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放她走

洛韵惜不开口，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凡空看到了，出尘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无需对他愧疚，只是他该做的，等你恢复记忆，你就不会觉得对他愧疚了，而你也帮他夺得了皇位，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凡空的话让洛韵惜眉头紧蹙，她不知道凡空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洛韵惜知道，凡空没骗她，既然要走，那自然是要离开的，记忆，她不想要空旷的自己，她要完整的记忆。

        “好，明日这个时候你来这，带我走！”明日走，洛韵惜还想为风尘桦做最后的事，要离开风尘桦，总得打声招呼吧。

        “好，明日我来接你！”凡空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洛韵惜看着凡空的背影消失，闭上眼，眼底尽是挣扎之色。

        而御书房里，风尘桦在批奏折，而他面前站着的是缘儿，风尘桦在批改这一本奏折，因此缘儿就在一旁恭敬的等着。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风尘桦开口了，声音没有如沐春风，而是冰冷：“缘儿，从今往后，你只是她的属下，你的命是她的，不管她去哪你就跟去哪，只要是她的命令你就要绝对的服从，有危险你挡在她面前，你只能听她的话！”

        说出这话，风尘桦痛苦，但是无话可说，明知道洛韵惜就要走了，他的洛儿就要走了，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心爱女子就这样离开他。

        洛儿，他的洛儿，相处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可是，可是就这么短短的两个月美好的时光就要这般的消散了，唉，唉，唉，洛儿，洛儿……

        而缘儿，听到自己主子这样吩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要出事了，但她还是恭敬道：“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要跟着娘娘，属下会用命保护娘娘！”

        “下去吧，跟着她，不要离开她的视线！”风尘桦挥挥手让缘儿离开，他需要安静。

        缘儿轻手轻脚的离开，快速回到洛韵惜的身边去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日，洛韵惜一大早便起来了，一大早洛韵惜便起来了，她去了御膳房，她想要给风尘桦做早膳。

        而风尘桦，昨夜批奏折很晚才睡的，这不，起来就又接着忙了，不过有些饿了，风尘桦让人上早膳，他要赶紧忙完手上的事，他想去见他的洛儿了。

        只是半响童鹤回来了，有些为难的看着风尘桦，轻声道：“皇上，怕是您要再等一会了！”

        正在忙的风尘桦听到童鹤这样说，眉头一挑，想着这个时候洛韵惜也该起来吃早膳了，而自己还没得吃，洛儿根本没得吃了啊，这。

        风尘桦有些恼怒了，因为洛韵惜没得吃：“怎么回事，御厨都干什么去了，这是让朕难堪吗？”

        风尘桦动怒了，童鹤眉头轻轻蹙起，赶紧开口道：“皇上息怒，这，这不是御厨的错，是，是……”

        童鹤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了，因为皇后娘娘说不要告诉皇上的，这，这……

        童鹤为难，风尘桦这才抬起头，看向童鹤，风尘桦了解童鹤，这为难的神情：“洛儿呢？”

        “娘娘在御膳房！”童鹤知晓这事不能瞒着了，还是赶紧开口的好。

        听到洛韵惜在御膳房，风尘桦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御膳房而去了。

        御膳房外，一大群御厨都被打发在了外面，这些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风尘桦，刚要跪迎，风尘桦摆摆手让这些人下去了，而他则是轻声踏进了御膳房。

        里面，一个纤细女子的身影正在忙碌呢，一会儿弄弄这边，一会儿弄弄那边，一会儿又看看这锅，一会儿给那边加点水，总之很忙碌呢。

        风尘桦脸上却尽是笑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心爱的女子为他准备的早膳，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没的选择。

        风尘桦缓步上前，在洛韵惜忙碌的背后，伸手环住了洛韵惜，轻声道：“洛儿，让我静静的抱一会，就一会！”

        风尘桦的声音在哀求，也是在最后的乞求。

        听着这话，洛韵惜知晓风尘桦一定是知道自己要走了，只是风尘桦却不说，那自己也不说，就这样度过最后一日吧。

        洛韵惜任由风尘桦抱着，不管抱多久，此刻的洛韵惜都不会推开风尘桦了。

        不过这次风尘桦却没有抱太久，只是抱了一会，风尘桦却放开了，依旧是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洛儿，让我帮你，我们一起，可好？”

        “好啊，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洛韵惜点点头，不看风尘桦，而是开口吩咐尊贵的皇上做这做哪了：“尘桦，你把那个拿出来，对，对，还有那个，加一小碗的水，那边的火你烧大一点……”

        “好，你别累着了，我来就好，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风尘桦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几乎包揽了剩下的活儿了。

        门外，众人听着皇上跟皇后的对话，不禁感慨，啧啧啧，世上怕是再没有比这顿饭还要尊贵的了，这可是皇后跟皇上一同做的呢。

        半柱香后，洛韵惜跟风尘桦在自己的劳动下做出了好几道甜点呢，两人辛苦却也好吃，这是她们共同的劳动成果。

        之后两人去了御花园，赏花、散步、作诗、作对，两人今日都玩的十分的愉快呢，没有人提任何不开心的，只有开心，只有最后的相处。

        两人一路走到一处宫殿，是载歌载舞的地方呢，看到这个地方，风尘桦响起了，当日游湖洛韵惜抚的琴，突然想要再听一次了。

        “洛儿，可愿意为我抚上一曲？”风尘桦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看向洛韵惜，眼底尽是浓浓的深情。

        “好！”洛韵惜点点头，两人便进了这座宫殿，让宫女跟太监都退出去了。

        风尘桦走到一旁坐下，洛韵惜则是走到琴前坐下，看向风尘桦，脸上尽是暖暖、淡淡的笑意。

        今日的洛韵惜依旧换回了白色的衣裙，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依旧空空荡荡的，因为洛韵惜不喜欢戴如何东西，不带任何东西却依旧衬托出洛韵惜的颈间那么的美好，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装点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却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不施粉黛，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到了及至，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优雅而有气质。

        风尘桦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那苍白的脸色更白丝毫不影响风尘桦的王者霸气。

        洛韵惜缓缓坐于摆在自己面前的琴案前，玉手轻拨琴弦声音优美清澈悦耳，似小桥流水般的声音引人入胜，仿佛之间，进入梦幻般的陷阱，不觉沉醉其中，不过多时音色一变，抚出来的曲音仿佛醇酒一般醉人心扉，让人欲罢不能，自琴弦飘出的声音越来越柔，仿佛在无形之间勾住人的心魂，让人能随着琴音欲生欲死，缠绵不绝，纤纤玉手微微一挪，古琴之音再变，仿若掉入仙界妖界，但此音绝不属人间...琴音越来越勾人越来越柔...缓缓之间声音便犹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高山流水，优美动听，以臻化境，流转舒缓，春意朦胧，凄然悲切，宽阔苍凉，清新流畅，生动明快，引人入胜。

        这还只是开始呢，只是洛韵惜刚刚练手而已，洛韵惜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只知道自己不陌生，而且得心应手呢。

        洛韵惜纤纤玉指拨动琴弦，衣袖与水蓝色古琴交相辉映，肤若凝脂，玉指行云流水般奏出一不知名曲子，衣袖翻飞若舞，恍若蝶翼颤动，随曲调渐渐高至不可能，如同凤凰轻吟，珍珠落玉盘，歌曲游离，竟然轻轻吟唱起来，最后以一个不可能的高音结尾，余音缭绕，如云雾般久久不散一阵轻柔美妙的琴音响起，如丝如雾，如烟如雨，琴音轻缓柔美，琴音如淙淙流水，流过倾听者的心田，琴音渐渐转快，意境升至另一阶段，有如白玉落珠盘，狂雁翔青空，燕剪春风，鹰穿柳浪，快乐自由的气息充满空气中，柔韧的琴弦在修长的玉指下跳舞，幻出一阵阵绝妙的音符，贵气而不失优雅。

        风尘桦闭上眼听着，多么美妙的琴声，多么美妙的琴曲，他需要享受，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洛韵惜闭上双眼，似乎正在寻找什么，过了良久，终于伸出了纤纤十指，拔下了轻柔而有力的第一指。琴开始共鸣，发出阵阵悦耳之音。其琴声忽而如潺潺小溪，静静地淌过原野；忽而如高山流水，叮叮当当奔流不息；忽而如静夜里小虫儿哝哝；忽而如悠林里小鸟儿窃窃私语；忽而如小河激流勇进；忽而如江水滔滔；忽而静如大海；忽而如波涛汹涌；忽而如万马奔腾；忽而如江河止水；忽而如鹤翔于浅滩；忽而如鹰击长空；忽而如凤舞于九天……。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似乎把人都带进了童话般的世界，缓缓睁眼，起身。

        一曲终了，洛韵惜脸上尽是淡淡的笑意，睁开眼，看到风尘桦也睁开了眼。

        “啪啪啪啪……”风尘桦掌声响起，声音如同洪钟。

        “只是随便弹了下，你别见笑了！”洛韵惜摇头，起身走到风尘桦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洛儿，能借你的腿让我小眯一会吗？”风尘桦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看着洛韵惜，眼底尽是温柔之色。

        “可以！”洛韵惜点点头，坐在地毯上，一双长腿就这样横立过去。

        风尘桦眼底尽是笑意，不需要说什么了，风尘桦缓缓做到地上，然后头靠在了洛韵惜的腿上，闭上眼，双手轻轻的放在地上，脸感受着洛韵惜的体温，还有熟悉的只属于她的体香。

        风尘桦是都不想做了，只想闭上眼，只想跟洛韵惜就这样待着，长长久久，就这样永不分离了。

        洛韵惜，看着这样的风尘桦，心中是有愧的，伸手轻轻的拍着风尘桦的背，看着风尘桦苍白的脸色，洛韵惜眼底尽是担忧、心疼之色，只是她帮不上忙，她想要寻回自己的记忆。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待在一起，一个男子安静的睡着女子的腿上，女子则是温柔的轻轻拍着男子的背，像是在哄男子睡觉呢。

        不过只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风尘桦便起来了，看着洛韵惜，嘴角扬起幸福的笑意，温文尔雅道：“洛儿，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不管我做了什么，希望你能原谅我！”

        风尘桦说的很真诚，没有半点假设什么的，而是真诚的求得原谅。

        洛韵惜没说话，想着她们一起经历生死，一起把烈王爷跟太子拉下台，还有花前月下，赏月、诗歌，这个男子，洛韵惜并没有觉得他是坏人。

        洛韵惜不回答，风尘桦有些紧张了，他怕洛韵惜恨他，他知道自己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但是，但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错了，但是他不后悔，虽然时光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但他很满足了，感谢上苍给他偷来了这两个月的时光。

        但若洛韵惜记起来还会恨他，他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的错，毕竟自己没有资格求得洛韵惜的原谅。

        风尘桦脸色暗淡了，低着头，洛韵惜却在这时开口：“不，我不怪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管你！”

        洛韵惜的话一出，风尘桦一惊，想要说什么，但是风尘桦又不敢说了。

        风尘桦的神情洛韵惜都收进了眼底，但洛韵惜依旧坚决道，不需要说什么了，她说过的话不变。

        “尘桦，再休息一会吧，等会你还要批阅奏折呢！”洛韵惜嘴角尽是温柔的笑意，简单的一句话，依旧不需要说什么了。

        风尘桦点点头，重新躺在洛韵惜的腿上，头枕着洛韵惜的退，闭上眼，再次享受这最后独处的时光。

        闭上眼之际，风尘桦说了这么一句：“缘儿知你冷暖，她是你的人了！”

        说完这话风尘桦不再说什么，只是贪婪着享受着属于洛韵惜的温柔。

        洛韵惜眼底的神情尽是愧疚，手依旧轻轻的拍着风尘桦的背，什么都不说了。

        这一室的沉浸只是短暂的，这短暂的时光却是风尘桦最美好的。

        之后两人一同用了膳，吃饭期间洛韵惜一直给风尘桦夹菜，风尘桦也一直帮洛韵惜夹菜，两人很欢快的就度过了这顿晚餐，最后一顿晚餐吧。

        风尘桦走了，他很不想走的，但他还是走了，走之前风尘桦在洛韵惜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这才离去了。

        洛韵惜就这样看着风尘桦的背影离去，眼眶突然有些红润了，觉得对不起风尘桦。

        之后洛韵惜叫来了缘儿，只跟缘儿说了这么一句：“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缘儿一愣，原本要说娘娘您要去哪，但想起不久前皇上跟她说的话，缘儿看向洛韵惜，坚定吧：“属下愿意！”

        洛韵惜点点头，凡空来了，洛韵惜跟缘儿简单了拿些换洗的衣服还有值钱的东西，伸手把肉团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再次看了眼辰风国的皇宫离开了，三人一狐狸一起离开了。

        三人离开后，风尘桦出现在了宫门口，他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离开，他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永远的离开了他，而他居然连阻止的勇气都没有。

        他若想阻止，他若来个像女人那般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洛韵惜那心软的性子，不用说，洛韵惜一定会留下，但他始终没那么做，他不能再做伤害她的事了，他害了她两个月，不能了。

        看着洛韵惜离去的方向，风尘桦的声音尽是无限的痛楚：“洛儿，我的洛儿，但望你能永远记着我，但望你永远不要忘记我！”

        而这时，王大夫走了出来，看着风尘桦眼底尽是担忧：“皇上，您不该让娘娘走的，她若恢复记忆，您，您将……”

        “王大夫，谢谢你，不用了，不需要了，这两个月是我偷来的，也是时候放飞她了！”风尘桦摇摇头，就算再痛苦，他还是要咬牙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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