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桓仁城外

临近桓仁城，白寻驱散那三匹气血冲天的妖族骏马，选择徒步前行。妖族天生精血旺盛，在他们幻化为人形之后，最开始学的就是如何隐藏自身气息。那三匹妖族骏马还不会幻化人形，自认没有办法掩盖身上的妖族气息。

        桓仁城前，有一处酒家赫然醒目。这家酒家在城外开了数十年，名为松江客栈。大部分想要进入桓仁城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小憩片刻。

        此时日上三竿，但客栈内病没有多少顾客。李栀探头看向客栈内，顿时明白了缘由。

        客栈正中最大的桌子上只有一个人在大快朵颐，在那个十几岁男孩身后是六个燕肥环瘦的妙龄女子，在他面前则是三个奴仆在殷勤地喂他吃饭。

        最绝妙的是在那少年头顶，有一面幡，锦绣玲珑，一看就是采用了北冥最贵重的锦州绸缎。那幡上用金丝勾勒出几个大字：“当朝太子刘继丰在此，鬼神辟易！”

        秦章眼皮直跳，他在妖雾之中可也算是“太子”，他可从来没有搞过这种丢人现眼的阵仗。“白爷爷，我可以让这北冥帝君绝后吗？”

        “据我所知，北冥帝君有四子二女，你顶多让他少一个儿子。”白寻调笑一番，然后带着李栀走入了客栈。

        秦章跺跺脚，紧随其后。

        就在即将进入客栈一刻，白寻回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黄纸，贴在了秦章身上。那黄纸绽放灵光，转瞬不见。

        “白爷爷……何必呢……”秦章就像霜打的茄子，苦着一张脸。

        李栀好奇地问。“白爷爷，那是什么？”

        “此为符箓之术，严格意义上属于方术。在纸缯之上书写符箓，有巧夺天工之妙。符箓之法博大精深，共有复文、云篆、灵符、符图、敕令五种。

        复文简单勾勒，可以驱使五鬼小鬼；

        云篆能够将自身或者他人的真炁秘技蕴藏其中；

        灵符可以召集自然真炁为己所用；

        符图能够请一些修为比你强的存在短暂寄居在你身上；

        敕令可以命令这世界一切！”

        “那您刚才给秦章用的这个是？”李栀继续追问。

        白寻笑呵呵地说道。“我用的是云篆，借用了他人的力量。但是单论那符箓力量，不亚于敕令。”

        秦章嘟囔囔地说道。“肯定啊，那是龙族方术囚龙令，一旦中此符箓，一天之内无法动用任何精血、真炁、神魂，否则必遭反噬！白爷爷，不必如此吧？”

        白寻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秦章。“如果不是你在妖雾之中到处惹祸，你父母也不会让我带你出门历练！既然出了门，在外就要都听我的，我可不想你任意妄为杀了那北冥太子，招惹来一群捉妖师去见你父母！”

        李栀难得将笑容留在脸上，身边这二位不是人类，而是妖族。但他觉得身边二位就像普通的爷孙俩，这种略微温馨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自从两年前收养他的老人病死，他就仿佛被关进了一扇门，一扇与世隔绝的心门。

        和白寻仅仅相知几天，李栀就已经视白寻为自己的爷爷一般，一股自然而然的亲近感，让他完全不在意白寻身为妖族的身份。

        也正因为他对白寻的这份感情，让他开始相信白寻所说。曾几何时，人类和妖族一起信奉太乙天尊，万年前，由于不知名的缘由，人类开始信奉计都神君，并将太乙天尊视为邪魔外道，对妖族赶尽杀绝。

        三人躲开那太子，找了个角落坐下，叫来店小二随意点了几道菜肴。

        客栈之中，除了那招摇的太子，还有几桌客人看上去很是不凡。

        其中一桌单独坐着一个身穿金色华服，手持权杖的中年男子，李栀无法辨别他那权杖是什么材质，只觉得那权杖通体透明，流光溢彩。

        那人虽然穿着高贵，但是所点的菜肴和他的衣着是完全不匹配。眼看偌大个桌面，居然被一盘白水煮豆腐、一盘白灼菜心和一大盆米饭占据。这个男子一边大口吃着两盘清淡的菜肴，一边笑眯眯赞不绝口。“店家你家这个菜，真的色香味俱全，甚合我口味啊！”

        店小二一边没有营养地应答，一边在心里痛骂。“你这家伙穿的人模狗样，怎知是如此小气之人？我那水煮豆腐连盐巴都没放，怎么个色香味俱全了？两盘菜一盆米饭，总共就给了我三个铜板，你倒好，吃了足足五个铜板的饭！这饿鬼是看我家米饭不限量特意来蹭吃的吧？”

        距离这那华服中年男子比较远的位置，一个衣衫破烂同样也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兀自笑嘻嘻喝着茶水，吃着水煮肉片。

        秦章低声说道。“白爷爷，那棒子是什么做的啊？看起来怪好看的，我在妖雾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东西啊。”

        白寻皱了一下眉头。“慎言，我们已经在人类领地，注意隔墙有耳。别说是你，我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那吃着水煮肉片的少年眼睛大而有神，只见他耳根微动，然后摇晃着脑袋凑到了李栀他们这桌。“幸会幸会，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妖族，三位都是？”

        秦章瞪圆了双眼，若不是身中囚龙令，恐怕他要当场暴走。

        “出师不利啊，刚出门就被人发现了秘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李栀按住了秦章，摇头笑道。“在下李栀，人类。兄台是？”

        “兄台不敢当，在下淤握奇。”破落少年说道。

        “怎么办呢？一般被发现秘密，好像只有杀人灭口这条路最便捷呀。”李栀笑眯眯地说。

        淤握奇摊开双手，撇了一下眉毛。“此处毗邻桓仁城，在此杀人？不怕惹来祸端？”

        “的确，不好杀，那就算了吧。”李栀沉吟两声，继续吃饭，干脆不理淤握奇了。

        “有趣，不杀我了？”淤握奇好奇道。

        旁边的秦章冷哼一声。“老子杀你脏了手，再说谁会信你一个姓淤的说的话？。”

        淤握奇眯起双眼，咬牙蹦出了四个字。“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秦章连忙接着他说道。“还是别后会了，不送啊。”

        淤握奇跺跺脚，转身径直离开了松江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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