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夫子庙内的骚动

李栀在犹豫，不是犹豫喝什么，而是犹豫自己要不要叫她孤桐。仓促之间，李栀回应得很是木讷。“额，我都可以……”

        张孤桐似是看出李栀所想。“那孤桐就替你挑挑了。”

        “张姑娘，今天夫子节，咱家一律买一送一的。”店家好心提醒。

        “好吧，李栀，本来我想请你，现在看来，只能请你饮赠品了。”张孤桐笑着，眼睛里全是星光。

        李栀笑笑，看似无所谓，但他的心却因为试探而狂跳。“没关系，这也算是孤桐你请我的了。”

        张孤桐笑笑，什么也没说，既没有允许李栀这样叫她，又没有拒绝李栀这样叫她。

        金桔，柠檬。两者都是清凉酸甜。在冬月天寒时节，喝上一杯凉饮，更觉天寒地冻，分外清爽。

        沿着永丰街走着，已经在桓仁城生活许久的张孤桐介绍着沿途古迹。这里是夫子曾坐过的石凳，那里是圣人饮过的水井，再远处是已经荒废的古城门。

        李栀就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或是应和几句。

        张孤桐并不像同龄女孩那样活泼，她的讲解也是简洁明了，毫不娇柔做作。

        两个人天南地北地开始畅所欲言，李栀说些他小时候村子里面的事。张孤桐说些小时候母亲对她的严厉。

        李栀羡慕地说有父母真好，张孤桐赞同地说虽然严厉，但还是能感受到母亲的关爱。

        李栀觉得有些对不起张孤桐，顺带也有些对不起淤握奇。

        这两个人都是今日才与他结交，但是张孤桐和淤握奇都已经很信任他，他却无法推心置腹。

        等到有一天，自己一定会把自体内爆发雷光，引来计都神使，然后又被白寻搭救的事情和盘托出。

        淤握奇能猜到他和妖族有关系，但是淤握奇并不在意，也没有深究。因为淤握奇知道那是李栀的秘密，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张孤桐只知道现在的李栀，并不知道他曾经被女宿星官十二国施以天罚。她不知道，李栀现在更不会说。

        李栀很愧疚，他只能说自己是孤儿，被李家村里的人收养，后来又幸运遇到白爷爷教导他。但这其中隐去了许多。

        张孤桐有些同情李栀，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她能看出李栀有将一切告诉她的渴望，又看出李栀自己也不知道关于自己的所有。

        蕙质兰心的张孤桐没有继续把话题放在过去。而是探讨着未来。

        “听说从你们这届开始，学宫要大改革。”

        李栀不解。“学宫制度不是流传了几千年，怎么还会改革？”

        张孤桐喝了一口金桔柠檬，酸得她眉毛挤在了一起。“学宫制度并不是一成不变，学宫与学宫的制度也不完全相同。”

        “孤桐你们溪湖学宫现在又是什么制度？”李栀敏而好问。

        张孤桐解释说。“野蛮粗暴的制度，看个人修为，入学时处于何种修为，进入对应层次。每年春秋两次大考，决定你是留在这个班级还是有所晋升。

        据说从今年开始，学宫会取消按照修为分层次，而是统一按照学年教学。”

        李栀有些没懂，问道。“什么叫按照学年教学？”

        张孤桐耐心地解释。“举个例子，如果你在进入学宫前已经是培精境界。那么按照从前的制度，你会直接进入地字班。

        可是现在不同，就算你已经是定炁化鼎，你初入学宫也是黄字班，第二年你才会进入玄字班。”

        李栀耸耸肩，其实这和他关系不大，不管怎么改革，他也拥有肯定会进入学宫的自信。

        千百年来，人类社会在变，学宫教学也一直在变。溪湖学宫早在几年前就准备采取四年制教学，以取代延续了几百年的修为制教学。

        张孤桐并非一般学子，因为她母亲的身份，她得以提前知道学宫改革的趋势。

        “时候不早了，估计我的两个朋友应该也逛得差不多了吧。”如果可以，李栀愿意继续走下去，可夫子庙内还有秦章和淤握奇，他总不能抛弃好友。

        张孤桐有些失望，这种失望并非出自男女之情，只是因为和李栀相谈甚欢。

        “不知今日一别，日后何时再会。”再次见到夫子庙门口的灯火，李栀悠悠然说道。

        “以你的学识，定然能够通过纳新。”张孤桐笑道。

        “那我们约定了，学宫再见。”李栀笑得很开心。

        “嗯，学宫再……”张孤桐话还没说完，只见夫子庙门口一声巨响，一头着火的醒狮狮头飞掠而出。

        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推搡，逃难一般挤向门口。

        李栀和张孤桐对视一眼，同时跃起，站在夫子庙照壁之上。

        “哎呀，果然是他们！”李栀大感头痛，夫子庙内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外面的人在逃跑，里面的人在看热闹。

        圈子中心，则是四男一女五个带着面具的人。

        尽管他们都带着面具，李栀还是一眼认出其中两个人正是秦章和淤握奇。站在他们旁边的女子身穿雪白纱衣，身材高挑，仅仅比秦章矮了几分。

        而站在他们三人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明显有些驼背，双手还很猥琐地不停搓动着的年轻人，一个是满头白发双目失明的老人。

        李栀看到张孤桐紧张的神色，不由得问道。“里面的那位是你的朋友？”

        “是的，那两个是你的朋友？”张孤桐当然也看到了李栀的神情，但她的语气反而有些顾虑了。

        李栀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嗯，和你朋友站在一起的那两个是我的朋友。”

        万一李栀的朋友是那看着就不是好人的一老一少，那张孤桐恐怕会直接把李栀踹下去了。

        张孤桐从袖中掏出一叶洁白硕大如同瓷碗的花瓣，神念一动，花瓣上浮现出蝇头小字。

        “这是？”李栀好奇道。

        “天女木兰的花瓣，此花为桓仁城特产，花瓣又名天女心。同一株花的花瓣犹如孪生，一片有变故，无论相隔千万里，另一片也会出现相同的变化。这花瓣是我们溪湖学宫最常用的沟通手段，我在这片花瓣以神魂写字，胡姐姐身上的花瓣就会出现同样的字。”

        果不其然，花瓣字迹消退之后，又出现了新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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