皮子浅的人，翻不出什么风浪的，如果她处事沉稳，我倒觉得有些心慌。这几天提防她的人可以撤了，她这样威风凛凛，才舍不得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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