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意外

陆柔儿继续说道，“我没有骗你，我曾经的确是官家小姐，后来被卖到了风月场。不过其实当时三哥哥已经凑到了钱，我是可以脱离苦海的。可是，就在那一夜，我看到了九殿下。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起九殿下还要好看的人。后来刘大人见我好看，就要赎了我将我送给九殿下。”

        “所以，我就让鸨儿骗三哥哥，说他还差一百两银子。他为了筹钱，又去了大理倒货，而我则入了九王府。九殿下那会儿喜欢一个叫做如媚的青楼女子，对我们府中的美人看都不看一眼，偶尔有安觅觅那样主动的，也大都是无功而返。”

        “我就想反正我年纪是最小的，不怕等一两年。男人宠爱一个女人，不过就是一时的新鲜。于是这两年之间，我就一直遥遥地看着他、望着他，有时他对我一笑，我觉得世间如此美好。后来如媚终于死了，我也做好了准备。可是，你却出现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现！没有你，殿下会宠幸府中的美人。你入府之后，殿下是那么宠爱你，把你安排在了凌寒居，甚至竟然为了你，把望夏赶去了杂役库。我表现得越是温柔，越是善解人意，越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我从来不奢求他多么宠爱我，只希望他的眼睛中能映着我的声音。”

        “如果你不在了，那该多好。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其实那个毒并不是安觅觅下的，是我让琴儿下的。琴儿有孕被安觅觅发现，她以此为把柄让琴儿私下为她做事，她却不知道，是我吩咐琴儿向安觅觅提议给你下毒的。等你一旦死了，我和琴儿就会一口咬定是安觅觅指使琴儿下的毒……只是我没有算到，你竟然没把那药喝下去！”

        叶蓁蓁后脊发凉，“难道琴儿的死也是你……”

        “是我啊！”陆柔儿忽然凑近到叶蓁蓁眼前，幸好有锁链拴着，她勾着下巴凑到叶蓁蓁的耳边，嗓子中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是我告诉琴儿相好的，说琴儿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本来就觉得她不检点，如此自然就不肯娶琴儿。”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叶蓁蓁双眉拧在一起，“可是，是她帮了你。”

        “只要她活着，就有说出真相的可能，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陆柔儿笑得灿烂，“再说，我没有亲手杀了她，不是吗？”

        但是却间接地害了她，剥夺了她的活下去的希望。

        叶蓁蓁并非是同情琴儿，琴儿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感慨，琴儿到死都不会想到，她尽忠的主子竟然会这么对待她。

        叶蓁蓁轻叹，“你疯了，你真是太可怕了。对你好的人，全都被算了进去，赵大翰、琴儿，下一个会是谁……”

        “是啊，我是疯了。”陆柔儿疯癫狂笑，眼角却有泪水流了出来，“这几年来，我苦练舞技，为了保持身体纤瘦，每天只吃早膳，可是我都这么努力了，却比不过你这个幸运的人。是你把我逼疯的！”

        叶蓁蓁没有想到陆柔儿对自己的恨意竟然是如此浓重和强烈。

        想起她曾真心相待的日子，只觉得是一场笑话。

        叶蓁蓁眸色冷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地转身离开，让望春他们继续审问。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了锁链声。

        “叶蓁蓁，你的好运总有一天会用完的！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等我死后，你记得接收！哈哈哈！”

        陆柔儿笑着，吼着。

        声声咳血，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魔被囚禁起来。听着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每一声都好似扎在了她的心中。

        叶蓁蓁不懂得陆柔儿所有的执念都是因何而起，竟然让她能放弃一个又一个爱她的人。

        据说，直到陆柔儿咽下最后一口气，望春都没有问出来她究竟是谁派来的，来九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最后就连望春都开始怀疑，陆柔儿会不会真的不是皇后派来的人。

        根据他们的调查，陆柔儿的父母兄弟全都不在了，就算是皇后想要要挟，也没有人可以用来威胁陆柔儿。

        他们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说的人，尤其还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只不过再后来，望春查到在陆柔儿死之后，赵大翰就被释放了。

        此间的因果关联，剪不断理还乱，除非是当事人，不然谁也说不清。

        ……

        一连几日，叶蓁蓁每晚都是噩梦连连。

        总是能梦到陆柔儿那苍白的脸，和那个狰狞的笑声。

        “啊！”

        午夜梦醒，叶蓁蓁再一次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

        几乎是与此同时，里间的门打开。

        穿着寝衣的宋知斐走到床前，点燃了床头的蜡烛。

        摇曳的灯火照亮了整个房间，只见叶蓁蓁愣愣地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地瞪着前方。

        他坐在床边，“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是有点，梦到了陆柔儿。”叶蓁蓁声音有些嘶哑，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嘶嘶的声音。

        宋知斐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了叶蓁蓁的唇边，“本王已经下令将有关陆柔儿的东西都处理了，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只是吓唬你罢了。本王已经让刘太医调制了安魂香，明日就能送来，”

        “我自己来吧。”叶蓁蓁接过了茶杯，吞咽了几口。目光落在宋知斐眼底的乌青，心中染上内疚，“这几天害得殿下也睡不好，不然我明天搬回芙蓉花开吧。”

        宋知斐飞快地吐出两个字，“不准！”

        “啊？”

        “本王的意思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本王已经把望夏调了回来，今后会专门保护你的安全。”

        “谢谢。”

        看着叶蓁蓁真挚的眼神，宋知斐错开了她的视线，嘟囔着，“你谢本王做什么？若不是本王，或许你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叶蓁蓁一笑，“殿下若是觉得亏欠我，那就告诉我，当天你到底和太子说了什么，才让太子放了我？”

        宋知斐扬唇一笑，敲了一下叶蓁蓁的额头，“你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叶蓁蓁脸上闪过了痛苦的神色，捂住被宋知斐敲的地方，微微地晃了晃头，最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宋知斐见状，唇角扬起的戏谑弧度僵在脸上。

        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叶蓁蓁？蓁蓁？”

        叶蓁蓁没有反应。

        “叶蓁蓁！”宋知斐手搭在叶蓁蓁的手腕上，和薛瑛在一起久了，对于粗浅的医术也掌握了一些皮毛。

        脉搏平稳，稍显虚弱，但是还算正常。

        那双上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唇边微微扬起了一丝笑容，悠悠说道，“脉象虚浮，自汗，濡缓。薛瑛说这种情况该这么做来的？对了，渡气！”

        说着，一双干燥的大手温柔地挑起了叶蓁蓁的下巴，慢慢将自己的唇覆在叶蓁蓁微张的唇瓣上。

        看着叶蓁蓁生动的表情，他忍着溢出唇边的笑意。

        然而看着看着，本来存着玩闹的心思不知怎么变了质，一开始扣住她下巴的手越扣越紧，带着剑茧的粗糙拇指在略尖的下巴处微微摩擦起来，如同抚摸一块上好的玉佩。

        视线略微下移，便看到了一截白皙的脖颈上一根鲜红的红线，线的那一头坠着一颗血玉。

        正是他当年无意救她后给她的信物，上面还刻着象征序九的秋菊，没想到如今他们竟然真的能重逢。

        造化还真是弄人。

        这种微妙的感觉，宋知斐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

        叶蓁蓁紧闭着眼睛，并不知道宋知斐在做什么。

        听到“渡气”二字，叶蓁蓁身子一僵。

        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喷洒在脸上，像是羽毛轻抚一样，惹着人痒痒的。

        她能感觉到，宋知斐离她越来越近。

        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叶蓁蓁的眉毛皱成了波浪，这次……她好像是有些玩大了。

        生怕宋知斐真的给她渡气，叶蓁蓁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起来。

        电光火石间，两瓣柔软撞击在在一起，磕得嘴巴中冒出血腥的味道，打破了原本暧昧浮动的气氛。

        宋知斐发出一声闷哼。

        他也没有想到叶蓁蓁的突然撞击，坐直了身子，修长的手指按着唇边，指尖残留着一抹血红。

        叶蓁蓁也捂着嘴巴，痛得倒吸凉气。

        守夜的望夏听到动静，在外面敲门问道，“殿下，您没有事吧？”

        宋知斐擦拭着唇边的血迹，一边瞪着叶蓁蓁一边说道，“无碍，就是被一只野猫咬了。”

        “野猫？”望夏重复。

        望夏疑问地眨了眨眼睛，对身边来换班的望春问道，“哥，殿下养猫了？”

        望春笑得一脸荡漾，“你还小，不懂正常，咱们九王府好事将近了。”

        “什么？”

        “行了，你快去休息吧，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望夏是个不懂就问的好性格。

        于是他当晚就问遍了侍卫库的人

        第二天，“殿下的小野猫”就成为了九王府中的一个热门话题。

        尤其是当宋知斐和叶蓁蓁出现之后，两个人唇边明显结的痂让人不想入非非都很难。

        果然是一个热情的小野猫啊！

        这个事情传到了安青青耳中，气得把银耳莲子羹直接摔在了地上，“叶蓁蓁那个贱人！我真的恨不得弄死她！”

        澄儿有些心痛地看着地上被糟蹋的食物，安慰着安青青，“青青，其实我们在九王府也挺好的，虽然殿下独宠叶蓁蓁，但至少她从来没有主动害过我们。再说王府里吃穿不愁，比在其他王孙贵胄的后院安生多了，我可不想争了，也争不过。”

        安青青白了澄儿一眼，“就知道吃吃吃，等你吃成了大胖子，殿下看都不能看你。等着吧，我有办法把叶蓁蓁拉下泥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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