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暂时的宁静

“不用担心我。快去吧？不要冷落了女朋友。”

        “真的可以吗？”

        “嗯。”我报以一个浅浅的笑。

        “那我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霍斯奇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悸痛，明明是自己千方百计把他推向“别人”，为什么痛得人还是我？

        我脸色惨白地扯着床单，想要抓着桌上的药，竟是无力够到，这次是真的疼，就在我拼命劝服他离开的时候真的痛起来，美珍接了电话便急急离开了，其他人又各自有事，仍只是剩下我一个。

        在我绝望的时候门又开了。霍斯奇推门而入，“为什么不说实话呢？痛得话就要说出来，不舒服就要表现出来，为什么要强忍着不告诉我，还拼命催我离开呢？有这么讨厌我妈？”

        我微哂轻轻勾起嘴角：“因为我觉得默默等待一个人的痛苦比任何痛苦都要痛苦。这种痛苦是不为人知的。”

        我恍惚看着他的侧脸，好像他第一次为我包扎伤口一样温暖细腻。他长大了，会更照顾人，变得更稳重了，透着成熟男人的味道，气宇轩昂。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竟然有些走神。

        “你在等人吗？”他问。

        我笑笑：“我在等一个我等了很久的人。”

        泪水开始失去了防界，毫无顾忌地留下来。只要这样看着他的侧脸，我就会泪水奔腾：“斯奇，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霍斯奇微微一愣，看着泪水猛流的女生吓了一大跳。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是这样伤心的哭泣。我摸着他软软的头发，突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好像我离幸福很近，再然后一头栽下去不醒人事，我是贪恋这种不醒人事的，因为我知道有他温暖的怀抱。#@$&

        自从我前几天的突发病例发生后，霍斯奇几乎变成了我的私人医生，无论什么事只要有关我身体健康的他都积极参与，这样和他相处的时间越发久了，日久生情，我怕的便是这“情”字。

        那天下午，霍俊雯的突然造访令我措手不及。他似乎喝了点酒，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我搂下了楼。一路上我拼命喊着引来了不少目光。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气喘着把话说完。

        “我肚子饿了，需要人陪我吃顿饭。”

        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吃饭轮得到我陪吗？”%&(&

        “我说轮得到就轮得到。”男生一脸孩子气地执意拉着我走。

        “等一下。”

        霍斯奇突然出现了：“你不可以带她走，她现在的身体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随便走。”

        “哥，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你都要来和我争一争，如果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就抽空看着殷悦，照顾她吧。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会照顾，不劳哥费心了。”

        我被霍俊雯拉倒了身后，我抬头眼看着霍斯奇，他看着我，有看看地面，最终把头低下去。

        “好好照顾她，除了素淡的小米粥和无刺激的流质食品，她基本上不能吃其他东西。”

        他转身要离开，我想他终不是他，如果还是曾经的他，断不能容忍自己与另一男生如此接近。他已经在那个大冬天里死去了。

        泪水一点点氤氲开来，眼里的大雾弥散，轻轻滴落在枝叶上。

        霍斯奇抬头正对上我的目光，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另一个人，殷悦，这个女孩会陪他走生命里剩下的路，而我，只是他路过的风景。

        如果他能够留下来，如果他能够带我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当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的时候，霍俊雯却笑了：“现在你很痛苦吧，不

        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莫名地涌上心头，心里一阵悸痛，就好像当初看电视剧《天国的阶梯》时，女主角因得眼癌而视力突然下降一样，美珍，是不是也处于这种状况？所以她才要持续吃药，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到美珍单薄的身影，不禁潸然泪下，好像当初看到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的生离死别，凄心落泪。

        “美珍。”美珍转过头，安详地微哂着，让我想到蒙娜丽莎的笑透着神秘的气息，却在那个接近苦涩的笑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我不懂的东西。

        “怎么了？”我顿住，风拂乱了我额前的头发，透过凌乱的头发我看到世界在迷糊，风在奔腾、狂啸。“无论何时，你都必须留在我身边，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我在路边，任风吹散头发，露出落寞的脸。

        美珍回身两步走，站在我面前，将我一把搂进怀里，我把头埋在她肩下，藏住一双泪眼。

        “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傻，乱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管怎样，我都赖定你了，就不许你走，不许你突然消失。”

        不许你消失在我的生活，不想你丢下我一个人孤单地活，无论如何，我都不许你离开我身边。

        ——如果我要离开，一定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离开。远远地离开，到天涯海角，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我不知道这样静静生活的日子还有几多？总是觉得很少很少，有时候看到美珍的笑也会酸涩地痛，那微笑太过苍白无力，恍惚得让我感觉随时都会消失，也许就在下一秒。

        站在医院门口，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进还是不进？曾经的男友，现在的哥哥，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走了进去。

        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他会比你心痛千万倍。“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恨他，恨那些事、那些人。”

        “……”

        “不过今天你必须陪我。”

        我被翟俊霁拽出医院外，正要上车。翟斯奇却远远地跑来。

        “我后悔了。”然后拉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一如当初。

        翟俊霁冷笑道：“你会更后悔今天把她带走。”

        翟斯奇一直拉着我的手缓缓地往医院里走，没有翟俊霁的粗暴、猛烈，翟斯奇带有的是春天般温柔的气息。

        “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

        “因为你是我的病人。”

        真的是这样吗？只是因为公事吗？霍斯奇一直背对着我。

        “你看着我。”

        霍斯奇转过身，我踮起脚，微笑着靠近他。

        “喂，其实…我发现…你…”我注意到了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嗔怨的，害怕的，惊恐的，淡淡的忧伤和落寞。

        “挺适合当我哥们的。”我轻笑着看着他愣在原地。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警示，暗示我不能再走下去了，我必须和他保持距离，而哥哥这个身份于他最是合适。哥哥照顾妹妹天经地义，这样他就不会感到尴尬，殷悦也不会起疑心，我也能够悬崖勒马，这样对于我们三个人都是公平的吧。想到这我舒展笑容，第一次这样没心没肺地笑，忽然觉得如释重负，也许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应该这样。

        从此以后面对他再无压力，把曾经的记忆就当作是哥哥对妹妹的爱吧，加入更多亲情的成分也许会感觉更好。

        身体似乎在一点点康复了，有一个好哥哥照顾，想不好都难。

        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在这样平静里顺利沿着原先的轨道一步步走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它正在以我无法预料的疯狂速度迅速偏离，灰霾的天笼罩着暗沉的地，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痛在空气中悄悄蔓延……

        首先是美珍，本来她早就已经出院，按理说药物维持也是不必如此长久的，并且每次我劝她去医院的时候，她都会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我。

        而真正开始证实一直以来的臆测，是在一次逛街。

        我本是不偏好shopping的，只是应美珍之邀而来。我没有去留意那些前卫的时尚服装和标识，却对大街小巷李娜的海报情有独钟，每到一处必细细欣赏。甚至会因为流浪猫狗在海报前撒尿、拉稀而抓住它们，对它们进行“人文教育”。

        这在常人眼中是疯狂的病态举动，但是在我而言却是一种表达思念的方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大红人明星，歌坛新星……一大堆光荣称号粉饰起来的依然是当年那个帅气的短发女生。

        美珍提议应该买点什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送给她，这样在想念彼此的时候看一看，得到我的肯定后我们一路狂逛，首先想到的是杯子，杯子的物语：一辈子。希望我们的友情一辈子浓烈。

        “我看那只红色的不错。”

        “可是美珍，没有红色的啊？”

        “那里。”

        随着美珍所指的方向望去，可是只有一只紫色的杯子静静的立在那里。

        “哎，那件黑色运动装挺配李娜的风格。”可是那里却只有一件深蓝色的运动装。

        “哎，你看那……”

        可是不论美珍说什么，颜色总是格格不入对不上号。我突然惊觉美珍的视力突然变得好差，起初并没有介意，以为只是偶然。只是我忘了，太多的偶然拼凑在一起，就变成了必然。事情就这样缓慢而井井有条的行进着，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暴风雨已经来临，快速而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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