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于天的心疼

下午六点三十分，言晟射开着英菲尼迪的城市越野，穿过一城市繁荣的交通大道，在马路上到处都是车子的身影，一排排在红灯前晋级刹车的车子，第一辆停下来，后面的全部都要往前看。

        有钱了，消费水平高了，也不一定是好的，至少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说，真的有弊无利。只会造成大气污染，除此之外，还能够做什么呢？一个人在外面，停下车，还可以啃一个面包，抽一根烟，再慢慢上路，还不如那在一边骑着脚踏车的人来得更快。

        言晟射停在了红灯前，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三十三分。

        “言总，就算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交易，那也该拿出一点点的诚意来吧，毕竟，这个交易，对你我都是有利的，而且，收益更多的那一方是你。可是，现在连预约都只是叫一个小小的秘书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于菲菲打过来的电话，言晟射无奈，毕竟今天这个晚饭，是奶奶定下的，他不能随意把它推掉，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只能准备把人请回去了。于菲菲如果今天不准备和他过去吃饭，奶奶就有的烦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功夫花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而且，也不想和奶奶搞得不愉快。他唯一的亲人，他想好好守护。

        于是他妥协：“抱歉，我实在有事，刚才有个会议，所以只好请秘书代为预约，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次。我会牢牢记住，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却也会给足你面子的。”

        那边似乎很吵，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面，此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幽怨，这种形容词，在一个商业女强人的身上，的确听起来不合适，可是没有办法，他就是觉得，这很不符合却又贴切，很矛盾的感觉。

        “嘀嘀”的喇叭声在响着，如果在办公室，声音不可能这么清晰，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人在其他地方。

        “好啊！那么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今天晚上六点五十分之前，如果你能够找到我的话，那么我就跟你回去吃饭，否则的话，你一个人和奶奶去解释吧。”

        知道她十有八九不在公司，却那这种荒唐的理由，没有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电话已经挂掉了。彼时，他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显示的时间是五点五十五分。脑袋里好像是敲满了“无无无”的字眼。

        这就是为什么他争分夺秒地在马路上奔跑着的原因，看着红灯两眼发直，时不时地看着手表，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周围的光影，让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紫色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尤为诡异，毕竟已经是九月份了，所以，这个时间，天已经暗下来了，更糟糕的是，似乎有下雨的迹象。低低的气压，哗啦啦的风声，树叶晃动得厉害，这样的天气，只想快点回家，而他，却在找人。

        虽然已经很明确她不在公司了，但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确信她不在公司，才思考，她可能去的地方。他可以去两个人经常约会的地方，曾经去过的地方找找看，或是公司附近的小公园之类的。然而，事实是，他根本没有和她约会过，几次见面都是让秘书订的座位，根本不记得究竟是哪一家餐馆。至于小公园什么的，这样的天气，在外面还不被蚊虫咬死，对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遭罪的。那么，她究竟在哪里？

        而此时，距离公司不过一条马路的对面的餐馆里，于菲菲正坐在窗口，桌子上点了一份牛排，一杯红酒。他身边站着的人在，正是于天。

        “于天，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得到我呢？”

        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天真，若是认识她的人，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可是事实如此。大波浪的头发并未挽起，一小缕头发绕到后面，头上夹了一个镶钻的夹子。橘色的包臀裙，粉色条纹的小西装外套，里面是蕾丝立领的打底衫，脚上瞪着十公分的鞋子，现在，被染得玫瑰色的红唇，正抿着红酒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品着红酒，不时用各种问题炮轰于天。

        对于，于天都表示任何意义，仿佛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大小姐而生，而服务的。尽心尽力的协助她，不求回报。毕恭毕敬的样子让那些服务员都敬而远之，因为他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西装，一本正经，脸上还戴着墨镜，从头到尾都没有笑一下，看起来就像是黑社会老大身后的打手。

        “不知道。”回答三个字，已经算多了，相比于其他的人，他只会回答一个人的问题，而这个人，不用猜都知道，只是眼前的那个人。

        “对哦，你怎么会知道？”像是自言自语，她自己说了一句，也没有人回答，也不需要人回答，但她忽然转头，将目光移到于天身上，“于天，你为什么总是在我身边？你看，以前那些说要死心塌地跟着我，效忠我的人，很多人都失踪了，你难道不怕吗？”

        于天看着于菲菲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知道，那些人都是我处理的。”因为他们不是真的忠于大小姐，只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

        “呵呵，对哦。”于菲菲笑着，修长的手指拈着酒杯，红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更加显得诡异。“你不怕，有一天，我也把你处理掉？”

        没有任何犹豫，于天的信念和观念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他冷静地回答：“怕。”

        于菲菲又笑了，嘴角的笑容越发妖娆：“很好，很诚实，我喜欢。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怕的。”

        十五岁那年，她很清楚地记得，她说，让他去死，结果，他真的拿起地上的刀，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索性，送医院送得及时，才侥幸活下来，到现在为止，她还记得，那道伤疤一定还在胸口。

        “那个时候的你，可以毫不犹豫，因为我一句‘你去死’，就真的去死，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可以为了我死。”

        于天用那种坚定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纯净的目光看着于菲菲，但他脸上的表情被墨镜遮住了，不晓得是什么样子，只能听见他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低低的声线：“大小姐真心想要我死的时候，只需要说一遍，我会马上去死。但现在，大小姐还需要我，不是真心的，所以，我不会死。即使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会活下来，努力活下来。”

        这个时间，本来餐厅里应该有很多人的，只是因为于菲菲不喜欢和别人共享这个地方，因此，包下了这一层，其他人，都只能去楼下而已，楼上本来有一个服务生，送来了餐具和食物之后，打发他走了。现在，这一层只有两个人，于菲菲，于天。

        “呵呵……呵呵……”她笑了，笑得很夸张，看着窗外，不再看他，“你以为还是古代封建社会吗？什么为我生为我死的，真假。于天，你记住，你永远只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难过的时候抱抱你，那不过是不把你当男人而已，甚至连人都不是，所以，你别自以为高尚的，说那么伟大的话。”

        她的话，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可是他却明白她想说的，一直以来，她似乎说话都那么难听，除了在商业上，她真的挺有头脑外，不管是交际圈里，还是生活上，都是一个孩子，需要别人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做好，才能够活下去。所以，他要在她身边，确定她活得很好，确定她不会有危险，才能够放心离去。

        “是。”

        于菲菲忽然站起来，把手里的酒杯拿起来，泼在了于天的脸上。而他，一动都没动。

        “是什么是！于天，你没有自尊心吗？被我这么骂，你不难过吗？你为什么生气！你为什么不走！”她疯了一样，把桌子上的牛排用双手推倒在地上，全部洒了，不能再吃。

        于天就站在她身边，身上全部都已经沾上了菜的味道，很脏，可他来不及顾及自己的感受，急忙拉过于菲菲的手，上上下下看着。手指被烫到了，牛排是刚刚上来不久的，还有些烫，手指头红红的。

        于天心疼地拉着那只手，不停地吹气，低垂的眼眸，当然，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到，墨镜遮住了，可不看也知道，此时，他必定是满眼心疼：“大小姐，你若是想要于天离开，只需要吩咐一声，我马上就走，何苦这样虐待自己？疼么，都红了，需要上点药。”

        于菲菲很快抽回自己的手，其实那一点点小小的红色，不是很痛，可是被他这么关心着的时候，忽然委屈地开始掉眼泪：“于天，你是混蛋，你混蛋！”她用手捶着于天的胸口，她的力道，对于身强力壮的男人来说，根本不痛，只是心有不忍，心痛她这样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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