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脸蛋漂亮性格稀烂15
【1】
虽然禅院直哉脸上带着笑意，但他知晓情况不容乐观。
他平复剧烈的呼吸，狐狸眼瞥了下一松茧。
得赖于术式，她身上连道口子都没有，但还剩下多少咒力实在难说。
至于他自己，要不是祓除咒灵的机会实在难得，他根本不会拖着刚刚痊愈的身体进行战斗。
禅院直哉按了按肋骨，那里隐隐作痛。正是身体对他拉响的警报。
那时他以为咒灵只会变形，却没料到还能凭空多出肢体，在背后长出狼牙棒状的尾巴，虽然他当时躲得够快，没有被捶到正面，但还是被擦到了边。
肋骨肯定骨裂了。万一没躲过去，肯定要断掉好几根。想到片刻前的场景，禅院直哉还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是不是私心作祟，那个咒灵对他下手格外狠。
女人就是不能水性杨花。禅院直哉恨恨想。先是五条悟，后是特级咒灵，他因为她挨的打还少吗。偏偏茧君从来不领情，对他还越来越冷淡，被五条悟发现后，还大有断绝关系的架势。
要不是她那时背着五条悟，偷偷给他买衣服，他早就抛弃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了。
现在还要对上诅咒师，虽然不是茧君招惹来的男人，但要不是她先和咒灵不清不楚，他们怎么会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又怎么会碰上夏油杰。
夏油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没想到两位是这种关系。不知道悟晓不晓得。”
五条悟，又是五条悟，这个男人的名字无处不在。
禅院直哉感觉脑袋比肋下更疼。他很快将念头移回战场。
就算是全盛时期，他们在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手下也难以讨到好处，何况是两人都被消耗了一轮的现在。
不宜与夏油杰交手。
禅院直哉如此判断。
因此，即便为夏油杰充满兴味的眼神满怀不快，禅院直哉仍然顺着他的话头讲了下去，拖延时间。
而且，听他的语气，像是对五条悟的师德败坏也有所了解。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禅院直哉扬声道。
至少得拖到五条悟过来。虽然他没有联络方式，但茧君应该有。
虽然求助情敌令人不悦，但这时候也只能指望那个人了。让诅咒师自己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禅院直哉扪心自问，换做自己在夏油杰的位置上，他可不会坐视削弱咒术师一方的机会溜走，毕竟自己可是禅院家的继承人。
【2】
禅院直哉没有朝一松茧打眼色。
虽然在五条悟面前发生的事是他所不愿回忆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起初两人配合得不错，没有被五条悟一诈就全抖搂出去。他对一松茧的识时务是有信心的。
只要等到——
【3】
一松茧没有和夏油杰闲聊拖延时间。
【4】
她直接a了上去。
【5】
如果说一松茧的人生有必死黑名单的话，比真人排名高的只有背弃过五条悟的夏油杰。
比夏油杰排名高的只有调伏了真人的夏油杰。
【6】
“我不太想和咒术师动手。此行的目的只是收服这个咒灵。”
对面的青年侧身避让过银蛇似的锁链枪。
他没有大幅度地躲开，只是闲庭漫步般朝旁边挪了一步，便精准地离开了锁链枪的攻击范围。
“而且我也不太想伤害悟的学生、同事以及……”
夏油杰意味不明地收了声。
他状似退让的话语没能熄灭一松茧的怒火。
游刃有余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态度以及语焉不详的暗示，这些都只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如果目光能够代替锁链枪成为武器，那夏油杰早已千疮百孔。
错失目标的锁链枪没有放弃，从裂开的地面与荡起的烟尘中飞速折返，却始终没能命中僧侣。
一松茧：“不要用这种语气叫五条老师。”
如果不是他投身到诅咒师的阵营，五条老师不会那么繁忙，也不会那么孤独。如果他们还是搭档，他们本可以救更多人，教更多学生，这些学生可以分担他们的压力，去救人、去祓除咒灵、成为实现理想的同伴……至少五条老师不必一人与上层对立，一人扛起所有。
那个本该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不仅没能减轻他的压力，反而加重了他的负担。上层不止一次为夏油杰的事情问责五条老师。
虽然没有一次施压能成功，但一松茧看见了，白发青年偶尔会露出寂寥神色。
没有见过他也就算了。一松茧可以不去想他。假装五条老师只是因为连轴转而疲惫。
但传闻中的叛徒出现在她面前，厚颜无耻地以旧日的称谓称呼五条老师，好像他从未背弃叛逃，将含有五条老师的过去彻底否定、踩到脚下，一松茧就无法再按捺自我，强装无事。
剩余的咒力被她不要钱似的打出去。
劲风掠过荒野，仿佛为她的怒火所驱使。
然而，她愈是愤怒，饶有兴味的男人就愈是高兴。
他还放出了刚刚调伏的咒灵：“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别的想说了吗。都不知道该哀叹悟的不幸，还是感慨他的幸运了。”
背靠咒灵操使的庞大咒力，真人伤势尽愈，恢复原样，甚至打散了的灰蓝长发都重新结成了马尾。
夏油杰垂下眼帘：“不要太激烈。”
咒灵阻拦在一松茧面前，仰起下颌，同贯穿过自己的银蛇打招呼：“又见面了。”
“……”
一松茧惊讶于他对身份转换接受如此良好。即便咒灵操使能够收服咒灵归为己用，但总不至于连思维也能操控。
“你可是失去了自由，一点都没有不甘心吗？”
“欸，至少比死好嘛。”
【7】
他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对成为阶下囚、任人驱使的现状接受良好。
但一松茧知道真人并没有完全被调伏。
真人自己也知道。
术式所有者夏油杰也知道。
咒灵身上背着另一重契约，早已怀揣一松茧创造的核心，联系之紧密远超他与夏油杰，以至于咒灵操术运转滞涩。
这正是夏油杰释放他的原因。由咒灵自己斩绝与咒术师的联系。
“那你快点让开，否则我就要祓除你了。”
咒灵背生双翼，捏住了企图绕过他进攻的锁链枪，加深了笑容：“咦，比起我，更想杀死他吗？这可不行。”
【8】
鹰与蛇缠斗。
对彼此的了解让杀招一次次扑空，又一次次酝酿。
口上说着“不要太激烈”，但当搏斗进入白热化时，诅咒师并未阻止，仍然笑吟吟地站在近旁观战。而禅院直哉早已离得远远的了。
五条悟怎么还没来，是没收到茧君的信号吗，禅院直哉后退一步，似踩到无形的界限，惹来诅咒师的一瞥，企图溜之大吉、呼叫求援的动作当即定格。
“……”该死，这人还一直关注着全场。
禅院直哉不得已暂时放弃撤退的计划。
诅咒师移开目光，笑道：“看来不光是禅院家的，你和咒灵也关系匪浅，嘴上鄙夷我，这不是干着和我一样的事嘛。不知道你口中的五条老师知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锁链枪尖陡然转向，飞向夏油杰，只是，这一回也同往常一般被咒灵拉扯住。
灌满咒力的锁链飞到尽头，在真人手中绷直。
真人笑道：“像被挑衅的看家狗。绳子都拉直了也咬不到人家，好可怜。”
“……”
在一松茧非同寻常的怒火后，是前所未有的恐惧——至少不要是她，至少不要是她连累五条老师，为他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模样漂亮的青年扯断锁链枪，从天空俯冲而下，向一松茧伸出双手。
【9】
禅院直哉知道一松茧的咒力所剩无几，不足以支撑她再撑过一次复原。
与一松茧鏖战的真人也知道。
一松茧本人应当是最清楚的。
但她只是站在原地，仰头看着，没有躲避的迹象。
禅院直哉不由得喊了一声。
当他呼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那一声是警示，提醒一松茧躲开。
但当一松茧面无表情的脸庞转过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那一声其实是——
“疯子。”
她怎么能在这个当口转过头来看他呢。
禅院直哉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忘记这个瞬间。
一松茧本人不知道，但禅院直哉意识到了，无论她说着多么绝情的话，她对自己始终是柔软的，带着一份轻柔的怜爱。但这一瞬间，那份怜爱消失无踪。她脸上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明白，五条悟迟迟未至，不是被牵绊住脚步，而是一松茧从未发出求援信号。
她宁可就此死去，也不要他来收拾残局。
远远地，他亲吻过的嘴唇开合几下，但禅院直哉在极速之中已经听不清她所说的话了。
【9】
“领域展开，梦幻泡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10】
一松茧的术式是复原。
简单地说，就是将有形之物的时间拨回从前。
领域之中，效果同样如此。
不断逆流，不断往溯。
一般而言，领域的主人免疫效果，但一松茧用它换取了更广的范围和更大的威力。
“对不起。”
她对本在安全范围，却在最后关头跑进领域内的禅院直哉说。
而后一松茧拨动了那个指针。
领域内的时间飞速倒流。发生变化的是现世年龄最小的咒灵。他身上的契约松脱消逝。
而后会是核心，再接下来是存在本身。
这一切进展飞快，在咒灵意识到不妙之前，就已完成。
但尚未结束。
没有真人阻挡，一松茧的目光投到了终于正色的诅咒师身上。
她花费大力气扩展领域，恰恰好将边上的他包裹进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旁观术式运行的。
在咒灵祓除之后，领域不会关闭。
时间将继续退潮，咒术师和诅咒师都会从强大的咒术师变成手脚无力的孩童。
希望自己和他们的年龄不会差太大。
一松茧想。
总不至于她变成了婴孩，他们还是能打能跳的少年。
夏油杰想阻拦她，但攻击在逆转的时间中愈来愈软弱无力。而且他还要应付禅院直哉和随着契约松动，跑出来造乱的咒灵。
一松茧吃力地仰头。
现在自己是什么个头？
四岁？五岁？可以停了吗？夏油杰回到获得术式之前了吗？他失去搅风搅雨的能力了——
她背后伸出了一只手拎住她的领子。
破除领域直接进入的，正是一松茧从未想过防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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